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药?
所有人惊错。
郁墨夜脚下一软钤。
是她的避子药吗洽?
紧紧攥住手心,她强自镇定。
脸色微白地看向萧震。
萧震眉心凝得更紧了几分,示意坤叔:“可能是端错了,你先下去,我等会儿过来。”
端错了?
众人依旧震惊。
坤叔更是一脸不解。
萧鱼心直口快,当即就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难道也在煎避子药?寨中有谁需要服避子药吗?”
一句话引起哗然一片。
众人纷纷猜测。
萧震眼梢轻轻一掠,瞥了一眼萧鱼,萧鱼心口一颤,连忙噤了声。
坤叔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萧震,正欲端着药出去,门口又急急跑进来一人。
这次是个女孩子,约莫十三四岁的模样,气喘吁吁,一脸的慌张。
郁墨夜也认识她,叫什么铁丫来着。
装巫师的时候她听说,萧震大概为了避嫌,鲜少让寨中的女人伺候,包括萧鱼,而铁丫年小,反倒伺候他伺候得最多。
只见铁丫直直跑到坤叔面前,凑到他手中的碗里一看,然后面色一松,一边后怕地拍着自己胸口,一边大大吁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
忽然意识到不对,铁丫连忙噤了声。
方才太过急切,满心满脑地都是药,也就是到这时,她才惊觉过来大家都在看着她。
而且,还有帝王和大当家的……
特别是前者,她刚刚就这样冲了进来,礼都忘了行。
毕竟年小,也未见过什么世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伸手将坤叔手里的瓷碗一把接过,作势就要出去。
却是被坤叔喊住:“等等,到底怎么回事?这药怎么会送去给老夫人?”
铁丫就只得停了下来,轻咬了唇瓣,有些害怕地看了看面色极淡、眸色却很深的帝王,又看了看眉心微拢、一脸冷峻的大当家的,怯怯开口。
“我……我见瓷碗烫手,就去院子里收了一片晾晒的布巾,准备拿回来包一下碗,等我回去厨房,却发现药碗不见了,我问厨房其他的人,她们说,好像看到伺候老夫人的二妞过来端走了,我就去老夫人那里找,老夫人说被坤叔端到堂屋来了,所以,我就……”
果然是端错了。
众人纷纷了然。
然而,他们关心的不是这个。
他们关心的是,这个药是给谁煎的?
铁丫那么小,难道……
几个天明寨的人大惊。
坤叔做为长辈更是吓住,当即就问铁丫:“铁丫,是谁干的?”
“什么?”铁丫听不懂他的话,一脸茫然。
“不要怕,说出来,我们,还有大当家的都会为你做主。”
铁丫就更不明白了。
正欲开口询问,萧震已先出了声:“好了,这些都是天明寨的家事,等会儿再说,不能耽误了皇上启程的时间。”
说完,转身,作势就要请帝王,坤叔却不依了:“铁丫还小,什么都不懂,肯定是被人欺负的,也不是光天明寨的男人有嫌疑,是所有在寨中的男人都有嫌疑,相信皇上也定然是想将事情闹得清楚明白了再走。”
一席话合情合理。
意思也很明显,欺负铁丫的人,或许就是朝廷这一拨人中的谁,若就这样放走了,铁丫岂不是白白受了欺负?
都说到这个份上,帝王自是也不能走了。
手心传来刺痛,郁墨夜知道,那是指甲陷入到了掌心的肉里。
她只能这样让自己镇定,不然,她真的有些站不住。
一碗避子药,竟惹出这么大麻烦。
这是她做梦也没想到的事。
她有种感觉。
今日她是逃不掉了。
她女儿身的身份必定会揭穿。
怎么办?
这厢,铁丫完全一头雾水。
什么她还小,她被人欺负了?什么所有男人都有嫌疑?
她怎么完全完全听不懂呢?
见大当家的似是想送帝王走,坤叔又不让帝王走,帝王这边看不出任何喜怒。
反正,三方很奇怪。
反正,气氛很僵滞。
想了想,她怯怯问道:“请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药是我给四王爷煎的风寒药……”
啊!
全场震惊。
萧震皱眉,帝王微微敛眸,顾词初脸色一变。
郁墨夜绝望闭眼。
坤叔难以置信地问向铁丫:“你确定?”
铁丫点点头。
反正大当家的是这样跟她说的。
给了一包药给她,让她去煎一下,说是风寒药,让她煎好了送去给四王爷。
难道不是?
郁墨夜只觉得耳边嗡鸣、脑中空白,四周的空气也瞬间变得稀薄,强烈的窒息感就像是大山一般朝她碾压过来。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住的?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接下来都说了些什么?
她只知道,坤叔很肯定地告诉大家,这不是风寒药,是避子药。
她慌惧,她无措。
她抬眸茫然四顾,她寻找,她看向帝王。
对方却一直没看她。
萧震的声音响了起来:“铁丫,将药给四王爷,风寒药也好,避子药也罢,终究是四王爷的家事,我们这些旁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话落,朝铁丫扬扬手,又朝坤叔度了一个眼色。
坤叔忽然明白过来为何萧震一直想要阻止谈这碗药了。
想来,定然这碗药是四王爷想要煎给四王妃的,却不想让四王妃知道,便说是风寒药。
如今,却是被他给捅了出来。
他真真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有些歉意地看向郁墨夜,只见她脸色发白,眸光有些涣散,连铁丫将药碗递给她好半天,铁丫说了两遍,她才缓缓伸手,将药碗接过。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呢?”女子清润如珠、却又带着几分落寞萧瑟的声音响在身侧。
郁墨夜紧紧捧住了手里的瓷碗,紧紧的,很用力很用力地捧住,就好像那瓷碗能给她依靠,能赋予她力量一般。
她缓缓转眸看向身侧的女子。
终究,还是逃不过么。
第一次,她这样看着顾词初。
第一次如此复杂的心情面对她。
她伤害了这个女人,她知道。
虽然她也是个女人,可是对方却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男人。
一个从未被丈夫碰过的女人,一个从未与丈夫有过夫妻之实的女人,在听到避子药的那一瞬间,会是怎样的心情?
将心比心。
她会觉得自己被丈夫背叛,被丈夫欺骗了吧?
她会觉得长久以来的无性,原来是因为丈夫的不爱吧?
她会觉得,自己倾心付出、理解包容,换来却是丈夫跟另外一个女人的偷欢吧?
心,有多痛,有多失望,不用想,她都知道。
然,她就是这样的残忍。
她就是这样的卑鄙。
饶是将这个女人伤害到这般田地,此时此刻,她却还是自私地希望能得到她的帮助。
只要这个女人暂时不吭声,只要她暂时隐忍承受,只要她不道出他们无夫妻之实的真相,只要她不逼问这避子药到底是给哪个女人……
那么至少,她可以度过眼前的危机。
“词初……”她艰难开口。
可是,这世上人与人交往的法则都是一样的,以真心换真心。
在感情面前,没有谁是活该,没有谁永远没有底线。
她清楚地听到顾词初问出了那个她最怕听到的问题。
“那个女人是谁?”---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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