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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宁娥其兰正坐于碧琼湖边一座小茶楼内,二楼之上,临窗远眺,将满天漫地的荷叶荷花尽收眼底,美景当头,心情大好,有说有笑,与众丫头们行乐当时。
正当此时,宁娥见谢堑家的上得楼来,却不见其上前回话,只缩在一旁,脸上似笑非笑。宁娥奇怪,遂抬手要其过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鬼鬼祟祟的,支支吾吾,什么好行货样子”
谢堑家的本意便是要宁娥主动来问,遂才做出那招摇浪捩样子,见宁娥果然好奇开口,便笑模笑样地上前来,故意走到宁娥与其兰中间,却又将脸板起,小心回道:“回大*奶,二小姐,二爷不知是不是受了刚才二位几句抢白,正在楼下一个人枯坐着,又不要用茶,也不见吃点心,怕是,生气了?”
其兰本不知何事,见谢堑家的装神弄鬼的,本已是不耐烦了,准备待其说话就要斥上几句,不料谢堑家的竟说出这话来,她肚子里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将手中的细瓷茶盏差点打了下来,亏得宜青一旁站着,眼明手快,一把捞起来,方才救了下来,安放在桌上。
宁娥看了其兰一眼,浅浅一笑道:“看你这莽撞样,你二哥虽不知道是怎么了,你这样子,倒先是把人笑坏了。”众丫头们听了这话,再看看其兰,又想起平日里那处处事事,瞻前顾后,不轻易开口的二小姐模样,也不免都笑了。
其兰并不理会宁娥的话,也不管旁人取笑,只自己边笑边用手指住谢堑家的道:“大嫂子你听听这嘴也算是会扯闲乱弹的了,就信了你才怪撒谎也不寻个好由头,亏你还是管家多年的老人呢二哥不知道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上来说这一番长论,难为你,竟能想得出来有这献情上面的工夫,怎么不将说辞想想好呢?平日里咱家二哥是何样人物?吃了我们二句就生了气,不吃不喝了?他见天在外,不知要跟人家耍多少嘴皮子,玩多少花把子呢,脸皮就这么薄了?这还能办得成老爷外交出来的事吗不跳字。
几句话将谢堑家的说得讪讪地,当着众人有些下不来台,又见宁娥一旁坐着,便不敢回嘴,只得自嘲道:“罢了,罢了,我今日是倒了运了,只是倒料不到,平日时在,只瞧二小姐是文文静静地不开口,原来认真说起话来,竟也是这么不饶人的。”
宁娥也笑了,只对谢堑家的说道:“如何?我前儿说你管事管老了你还不信,今日可应了我的话了吧?实告诉给你吧,你确是生生看走了眼呢,我们这里最会说话的,就是你二小姐了”
其兰听了这话,得意地冲宁娥一笑,嘴上推说道:“大嫂子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嫂子?慢说是你,就连家里正闲着的那位,我也是骑马赶也赶不上的。”
宁娥好笑起来:“乾丫头人又不在这里,你倒拍起她的马屁来了?”
其兰忍禁不住道:“她不在这里,她的耳报神,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呢,谢堑家的,你只回去跟二奶奶说,咱们今日直夸她呢”
谢堑家的脸上更挂不住,只得求饶般,带笑地开口道:“二小姐,说是说,笑是笑,这话奴才吃不住呢今日算知道二小姐厉害了,下次真得小心说话呢”
其兰还要再说,宁娥扫了她一眼,书桐发觉出其意,便赶紧用手肘推了推正一旁暗笑着的宜青,嘴上便道:“怪不得近日见这丫头嘴头上也利索起来了,原来是二小姐暗地里调教的呢”
宜青听了,转过身来就要打,口中骂道:“这烂了心的小蹄子,倒拿我取笑起来了,看我不撕你那嘴呢哪里就利索过你了?”
众人一起笑了,宁娥这才缓缓道:“谢堑家的,你就去请二爷上楼来吧,也难为他,跑了这一天,就让上来坐坐又如何,一家子,也不是外人。”
谢堑家的听了,赶紧退回楼下,又传了话,方才请上儒定来。
其兰眼巴巴等着,一瞧见儒定那正着藕荷色纱衫的身影上得楼来,立刻笑了,嘴里嚷道:“好了,这下好了,二哥,赶是楼上的茶水点心好得多,你才急着要上来吧?”
儒定一边向上走着,一边也笑起来回道:“兰妹妹怎么知道?我就觉得不一样,听你这么一说出来,果然是如此。你们上面这么多人,一起玩笑取乐,怎么偏就撇下我一个,坐在那冷角地方,只觉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连水喝到嘴里,都是苦的。”
子规听见,悄悄对正立在自己身后看热闹的真儿道:“都说二爷是好开玩笑的,今儿见了,当真如此,跟大爷比起来,真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大爷在这里,怕是一句话也没有。”
真儿哼了一声,回答道:“傻姐姐,你才知道?向来园子里丫头都说荐红院比拢香院热闹得多,这不就是原故了?”
这里其兰接了儒定的话便道:“快快,宜青,给二爷倒水,取那蜜炼的木樨玫瑰露来,也不用兑水,直接倒进二爷的碗里,二爷嫌嘴苦呢”
宜青听了,捂着嘴笑道:“小姐今日真真是心境大好了,嘴头子都说滑了,看这玩笑不住地”
其兰听说,回首嗔了其一眼道:“你又来了,难道不许我说说笑笑么?整日闷在屋子里也见不到个人,不拣今日开开心,就白辜负大嫂子带咱们出来一番好意了不是?”说到这里,方才想起,宁娥有半天没开口了,遂抬眼看了看宁娥,突然却又笑了起来:“大嫂子这是怎么了?大哥才不过走了半日,赶是害上那成灾的病了不成?”
宁娥此时满心都在那刚上得楼来,正说笑个不停的人身上,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却不料猛的吃了其兰这一句话,立刻脸上烧出火来,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子规赶紧插话道:“二爷这边请,我才取了个干净茶盏出来,是我们奶奶屋里常用的。”说着,就拿起个白釉暗花鱼儿戏水纹小盏,倾了一盏细茶送上。
儒定看了宁娥一眼,其兰却在前面伸出手来,招了招道:“就坐这里吧,二哥”
儒定无法,便坐在宁娥与其兰中间,正对着窗外,眼里都是碧云红霞,心里却如小鹿乱撞,左手边,宁娥耳朵上的小小累丝红玉丁香,只在他眼底下晃来晃去,他并不去注意,却早被勾去了真魂。
窗外正是好风光,红白菡萏,各数百茎,日光下光彩动人,摇曳生姿,泄香银囊破,泻露玉盘倾,娇嫩的是花,倔强的是枝,轻摆的是叶,馨散出来的,都是香。那白的便是至高纯洁,出淤泥而不染的,那红的却正俗情缱绻,千姿百态,风情种种,不便明述。一时众人都不开口,只静静坐着,让那荷塘仙姿,占了全付精神。
其兰这方心满意足,将手插起放在桌上,只拉着儒定说话,一时抱怨:“二哥,你杭州来的好缎子呢?敢是二嫂都收起来了?我通没见着。”一时又笑话道:“这才过晌午,二哥的话就都没了?难道是中午跟大哥多喝了几杯不成?”说着又笑:“是了,想是我们这里没有小唱的小戏子,二哥的好话,都要留给她们听呢”
儒定忙拦道:“兰妹妹乱说话了,二哥最疼就是你,只是你才在这里叽叽呱呱,二哥的头都绕晕了,你才说什么?没有好缎子,没有新鲜花样子衣服?这不值什么,你若要,只管开口说出来,我明儿就找人送两箱好的过去,只怕到时候你就没地方收去。”说着话,儒定的眼睛只看着自己右边,却不敢转向。
宁娥见二人说得高兴,自己心里扑扑地,却又插不上嘴,她暗中想了许久,到底寻不出个话头来,只有面上笑笑,笑自己今日当真是钝了心,昧了意,收了一盆浆糊在脑子里了。
其兰见宁娥还只不说话,只笑,到底小孩子玩心重,且今日在座地,并无碍眼之人,二位都是她平日里心存厚意,自认是宠着自己的,玩笑惯了,因此便故意贴着儒定道:“二哥快看,大嫂子想大哥,想痴了心,平日里多么端庄有理的一个人,这会子半日了,竟一句完整的话不出呢”声音不大,却刚刚能传到宁娥耳里,说完自己先偷偷笑了,自为得意。
儒定大为尴尬,说不出话来应对,宁娥更是傻了,气氛立刻有些不对,微妙而暧昧,并配上两张同时红上半天的脸庞。其兰尽管不解其意,却也有些发觉异样,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怕是错长在了这个地方,只是心里虽这样想来,到底竟为何物?只是思之不得。
正当此时,一阵穿林度水,突如其来的笛音,由窗外飘了进来,声音清亮悠扬,润雅怡人,再衬上满池满面的荷风清露,端得是风清气爽,馨香不绝,此情此景,令凡座中人不觉神怡心旷,只当真可抛却了一切庸闷,再不必去寻俗世烦难。
来了,子规听见这笛子声音心头就是一跳,好容易算计来到这里,也硬生生等了这半日,见这时候还不出现,原以为要空盼一场了,好在,到底他还是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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