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临渊轻嗤,就当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笑置之,继续给面前的孩子检查耳朵。爱玩爱看就来网 。。
萧鱼无谓地耸耸肩。
“反正,随便你们,谁能解决问题,谁就是本事,大当家的说了,给你们一日的时间,明日午时之前,解决不了,走人!悦”
说完,一扭杨柳细腰,就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忽又想起什么,顿住脚步,回头:“动作麻利点,晚饭马上好了,你不饿,孩子们还饿呢。搀”
末了,又吩咐那些孩子:“已经检查好的,随六姨出去帮忙搬凳子。”
待萧鱼带着已检查好的孩子离开,郁临渊又听到院子里传来一群人闹哄哄奔跑的声音。
蹙眉起身,他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门,扬目朝外看去。
只见一堆人乱糟糟地朝北边跑,都是边跑边仰着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想看看那个什么专门拆他台的巫师,结果被一群人簇拥着,视线受阻,根本看不到。
只能看到一小半截后脑以及蓬乱不堪的头发。
唇角勾起一丝冷弧,他又将窗门放了下来。
巫师?
他冷哼,估计又是一个跟樊篱一样的家伙。
没有理会,复又走回到位子上,继续给剩下的几个孩子查看耳朵。
外面,郁墨夜跑得气喘吁吁。
方才听那个六姑娘说,寨子里还从外面请来了神医,给听到那奇怪声音的孩子们治疗。
而且听说那神医非常肯定这帮孩子是得了幻听。
幻听?
她撇撇嘴,只觉得好笑。
看来这世上沽名钓誉的,不是樊篱一人,这什么破神医显然也是骗子一个。
不过也无所谓,给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本就不是幻听,就算要赶走一人,也绝对不是她,而是那人。
“到底在在哪里啊?”
“是啊,我们怎么看不到啊?”
“不会是骗子吧?”
随着她一起跑的众人纷纷表示出了质疑。
郁墨夜自己也实在跑不动了,这东西北三方都看过了,南是寨门。
就索性停了下来,大叫:“大家别动!抓住了,这些孽障被我抓住了!”
众人虽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见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便还是依言停下来一动不动了。
然后,郁墨夜就一边用手中的木棍劈打着空气,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瞎说一气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的咒语。
本就不会武功,舞棍弄棒根本不是她的强项,而且还得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舞棍弄棒。
因心里要顾忌着两方面都不能穿帮,结果顾此失彼,手中木棍蓦地脱手而出,一把砸到自己的额头上。
额头的那个地方不久前被那个叫什么六姑娘的女人用碎银子砸的痛意还没消,又重重挨这么一下,痛得她眼前金光一冒,直想骂人。
回头见众人瞠目结舌的样子,她索性就骂出了口:“你们这些孽障,竟然敢打本巫师,看来,不能对你们孽障太客气了,对你们客气,就是对自己残忍,原本还想着只是收了你们,现在不让你们这些孽障灰飞烟灭,简直难平本巫师心头之气……”
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指着天上破口大骂。
骂完是真的累了。
干脆双手对着天空一抓,然后重重一捏,做出一副咬牙切齿、拼尽全力的样子。
然后结束。
“终于灭了这群孽障,现在没事了,以后也不会有事了。”
她回头告诉众人,又脏又满是麻子的脸上写着大大的笃定。
众人毕竟亲眼什么也没看到,将信将疑。
“当真没事了吗?”萧鱼走过来,“你的意思是孩子们再也不会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了吗?”
“是的。”
郁墨夜点头,忽又想起,自己潜入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呢。
几个方位的最里面都看过了,似乎都不可能关押一百多名百姓,必须找到那些人不是。
而且,她还得等郁临渊到。
不会听说邪祟已除、没事了,让她走吧?
遂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还得等等看看,此批孽障是已经灰飞烟灭了,但,是否还有其他余孽,暂时并不确定。”
萧鱼“嗯”了一声,“没事,你还有到明日午时之前的这么长时间确定。”
说完,就吩咐人群中的一个女人:“芍药,去给她安排一间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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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里,郁墨夜休息了片刻,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妆容。
真是丑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直视。
之所以这样的装扮,是因为她担心被人识出,而她又没有弄到人皮面具,只能靠妆容来掩盖。
另外,听樊篱说巫师的形象都是特别个性的。
要不,奇丑,要不,奇阴,要不,奇怪。
她想了想,阴她阴不来,怪她怪不像,所以,就只好来奇丑的。
所谓奇丑,当然是怎样最丑怎样来。
她这个样子,怕是郁临渊来都认不出她吧。
想到郁临渊,她又不免担心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没到?
离这帮人提出的七日之期,只剩下两日了。
而刚刚那位六姑娘说,她有到明日午时之前的时间确认,说明,那时,肯定会让她离开。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关押那些百姓的地方。
看来,得实施第二个计划了。
对着铜镜,将嘴角的那枚大黑痣贴了贴紧,然后又龇牙,确认了一番两颗门牙上贴的黑纸。
万无一失,这才转身出了门。
得一间一间厢房找才行。
从褴褛脏破的衣衫里掏出一根香,伸到走廊边上已经掌起的壁灯上点燃,她便拿着那根香顺着长廊一直朝最里的尽头走去。
借熏香驱邪之名,从最里的厢房往外找。
还未走到尽头厢房的门口,就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人声,她连忙放轻了脚步。
蹑手蹑脚上前,她贴耳于门板,凝神细听。
“娘,鱼汤的味道怎么样?”
男人醇厚的低音。
“恩,很好……”
甚是虚弱的女声。
就在她准备趴在门缝上看看里面的情景时,骤然一声呵斥从身后传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大惊,与此同时,面前的门也猛地被人自里面拉开,她甚至未来得及直起腰身,就顺着趴靠的惯力直直朝门里面栽去。
啊!
还以为又要摔个正着,肩上蓦地一重,出现在门口的男人伸手握住了她的肩,也稳住了她的身子。
她惊慌抬头,就看到男人英气逼人的脸。
“谢谢谢对对不”她语无伦次得不知该致谢还是该致歉。
身后的那道声音再次传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郁墨夜惊魂未定,循声望去。
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戒备地冷瞥着她,并走上前来,然后跟扶住她的这个男人打了声招呼:“大哥。”
大哥?
郁墨夜怔了怔,又转眸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
所以……
“萧震?”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男人眸光微敛,还未出声,呵斥她的那个男人先开了口:“放肆,竟然这样直呼我们大当家的名讳!”
果然是。
郁墨夜眼波动了动。
那么,房间里的那个妇人便是萧震的娘了?也就是莲妃的师妹,当年刺杀先帝的人?
心念电转,她连忙开口道歉:“对不起,我一时情急,所以…”
萧震脸上并未见怒意,依旧秋水淡淡,伸手指了指她的身下,问她:“驱邪祟的巫师?”
“嗯,正是。”郁墨夜点头,又想起他指了她的身下,不知何意,便疑惑垂眸,赫然发现自己的衣摆竟然……竟然被自己手里的香给烧着了。
啊,她大骇,连忙将香扔了,并本能地又跳又跺脚,想要将燃着的地方搞灭。
见无济于事,又只得用手去拂拍,烫得她龇牙咧嘴。
所幸刚刚燃起,面积不大,掸了几下就掸灭了。
萧震睨着她狼狈至极的的样子,回身,拉上了厢房的门。
意识到他此举明显带着防备,郁墨夜解释道:“我是想用驱邪香驱驱每间厢房的邪气,并非有意冒犯大当家的。”
“不是说邪祟已除?”
萧震回过身,似是漫不经心问。
“除是除了,我是担心有余孽。”
萧震“哦”了一声,躬身将她丢在地上的那根香拾起,放在唇边吹了吹,原本将熄的香又燃了起来。
他扬臂将香插在了厢房房门的门头上,然后拍了拍手上的虚尘,对她道:“那其余的就有劳巫师了。”
说完,就越过她的身边往外走。
那个年轻男人看了她一眼,也跟了上去。
留下郁墨夜一人怔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
她隐约听到萧震叫那年轻男人萧腾。
她还隐约听到萧腾跟萧震说,帝王应该明日上午就可到连山镇了。
还说了些什么就听不到了,两人渐行渐远。
待回过神来,她才猛地想起萧震的话。
“那其余的就有劳巫师了。”
那意思岂不是说,除了这间已经被他插上香的厢房,其余的厢房都让她去驱邪?
太好了!
这一间既然住着他的母亲,定然也不会是藏百姓的地方,她也无需去探,其余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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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黑,风灯亮起,是寨子里用晚膳的时间。
因为白日里男人们收获颇丰,所以,夜里的晚膳也特别的丰盛。
院子里甚至燃起了一大堆篝火,众人围火而坐。
小孩子在篝火边追逐嬉戏。
女人们端着托盘给众人派食和派酒。
篝火熊熊,美酒飘香,肉香四溢,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郁临渊也坐于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寨中的一切。
同寨中众人一样的待遇,他先被派了半只鸡和一壶酒。
看看左右,皆是直接用手扯着鸡吃,且直接提壶饮酒,他蹙蹙眉,没有动。
“大当家的来了。”
人群中有人出声,他抬眸看去,只见萧震一行几人走进院中。
在白日的长袍上加了一件虎皮马甲,让萧震整个人看起来英气中带了几分粗犷。
“大当家的。”
“大当家的。”
众人纷纷打招呼。
萧震只是点头,脚步稳健,走到早已为他铺好的软垫边一撩衣摆坐下。
然后,目光一扫全场,在看到郁临渊时,眸光微顿,却也只是一瞬,又扫向边上,环顾了一圈之后,问身侧的萧腾:“那个驱邪的巫师呢?”
萧腾闻言,也扬目四下搜寻了一遍,“厢房那么多,可能是还未驱完。”
郁临渊听到,略带嘲弄地勾了勾唇角。
还一间厢房一间厢房的驱,看来,骗上瘾了。
不以为然地垂眸,他也懒得理会,兀自想着自己的正事。
夜里等寨子里的人都睡了,他得四处探探。
下午问那些小孩,都说未曾见过有生人来寨中。
正想着,听到萧腾的声音又蓦地响起:“哟,这刚说完,人就来了,看,那不是那个巫师吗?”
郁临渊抬眸。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灰不溜秋的身影从长廊里走出。
蓬头、垢面。
虽然有风灯和篝火,却毕竟是夜里,可饶是这样的光线,都能清楚地看到那满脸的麻子,以及嘴角边硕大的黑痣。
见众人看她,她咧嘴嘻嘻一笑,露出两颗漆黑的大门牙,再加上那嘴角一颤一颤的大痣……
“呕~”
已经有人作呕。
不少人更是避瘟疫一般挪了挪位子,生怕她坐在自己边上。
现在可是吃饭,不像下午驱邪。
吃饭坐在边上,那今夜就不用吃了。
郁临渊却是微微眯了眸子,凤目深深,凝着她。
凝着她一步一步走出长廊,一步一步走进火光里。
萧震朝她招手:“巫师。”
郁墨夜怔了怔,举步上前,又是惊起一片退避三舍让路的。
她也不以为意,径直走向萧震边上,对着他略略颔首:“大当家的。”
“驱完了吗?”萧震侧首问她。
“嗯,”她点头,“驱完了。”
萧震指了指边上的一个软垫:“辛苦了,听孩子们说,果真再未听到那奇怪的声音。”
“那当然,因为那些孽障已被本巫师所除。”郁墨夜也不客气,边略带得色地说着,边坐了过去。
“恩,其实我本不信鬼邪之说,起先也觉得应该是鸢神医说的那样,是孩子们耳朵出了问题。”
郁墨夜笑:“这世上挂羊头卖狗肉的人太多了,很多人打着神医的幌子,专行招摇撞骗之事,大当家的无需挂怀,只不过,骗归骗,拿孩子骗就未免有些缺德了。”
这时,郁墨夜的半只鸡和一壶酒也送了上来。
饿了一天的郁墨夜伸手抓起那半只鸡,迫不及待地就想送到嘴里去咬,却猛地想起自己贴的两颗大黑门牙。
如此咬下去,怕是贴的黑纸会掉。
可已送到嘴边,不咬下去岂不是也让人生疑?
萧震正看着她呢。
眼珠子一转,她立马做出一副忽然想起什么来的样子,将那只鸡从嘴边拿下来,侧首问萧震:“方才大当家的说那骗子神医姓什么来着?”
“鸢。”
“冤?难怪呢。”
“什么?”萧震没明白。
“大当家的想啊,所谓骗子,其实也就是让人蒙冤的,信了骗子的话,岂不就是冤大头,一个让人蒙冤的,让人成为冤大头的人,难怪他姓冤啊!”
说完,觉得自己临机用人家的姓,解决自己不吃鸡的危机,未免太机智了,又好笑,便禁不住笑了起来。
萧震也勾了唇角微微笑,徐徐转眸,看向坐于篝火对面的郁临渊,朗声开口:“不知鸢神医对此事怎么看?”
冤神医?
郁墨夜一愣,那神医也在吗?
她还以为早让走了呢。
循着萧震的目光看过去。
篝火熊熊,光影绰绰,火光中,男人熟悉的俊颜入眼,郁墨夜呼吸一滞,手里拿的半只鸡掉落在地上。
郁郁临渊!
他他他不是明日才到吗?
什,什么情况?
他就是那个冤神医?那个说她招摇撞骗,又被她寻机口舌报复回去的冤神医?
冤神医,渊神医?
那她刚才损死人不偿命的那些话,岂不是都被他听到?
郁墨夜耳根发烫、心跳突突,完全回不过神来。
那厢,被点名的郁临渊自坐着的一堆人中起身,面色平静地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就连看向她的目光都淡得拧得出水。
郁墨夜怔了怔。
是没认出她吗?
也是,她这个样子,要是能认出,那也是厉害了。
身侧的萧震也站了起来。
于是,偌大的院中,一两百号人,除了一帮小孩子,众人皆坐,唯有两人站着。
一人郁临渊,一人萧震。
两人隔着篝火,面对面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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