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站在上千名设计师的中间位置，但交作品本来就是很快的事，再有十几个人，就轮到陈牧了。
但连作品都没准备，干脆收拾收拾回家算了！
一旁的何成之前就和陈牧站在一起，进入会场后，两人也没被分开。
他此时就站在陈牧身边，见陈牧迟迟不拿出作品，幸灾乐祸道：“诶，你这家伙不会连作品都没带吧？”
至于陈牧压根没有准备这次参赛的作品，何成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忘记带作品还有可能发生。
连作品都没有，那你报什么名？
钱多了可以分我一点啊！
见陈牧不答话，他顿时眼睛一亮：“你不会真没带作品吧？”
何成的话让陈牧旁边的人都注意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号牛人，纷纷对陈牧报以同情的目光。
“估计是忘了吧，也是个可怜的家伙，报名费算是打水漂了。”
“噗嗤，这家伙比我还牛啊，不带作品就来参赛，佩服佩服。”
“诶，兄弟，我看你还是先走吧。待会闹开了，只怕更尴尬。”
何成更得意了，还以为这家伙有点货，没想到啊，这根本就是空仓上路。
唉，洪会长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我当时就在旁边啊，怎么偏偏跟这种家伙搭话？不应该啊！
陈牧看着越来越近的工作人员，思索着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放弃？
可是早先就跟阿公承诺过，这次一定会成为铭纹师，没有这笔奖金，那坑爹的金手指指不定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正式入学。
况且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多丢人。
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要是有纸笔，起码还能搏一搏。
纸笔？
“对！！纸笔！！只要有纸笔！不！只要有支笔就可以！”
陈牧将目光投向前方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那名中年刚刚跟同伴发牢骚，陈牧听得清清楚楚！
到现在还在修改，他肯定帯笔了！
陈牧一巴掌扇开自己面前的何CD不带理他，直接大步走向中年。
“这位先生，不知道可不可以将你的笔借我一用。”
那中年似乎真的准备放弃了，无力地看了眼手中的纸稿，又颓丧地看了眼陈牧：“唉，反正也想不出来了，你想要就拿去吧。”
陈牧大喜过望，真诚地对中年道了声谢。
随后他取出自己的参赛证。
这证书也就只能保证他入场，现在不过是一张废纸。
将参赛证打开，翻到背面，陈牧唰唰地在证书上留白的的部分书写描绘。
一旁险些被陈牧拍倒在地的何成见了陈牧的动作，不可置信道：“你不会想在这里重作一幅吧？”
陈牧没理他，自顾自地写着画着。
不时还思考怎么改进。
“哈哈哈！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简直搞笑，那群家伙都快过来了，你疯了吧。”
沙沙沙！沙沙沙。
回应他的只有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
“你……你真是个疯子！我靠，我特么刚才竟然跟一个疯子过不去，疯了疯了！”
不得不承认，陈牧的疯狂举动让何成有点头皮发麻。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看不过眼。
凭什么，就这么点机会了，你还不放弃？
何成看着陈牧聚精会神地在纸上描绘着，修长的手指捏着笔尖，那手指就像会跳舞似的，纷飞摆动。
他想上去打断他，可是，提起的脚却怎么也迈不出去。
沙沙沙，沙沙沙。
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缭绕在围观的每个人耳边，身边知情的人看着陈牧，就像看一个疯子。
“这家伙？至于吗？”
“对啊！至于么，不就是一幅作品，一个赛事？”
“我……我，竟然……有点佩服这家伙啊！”
“这……这家伙也太……”
旁观的众人狠狠地咽了口唾沫，至于吗？一个赛事而已，至于吗？
看着陈牧疯狂摆动的手臂，灵活运动的手指，他们无言：这家伙真的……
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疯狂的家伙！
一分钟……
两分钟……
陈牧也感觉自己是不是疯了，自己竟然真的还在写还在画。
极速的手写，让整个手臂的肌肉都有些痉挛。
象车的确是一件相当成功的作品，但是，它并非一件完美的作品！
我有许多想法都可以在这上面实施和改进。
所以，应该这样这样……
大概是紧迫的环境刺激到了他，陈牧感觉自己的灵感从来没有这么汹涌澎湃地迸发过！
沙沙沙！
沙沙沙！
陈牧的身边，所有议论的设计师都沉默了，他们死死地盯着陈牧，在那写，在那画！
甚至这么一小片范围内，出现了短暂的死寂，仿佛外界的声音都传不进来似的。
只能看到所有人紧盯着陈牧，看他一直在那写在那画！
沙沙，沙沙！
“加油！加油！”
这群素不相识的设计师，此时竟然出奇的默契，默默地在心里给陈牧打气，警惕地看着那些靠近的工作人员。
何成呆滞地看着陈牧，他依稀想到，自己小时候似乎也这么努力地想成为一个铭纹师，保卫雪国。
可是后来，姐姐没了，自己流浪街头，就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可无所谓啊，这有什么了不起，有必要这么拼吗？
妈的！给我停下来！何成恼羞成怒，他在心里大声的喝骂！
可陈牧却不管这些，他真的疯了似的，一直写一直画！
你以为自己是谁？
你没看到那么多设计师都放弃了么？
凭什么就你还在拼？
那我浑浑噩噩这十几年都特么是放屁吗？
何成双眼充血，他感觉尊严受到了侮辱！
那股火烧火燎的羞耻感就像一口浓痰，一口吐在了他脸上，擦都擦不掉！
陈牧仍没有停笔，他写画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何成看着陈牧的背影，看了眼快要靠近的工作人员，很想冲上去，拽下他的笔，指着他鼻子臭骂：“你这么努力有用吗？”
可是，身体却僵住了，怎么也动不了。
你写！我特么让你写！
他怒了！
胸膛里一股血气涌上脸，他莽汉一样，直冲向陈牧。
“妈的！我让你写！我让你画！”
“这家伙要干嘛？”
“不会是？”
围观的人都愣住了，这要是被打断了，那思绪一断就再难有机会了！
“你写，你就特么好好给我写完画完！草！”
将自己手中的文件袋往地上一丢，他知道自己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偷了人家的东西，准备过来浑水摸鱼。
报名费是偷得！
作品是偷的！
衣服是偷得！！
但现在！
老子都特么不要了，老子要做好人！
他冲到前方，拦住靠近的工作人员，对着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赔笑道：“这位大哥你好，我请问一下，厕所怎么走？”
“就那边走廊，你直走拐个弯就到了。”
何成继续赔笑：“哎哎哎，大哥，我实在不怎么认识路，要不您带我去一趟。”
“去去去，我这边还有要事，别烦我。”
何成就是拉着不放：“大哥，求你了，我真的是憋不住。这种场合，您也不想我……”
一边拉，还一边捂着裆部，表现出一副迫不及待又忍受不住的样子。
这工作人员也是无奈，自己老大就在上面盯着，要是真把这尖嘴猴腮的家伙揍一顿吧，自己也别想干了。
可这家伙就像个牛皮糖，死拉着他不放。
他真的很绝望。
绝望之余，他只能无奈道：“行行行，我带你去。”
何成感激地笑道：“谢了，谢了大哥！”
他回头看了眼陈牧，忽然觉得这小子看起来好熟悉，似曾相识。
莫非这就是缘分？随便帮个人也能觉得眼熟？
看来帮他也是命中注定啊！
何成从来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高尚过，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从姐姐没了以后，第一次活的像个人。
“呼！终于写完了！”
恰在这时，陈牧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但很快，那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写的太快，手臂上的肌肉又麻又胀，就像有好多蚯蚓在里面拱来拱去。
握笔的食指跟中指一阵痉挛，就像鸡爪似的，估计短时间内是伸不直了。
“嘶嘶！哈呀，好麻好胀！”
一副想哭又想笑，鬼脸似的表情把旁边的设计师们吓得一愣一愣的。
“小兄弟，写完了？”
那名借笔给陈牧的中年一脸关心，陈牧点点头笑道：“这位大叔，真是多谢你了！”
“哪里哪里，是我谢谢你才对，我都已经准备放弃了，看到你的行为，我深受鼓舞。没想到现在又有了点灵感。”
“对了，还要谢谢你的朋友，我应该还有点时间，可以修改一下。”
陈牧看了眼消失在走廊的何成，笑道：“是啊，我朋友人不错的。”
“对了，大叔，笔还给你。加油吧，还有时间。”
过了好一会，那名工作人员才摆脱何成的纠缠，返回来继续收参赛稿件。
“这就是你的参赛作品？”
工作人员翻了个白眼，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这年头，连纸都不舍得买了吗？
“对，对，家里穷，实在买不起纸。”
工作人员倒没有为难陈牧，将陈牧的‘作品’收下，随后登记了个姓名，并让陈牧在名单上按了个指纹。
直到所有的工作人员将作品收完，陈牧也没有再见到何成。
倒是那个叫唐林的主持人，走上高台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好了，感谢各位设计师的参与，我们已经将大家的作品提交给上层的评委。如果各位的作品足够优秀，到时候我们会直接通报，让大家上二楼参加入围面试。”
“那么，现在大家可以休息一下，我们为大家提供了一些精美的甜点和酒水。”
这一次，工作人员的效率很快。
陈牧刚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就有一个青年被叫了上去。
而他旁边没有被叫到几位设计师，却是面如土灰。
因为是同一批次进来的，所以评委们打分，肯定也是将同一组所有人的作品放在一起。
既然这一组只有这个青年被叫到，那证明其他人已经确定被淘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