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未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打着呼噜睡意正酣。
好香啊...
一阵奇妙的香气骤然拂过他的面庞。
睡得正香的左未似乎仍然不愿意醒来，他闭着眼睛，使劲地用鼻子嗅了嗅这突然弥漫开来的味道。
是大马士革玫瑰的香气，带着一丝新鲜泥土的芬芳。
余味之中还有橙花和琥珀的清甜。
左未被这股诱人的气味撩拨地不行，很不情愿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唔-”
温暖和煦的金色光线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台，洒在他的身上。
真是一个幸福感满满的早晨！
左未伸了伸懒腰，坐了起来，看向了窗台。
“咦，怎么窗户又被打开了，这老房子真是...”
他光着脚踩在卧室松软的织花地毯上，走到了窗台前。
放眼望出去，外面是高低起伏的山丘，绵延错落。漫山遍野的翠绿色灌木树丛中开满了粉红色玫瑰花。
春天来了？
这时，一道耀眼的光芒从天而降。
左未抬头一看，一位身穿天蓝色袍服，背生双翅的少女顺着光芒降落了下来。
她的袍服上镶满了金色的钻石，熠熠生辉，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圣洁光华。
她的翅膀上长满了无数只灵采熠熠的眼眸，仿佛洞穿了世间一切是非曲直。
她左手举着喇叭，右手伸过来向左未递出了一个信封。
左未情不自禁地接过了这封信，金色蜡封上是一个缠绕蔷薇的十字架。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海蓝色的信纸上，环绕着蔷薇的枝蔓，写满了金色的希伯来语。
空中的羽翼少女此时突然张开了双翼，振翅高飞。
她吹起了手中的喇叭，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在天地间。
“这是....”
左未举起信纸，想要挽留住这如天使般圣洁的处子。
手中的信纸突然化为了尘土，从手上慢慢扬播开来。
怡人的香气和芬芳瞬间消失了。
四周空间像被砸破的镜子一样纷纷支离破碎开来，左未眼前的光影画面开始扭曲变换。
脚下松软的地毯变成黑黄交错凹凸不平的丘壑。周围传来了刺鼻的气味，像是猪饲料混合着家禽粪便般的恶臭。
空气中到处是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石块瓦砾。
这些暗淡无光的石块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就像死了一样。
是的，它们本来就没有生命，却散发出可怖的死亡气息。
左未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脑海中传来了痛苦。
忽然，巨大的白色蜘蛛网，仿佛雨后的竹荪一样从地表生长了出来，一波接着一波。
黑暗之中一只巨大的驼色蜘蛛显出了它的身形。
只见这只蜘蛛无精打采地匍匐在地上，蜷曲着只四只长满绒毛的步足，唯有两只如刺刀般的鳌牙依然坚挺着。
它的双眼静紧紧闭合...
不，它居然长了一张扭曲丑陋的人形面孔！
“这是什么生物！”
左未原本模糊的意识突然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冥冥之中感觉到一股恐怖至极的波动从这只沉睡的人脸蜘蛛上传来。
“怎么是个才刚刚通灵的初级术士！”
“谁？谁在说话。”
这是一种左未从未听过，仿佛来自外星文明的奇怪语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左未居然能听懂。
“不，连初级都算不上。你的五个星格，一个都没满。唉...”
“星格？那是什么？”
突然，左未感觉到无法呼吸，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喘不上气来。
他双手握住自己的喉管，拼命地挣扎。
“笃-笃-笃-”
敲门声？
哪里来的敲门声
“啊-”
突然，他感受到一股氧气从咽喉中窜了进去，直达肺部。
是活着的感觉。
左未猛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浑身湿透，平躺在卧室的橡木床上。
那十几页手稿被他握在手里，黄金十字架散落在枕头边，那只六眼沙蜘蛛安静地躺在恒闻塑料盒中。
“呼，原来是一场梦。”左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笃-笃-笃-”
急促的敲门声显然不是梦。
“威尔牧师，你在吗？”
这是萨曼莎修女的标志性呐喊，浑厚高亢还能带出几个转音。
左未匆忙下了床，把手稿、十字架和蜘蛛都塞到衣柜里，然后跑到了门口。
“威尔牧师，需要我提醒你今天是周六吗？”萨曼莎修女双手抱在胸前，目露凶光，看着左未。
“周六...”
哇靠，左未拍了拍自己脑袋，今天自己值班听告解的日子。
现在是几点？
不用说，时候已经不早了。
萨曼莎修女扬起自己的手，把她粗壮的手背放到了距离左未眼睛五厘米的位置。
“现在是加州时间上午11点，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出现在告解室，而是穿着睡衣出现在卧室。请你解释下，威尔牧师。”
“抱歉，萨曼莎修女。我生病了，您看看，我浑身都湿透了，瑟瑟发抖。”
严格说起来，左未觉得自己这是得了梦魇之症才睡到中午，倒也不算骗人。
而且，他此时确实看上去神色萎靡，满头大汗，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吃几片阿司匹林吧，小伙子。”萨曼莎修女挑了挑眉毛，略带不悦地继续说道：“这是一份神圣的工作，威尔牧师我希望你好好思考一下。如果你不能聆听告解，请提前找一个愿意顶替你的轮值的牧师。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识吧，牧师？”
“抱歉，我下午会过去的。”左未绵软无力地说道，希望能博得一点同情分。
“嗯。就这样吧。”萨曼莎修女盯着左未看了三秒后，才慢慢踱步离开，她脚下黑色的皮鞋与古老的石板地面碰撞出脆响，回荡在走廊间。
“每次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走这么大声。”左未看着对方踱步离开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这位女士还真是难缠，简直跟初中的女教导主任一样。看来，这是全世界活泼少年的宿命啊。”
左未摇摇头，关上了房门。
这时，他才猛然想起那两个奇特的梦境。
圣洁的少女...
丑陋的人脸蜘蛛...
这个梦是偶然发生的吗？
他们究竟象征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