京城的一间小宅里,一个女子正在花前弹琴。另一名女子却疾步而来跪地行礼,起身后,就站在一边等候着。
而这弹琴的女子,正是等候了荣瑾瑜多日的楼语凝。
见琴声止歇了,水影才冷冷的,说道:“小姐,荣瑾瑜凯旋归来了。”
这人竟打了胜仗回来,还真是不简单呢。这点,是水影没有想到的。
楼语凝似有兴奋,轻笑道:“什么时候回城?”
水影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已经回城了,但又被召去上朝了。想必打了胜仗回来,又要得赏了。”
楼语凝微微叹了口气,道:“终于回来了。”
等了这些日子,终于是要再见了。许久不见,定是会陌生了不少吧?不知道,他可有想起过我?
水影又道:“奥,还有,我听说赵王死了儿子,是荣瑾瑜和杨麒岳亲自送了遗体,前去请罪的。”
楼语凝听后略微的皱眉,道:“林忆杰乃是赵王的独子,现在死了,怕是赵王要怪罪与荣瑾瑜了。”
上次林忆杰打了荣瑾瑜,这次他出事,应该多半是荣瑾瑜使得绊子吧?
水影也点头,道:“嗯,想必是呢。”
赵王,这人怕也是要命不久矣了。楼语凝凝眉深思,道:“不过不要紧,荣瑾瑜正是得宠,他现在不敢怎么样的。赵王是聪明人,自是知道这利害关系,他现在也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水影又道:“是呢,想当初,还是他亲自上朝给他儿子求了个一官半职的,现在刚当官便死了。”
楼语凝想起赵王,便冷声哼,道:“他原是想送了儿子去军队当个小官,借着别人的势头晋升的快些,却不想算计到最后,也只得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已。”
自古以来,文官慢升,武将居功。自然是当兵立功最快,晋升的也最快。他倒是算计的好,别人打仗让自己的儿子敛功,若是战败自然无过,若是胜了,有他当靠山,这功自然是占了一份的。
水影听得小姐如此一说,小心的问道:“嗯,那赵王他…”
楼语凝看了水影一眼,道:“不用管他,回头在说吧。”她想了一下,又道:“我等一下要去见荣瑾瑜,你们都不必跟着了。”
“是。”水影应了声,便去找桃夭了。
众人都在朝堂之上等着凯旋而归的荣瑾瑜,这哪里是上朝,明明就是顾辰逸的一番炫耀了。
荣瑾瑜也是按照顾思敏教他的意思,没有据实上报林忆杰之死的实情。只是隐瞒说,兰陵西部意欲拉拢,他不应允,结果阿克·达曼便要行刺于他,混乱间林忆杰却遭了阿克·达曼的毒手。当然,这实情嘛,明里是如此公告天下的,暗里嘛,顾辰逸和赵王都是知道林忆杰在军营中是干了点什么好事的。即便赵王不心存感激众人替他瞒着林忆杰的恶行,就是面上他也真不好发作。
顾辰逸,赏了荣瑾瑜,却也还不忘追悼了林忆杰,他下旨追封林忆杰为护国将军,又加封了赵王为光禄寺卫尉。朝堂之上的这一番夸赞,下朝之后的一番拍马,自是不必细表。
好不容易下了朝,荣瑾瑜才得了闲要回去休息,却不料刚到公主府门口,却看见了楼语凝。
楼语凝在公主府旁等了许久,才见到了远远归来的荣瑾瑜。
“荣玉。”楼语凝见荣瑾瑜过来,才疾步上前叫他。
荣瑾瑜刚下了马,准备进府,听得有人叫他,扭头就看见了一个女子,他自是十分疑惑。
“嗯?”荣瑾瑜张望时,才看到了楼语凝。想是许久未见,又或是荣瑾瑜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楼语凝见荣瑾瑜没吭声,心下失落,道:“荣玉,可还记得我?”
荣瑾瑜听她如此一问,疑惑道:“语凝?”
荣瑾瑜突然就想起一句话来: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吗?然后荣瑾瑜表情纠结的不知所措,很是抓狂。
楼语凝微微一笑,看了看旁边,道:“前面有一座茶楼,不如我们前去坐坐,叙叙旧如何?”
荣瑾瑜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府里,道:“好吧。”
哎,刚想着去跟敏儿坦白呢,这事情再拖下去的话,我类亲娘哎,弄不好影响河蟹呀。
二人前脚去了附近的茶馆,后脚自然有人向顾思敏禀告。一个下人匆匆的赶到了顾思敏的书房外,对着楚流苏和陆染尘一阵耳语,便离去了。
“公主,此事,可还要在追查下去?”书房内,一个男子恭敬的跪在地上。
顾思敏不言自威,那男子便一直跪地,静静的等候命令。
顾思敏看着那男子,道:“追查到底,看看他们有什么行动,意欲何为。不过你且记住,即便是跟丢了人,也不能打草惊蛇。”
那男子应声,道:“是,属下明白。”
顾思敏摆了摆手,那男子便起身行礼,退出门外,离去了。
“公主。”陆染尘和楚流苏见那人离去了,才敢进了书房。
“嗯?”顾思敏轻声应了,连头都未曾抬起。
楚流苏行了礼,道:“刚才有下人来报,说是,”她咬了咬牙,犹豫着说道:“说是,看见驸马在门口碰见一个女子,还很是亲热的叫人家语凝,然后两人便一并离去了。”
顾思敏翻书的手略微一顿,面无表情,冷冷的应道:“嗯,我知道了。”楚流苏和陆染尘刚准备出去,顾思敏却又叫住了她们,道:“等等,你们再去门口看着,等荣瑾瑜一回来就告诉我。”
女子,亲热。荣瑾瑜,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呢。你倒好,现在又给我弄出来一个女子。顾思敏正想着,突然一惊,念道:语凝?难道是,楼语凝?
“是。”看着两人离去了,顾思敏桌上的纸也在她手中被捏的皱成一团。
上了茶馆二楼,刚刚坐下,荣瑾瑜便问道:“语凝,你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荣瑾瑜真没想到,楼语凝会来京城,以前也只是以为她在玩笑,最多去杭州而已,不想,竟来了京城。
楼语凝倒了茶,递与荣瑾瑜,道:“有些日子了,只是你出征未归,所以才不得见。”
楼语凝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荣瑾瑜,他倒是比起当初在秦淮的时候,可是又清瘦了不少呢。
荣瑾瑜放下茶杯,感慨着笑道:“是啊,我今日才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朝廷里的事,总是这样,闲的很闲,忙的很忙。”
楼语凝看着荣瑾瑜,笑道:“我想,以后,我应该要改口叫你瑾瑜了吧?”荣瑾瑜,你可是骗的我好苦啊。
荣瑾瑜听得楼语凝问到了这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呵,一样,名字嘛,只是让人用来称呼的,叫什么都一样。”他又问道:“只是不知,语凝是如何得知荣玉,便是荣瑾瑜的?”难道,楼语凝的家里,在京城也有势力?
楼语凝心里一片苦涩,有些隐晦的,说道:“你的顶顶大名,在这京城哪里是有人不知的?前些日子,我应约去杭州找你,岂料听闻你重伤的事情,等我赶去西子阁的时候,她们却说你回了京。我便来寻你,想来也好到京城打理打理生意。谁知,来了找不到荣玉,桃夭却说看见出征的将军长的像你。”
若不是你大婚,我派出来查找你的人,又如何能认出来,荣玉就是荣瑾瑜呢?
荣瑾瑜微微颔首,笑道:“原来如此,以前出门在外的,多有不便才没有以实相告。这点,可还要请语凝谅解了。”
是了,她要不提,我都要忘记了。花颜,花柔也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呢,日后若要解释起来,花柔还好,花颜可是要少不了一番冷颜冷语的讽刺了。
楼语凝也客气,道:“这是哪里的话,出门在外,你的身份又是不同与常人,多加小心也是应该的。”想必我在你心里也是过客一般吧,竟都是些掩饰的身份,拿来面对与我。
荣瑾瑜想起楼语凝方才提起京城的生意,又疑问道:“对了,不知道语凝在京城有什么生意?以前也未听你提起过。”
楼语凝微微一顿,道:“只是一些丝绸生意罢了,不足挂齿。”
对于荣瑾瑜关心起自己提到的生意,楼语凝微微有些惊讶,不过这些个生意都是极好的遮掩。
荣瑾瑜又十分关心,道:“那语凝,现在住在哪里?一个女子出门在外的,可是要小心些的。”
既然语凝在我出征之前就来了,难道,之前约我见面的人,会是她?自己在心里如此一想,荣瑾瑜又疑惑起来。
楼语凝也回以一笑,道:“嗯,离这倒是不远,是安东街的一处小院。”
还真是不远呢,就在隔壁街嘛。一听到这位置,荣瑾瑜就满头黑线,咧嘴一笑,道:“小院啊,那倒是很好,安全,也清静的很。”
楼语凝见荣瑾瑜有些心不在焉的,时不时的就会看看窗外,便疑问,道:“怎么,瑾瑜有事要办?”
时候不早了呢,还要回去跟敏儿解释一下,她天天对我不冷不热的,我过的真是无冬无夏了。荣瑾瑜正在心里算计着和顾思敏的事情,对楼语凝的问话,倒是想都没想就愣愣的,答道:“啊,哈~,是啊,看着天色昏暗,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楼语凝有些不愿却也无法,微微一叹,只好应道:“也好,你既是有事情要办,那我们改日在约。”
荣瑾瑜起身,边走边道:“好。”
荣瑾瑜和楼语凝出了茶馆,送了楼语凝到安东街,便急匆匆的回公主府去了。
回了府,荣瑾瑜便急着找顾思敏坦白,不料在路上遇见了陆染尘。
陆染尘是极高兴的,行礼道:“驸马。”
一张出现在荣瑾瑜面前,笑成了小皱菊的脸,让他脑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个成语:含苞待放。而后荣瑾瑜带着疑惑,也微微一笑,小心的探问道:“染尘啊,你碰到了什么好事吗?”
哎呦,这哪里是脸呦,都笑成朵花了,褶子都快笑出来了。
陆染尘一愣,道:“啊,驸马为何,有此一问?”难道,驸马看出来了?不会吧,我只是笑笑而已,他有那么聪明吗?
荣瑾瑜囧着张脸,道:“奥,我只是看你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就顺便问问。”
二人正在说话间,楚流苏也是一脸笑意的走过来,道:“驸马,公主在小花园等您。”
“流苏啊,你们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荣瑾瑜见楚流苏也笑着,他看了看染尘,又看了看流苏,更是心里不安起来。
染尘笑还算是正常,一向表情甚少的流苏也笑了,那就不正常了啊。难道,真有什么好事发生?
流苏又忍不住的笑了笑,道:“没什么喜事啊,驸马,公主可是等了你好几个时辰了,您还是快些去吧。”
荣瑾瑜一惊,道:“啊?等了好几个时辰了?那我先去了。”
不忍让顾思敏久等的荣瑾瑜,边说,边是疾步略带小跑的去了顾思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