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微笑,荣瑾瑜才下了马,道:“奥,适才听得顾兄弹琴,一时入迷,才知顾兄琴艺非凡啊。”
方才回了微笑,荣瑾瑜想要挪步时,才发现自己刚才自顾入迷,竟是忘了下马。一时窘迫,再加上刚刚失礼的盯着顾偌颜看,就微微有些脸红起来。
顾偌颜倒是不甚介意,还是礼貌客气的,说道:“呵,我这点琴艺只是皮毛罢了,当日在西子阁一听荣兄弹奏,当下便觉自愧不如了。”
刚才她见荣瑾瑜有些微微发呆,以为他是想到了心上人什么的,倒是不以为意。
荣瑾瑜见她谦虚,笑道:“哪里,你这琴艺没有数十年功夫,又怎能弹得如此动人心弦呢。”他看了看天,道:“呵,我们别在这站了,骄阳似火,还是进亭子里坐吧。”
顾偌颜点了点头,便和荣瑾瑜往亭子里走去。
她边走边感叹这西湖连天的荷花美不胜收,道:“何物醉荷花,暖风原似酒,此地有西湖,勾留不肯去。连天接水的荷花鲜嫩欲滴,这西湖美景可真是让人百看不厌、流连忘返啊。”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荣瑾瑜看到这接天连水的莲花荷叶,倒也是想起这杨万里的诗吟了起来。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应景,当真是应景啊,荣兄果然好文采。”顾偌颜念了遍荣瑾瑜吟的诗,欣赏的夸赞起来。
“顾兄过奖了,我只是略有文采,哪里比的上文人墨客,诗词大家呢。”每次自己吟诗被人夸赞,荣瑾瑜都会觉得微微脸红,毕竟这剽窃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不是自己的,到底是有些心虚不自在的。
顾偌颜才刚坐下,楚流苏便来替他们二人斟水倒茶,然后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他们几人都去了离这亭子不远的地方休息。
“荣兄真是过谦了,不知荣兄可还记得,那日,那杭州巡抚公子说过的话?”顾偌颜缓缓的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问起荣瑾瑜这看似无关痛痒的事来。
“当然记得,我可是还等着他来我这报仇呢。”荣瑾瑜听得顾偌颜开口,就看向了她。
齿若编贝、莺声燕语,秀眸惺忪,那眼神仿若能洞悉尘世,能看穿一切。荣瑾瑜收了慌乱的眼神,低头喝茶,生怕会泄漏了自己的心思。
“哦?没想到荣兄还有此等乐趣,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说完这话,顾偌颜便但笑不语的看着荣瑾瑜。
她眼波微转,笑容荡漾、流光溢彩。高雅脱俗,清新秀丽。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就似是为她而写一般。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前两次见面都不曾细看顾偌颜,现在细细一看,荣瑾瑜此时,真真是要觉得这顾偌颜是个妖孽了。感觉这玩意是很强大的,就是能觉得而又不完全能解释清楚。不因长相而动心,而是这份气质,这个灵魂。
‘娶个妖精当老婆?’他被自己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可是随后,心中便已了然。
‘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她了?其实想了一下,觉得找个妖精来娶我,也不错。’突然荣瑾瑜就想,如果自己要是嫁给顾偌颜这妖精又会怎样?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个杯具的开始,一点不错。心不动,则不痛。心若一动,泪就千行。
可这时初初心动的他早已忽略了这些客观现象,迅速的沉溺了下去。
此时,自顾弄清了自己心意的荣瑾瑜,却是忘了最大的麻烦。那就是,顾偌颜是个自己惹不起的危险人物,危险,很危险,非常危险。
“哪里,只是想给他们这种以权谋私,仗势欺人的恶霸一点小教训罢了。”荣瑾瑜收回了自己混乱的思绪,故作镇定的继续跟顾偌颜对话。
顾偌颜很是轻松的,说道:“怎么样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自己想这样做,自己能这样做就可以了。这,便是权利,这便是*。你也无须担心了,那件小事,自然不必费心。”
顾偌颜看了一眼今天像是若有心事而有些心不在焉,动不动就发呆的荣瑾瑜,要他记住这权利和*能办到一切的能力。
哎呦,这姑娘太过高深,就显得我无比浅薄。荣瑾瑜心下一惊,道:“如此,那,便多谢顾兄了。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日后要是有什么事相求,我必定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荣瑾瑜听得顾偌颜说那件小事,自然不必费心,这心就不由得抖了一下。顾偌颜太过高深,是自己浅薄了。看来自己这人情果然是欠下了,便只好是放下话,等着顾偌颜开口要自己办事了。
“赴汤蹈火什么的,着实是不用的,你只要记得曾答应过我的九月秋试,如期参加便可。”顾偌颜说完这话,就淡定的斜睨了一眼正在喝茶的荣瑾瑜。
‘噗…咳,咳,咳咳咳。’
又是听得这后半句话,荣瑾瑜还没咽下去的一口水,生生的卡在了嗓子里,咽也咽不下去,最终还是没忍住,因为憋得慌而喷了出来。他不由得的在心里郁闷:这让自己去参加秋试,还不如让自己去赴汤蹈火来的痛快些呢。
顾偌颜总算是把这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了,她自己就放心多了。这荣玉不是真心答应自己的,她怎会不知,现在这条件一提,果然就看到荣玉憋的满脸通红,被呛的咳嗽着。
一时好心,便想拿起水壶给他倒杯水,缓解一下这要命的咳嗽。却不承想荣瑾瑜咳的不行,便准备自己动手倒杯水压一压这嗓子眼,缓解一下这水在气管里造成的压力。
不料,就是这么巧,荣瑾瑜低头弯着腰一边咳嗽,一边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明晃晃的放在了顾偌颜的手背上。然后嘎的一下,同时伸手的两人,便都如同被电了一下,当场愣住。
顾偌颜这高贵的手,何时被男子握过,她这次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微微愣了下,居然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荣瑾瑜自从摸到了软软的物体,倒是立时想到了顾偌颜的手。但是他又一想到那天为了救她时,隔着那么厚的衣物抱了下她,就被删了耳光,今天这种纯纯的肢体接触,那自己得被打成什么样啊?包子脸?馒头心?
就在这两人都瞻前顾后,觉得有些尴尬的时候,竟一时之间保持了这一个动作没了反应。
“咳。”等了半天见对方还是没有要把手拿开的意思时,顾偌颜清咳了下,便顺势把手抽了回来,直接又端起自己面前的茶,装作若无其事的喝了起来。
“咳,茶凉了,加点水吧。”眼睁睁的盯着重叠的两只手不放的荣瑾瑜,见顾偌颜若无其事的抽回了手,便也想找个借口,化解了这尴尬。
“嗯”顾偌颜微微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便把茶杯往这边稍稍的推了推。
倒水之时,荣瑾瑜偷偷望去,此时的顾偌颜杏眼桃腮、脸色微红,面无表情的不知在沉思些什么,似有矜持、似有别扭,煞是可爱。
哎呦,这俗话怎么说来着?嗯,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顾偌颜要是大发雷霆、杀伐决断变成个灭绝师太、天山童姥什么的诡异人物,怕是在这荣瑾瑜眼里也是花容玉颜,有着正当杀人理由的天山童姥、灭绝师太了。
倒完水,这一时之间倒是安静非常,却不料,在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西湖边上,居然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流氓。
对,没错,就是流氓,又是流氓。扯,太扯了,真是太扯了。
但,这是个杯具的开始,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