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月当空。
有男子月下抱剑。
男子目光悠远,望着没有尽头的远方,望向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处。
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处,有另一男子苦笑前行。
他是来找他的,他也是来杀他的。
终于,在某一刻,两位男子遥然相望,四目相对。
命运,终于促使着两位男子相遇。
于是,仅是一个照面,仅是一个对视。
尘土飞扬,大地开始颤抖。
黑云四散,天空为之震动。
整个世界,都在为这一次相遇,惧怕,恐慌!
……
“呜哇!”林隐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坐了起来。此刻他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似乎精神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一般。
望着眼前熟悉的自己的卧房,林隐才把自己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口的玉珏,这才苦笑着喃喃道:“又是这个梦啊。从三年前开始,这个奇奇怪怪的梦我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弄得我三年来都没睡过一次好觉,不行的,这样子睡眠不足下去我真的会猝死的!”
手中玉珏温热,传来一股让人安心的感觉,让林隐心神大定,不再为那个奇怪的梦而感到后怕。
“你自然是知道仇如海老师今日为我们安排好了试炼的?”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林隐很轻松地便分辨出来门口的声音是谁发出的,于是很自然地朗声回应道:“辰英学宫的大师兄自然是不会随便迟到缺席的。”
“那就好,”门口的人显然已经远去,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小,“那么我只希望你不要我们等得太久。”
林隐苦笑道:“说得好像我老是迟到一样,明明是你自己老是起的比打鸣的鸡都早。”
门口之人便是林隐的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名字叫做倪琥。
林隐自幼无父无母,是作为弃婴在十四年前被刘家村村长在村中一个破庙中所找到并抚养。
当村长发现哇哇大哭着的婴儿时,也发现襁褓里已经刻上了林隐的字样。自然而然地,村长便将其当做了婴儿的名字。
“既然已经取好名字,想必丢弃之时父母也是万般无奈吧,可怜的娃娃哦。”村长于心不忍,于是将林隐带回作为养子,唤他自己真正的名字,希望林隐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至于林隐的玉珏,在村长一开始发现林隐时便挂在了林隐的胸前。村长一直认为这块玉珏以后可能是林隐寻找到亲生父母的关键线索,所以也一直让林隐佩戴,不许他胡闹丢弃或粗心遗失。
倪琥便是村长的孙子,小林隐一岁左右的年纪,从小便跟着林隐一块长大。两人一起学习,一起修行,经过了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林隐与倪琥几乎已经情同手足,是真正的亲如兄弟般的存在。
不然倪琥也不会特地来叫林隐早些起床别耽搁了时间,虽然语气不善。
林隐与倪琥两人从小到大都没有让村长失望过,不光一直乖巧听话,从不惹是生非,并且从小便表现出了过人的修炼天分,不过十一二岁便先后便靠自己的努力与天资成功进入了刘家村附近辰东城中的辰英学宫。
是被大汉第三代人皇直接任命的,有八百年历史的辰英学宫!
进入辰英学宫是有极为苛刻的条件的,不管是谁,无论你是达官贵人的子弟,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无一例外都需要在十二岁之前通过修炼一气修元决,捕捉到丹田之中那股微弱的气感,这股微弱的气感,也就是这个世界所俗称的元力。
只有十二岁之前领悟到了元力,才有资格踏进辰英学院的大门!
千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无法达到这个条件,而止步于可以修炼的大门外。因为能够在十二岁之前靠自己能力修炼好一气修元决,并捕捉到元力的感觉的少年,几乎是万不存一的。
而林隐与倪琥,便是这万中之一!是人人艳羡的存在。
元力,才是所有修炼的开端。
这是一个修炼元力的时代,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这个时代中,强者被崇敬歌颂,弱者被征服践踏,这个时代中,个人武力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一切!
“砰!”突然而来的一声巨响打破了盘腿坐在床上的林隐的胡思乱想。
林隐抬眼,看到的是一个人影夹杂在两块门板中腾空飞起,重重地摔在正中间的木桌上,将上好的杉木方桌摔了个支零破碎。
此情此景林隐太过熟悉,于是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自己的衣服,一边破口大骂:“又来这一套。这次可不光要赔我崭新的门板,还要赔我上好的杉木桌!”
被摔进来的壮汉倒是完全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径直坐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住啊林隐师兄,倪琥师兄突然说要跟我比试比试力气,结果我还没准备好,他就把我扔飞到这里来了。”
这位看上去五大三粗的雄壮男子其实还没有林隐年纪大,是林隐在辰英学宫中的小师弟,唤作宁苦。
“这是故意的啊我的小师弟你要上当几次?!话说回来,倪琥你下次再这样逼我起床我要你好看!”林隐毫无顾忌的大喊道。
“我早就说过了要你动作快点,现在仇如海老师都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你好意思让仇老师等你吗?”站在门外倪琥毫不愧疚,字字扎心。
“要接受今天的试炼的五个师兄弟也早已经到齐四个,现在就差最后一个嗜睡如命的混蛋了。”
倪琥为一剑眉星目,五官精致端正的少年,此时仪表堂堂的他站在庭院里,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如此的玉树临风又是如此的耀眼。
不愧是年仅十三岁就受到辰英学院中不少少女明目张胆的青睐与爱慕的存在。
“我哪有嗜睡如命,”这时候林隐才匆匆忙忙从房间里出来,发现阳光已经很是刺眼了,但立马装作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练武之人的小小贪睡能叫嗜睡吗?就算能叫嗜睡又怎么能叫嗜睡如命呢?你可不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可林隐还没理直气壮多久,就被身后传来的憨厚声音给击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可是林隐师兄你走路都能睡着的毛病在辰英学院已经人尽皆知了呀。他们甚至称呼你好吃懒做大师兄什么的。”
“住嘴,宁苦你到底是哪边的,不说话会死吗?不补刀会死吗?你是不会死了,可你大师兄现在要找地缝了你知道吗?”林隐回头狠狠地瞪着手足无措的憨厚壮汉,理所当然地说道,“等会你得帮我找!”
“别贫了,时间不早该去试炼了,其他人都等你很久了”倪琥挑挑眉毛,故意淡淡地说道:“我的好吃懒做大师兄!”
……
此时,金碧辉煌的殿宇内,一人独坐于恢宏高贵的龙椅之上。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独自沉思;他眉头紧皱,似乎有无法解决的心事。可就算是这样,从他身上传来的天下地上唯我独尊的威压也充斥满了整个殿宇。
终于,他疲惫地睁开眼睛,目光深邃,抬眼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已经没有机会了。”
“只希望,这一次,你,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