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哥儿吓得哭起来,晏静宜赶忙搂住了道:“孩子还小,就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是童言无忌,你别吓着他。”
徐景焕怒极反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那好,我也不管了,你自己去问问,他说了什么混账话。”
晏静宜看徐景焕这么生气,这可是少有的,尤其是对着盛哥儿,有时候也是刻意板着脸,并没有这么严厉,遂哄着盛哥儿道:“你说什么了?告诉母亲,若是不好的话,咱们以后就别说了。”
盛哥儿抽抽噎噎道:“他说他父亲哥哥很厉害,要让他父亲哥哥来打我,我就说^我就说我姑母是皇后,我表哥是太子,我让他们来打你,呜呜,母亲,我真的没有说别的。”
晏静宜也是急了:“你这个孩子,这话怎么能说,别人听了,还以为你是仗势欺人呢,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呀。”
徐景焕道:“如今小小年纪就知道说这些话,以后长大了还不为非作歹?若是以后长成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倒不如现在让我勒死了干净,也免得将来酿出祸事,给家里抹黑!”
晏静宜哭道:“你要是勒死他,我也不活了,孩子还小,听了人的挑唆不知道轻重乱说话也是常有的,你何必这么生气,好好的教就是了。”
徐景焕自诩严于律己,从来没在说话上让人抓住这个把柄,没想到临了儿子这么不争气,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让他英明丧尽,自打脸面。
当初听着的人可不少,明白事理的,说是小孩子话不当真,心眼多的,肯定会想,一个黄口小儿都敢说这种大话,你们徐家人还不知道张狂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弹劾徐家仗势欺人,更甚者说不定会弹劾徐妙筠和效贤,说纵容了徐家人,到时候真的成了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了。
晏静宜也明白这话的严重性,可看着儿子哭得哽咽难耐,心里到底心疼,看着徐景焕:“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你说该怎么办?”
徐景焕道:“你不是护着他么?你自己看着办,也犯不着来问我。”
晏静宜气的说不出话来,赌气想我不找你就不找你,又不是没人商量,遂去找徐润安,徐润安笑道:“弟妹放心,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到时候派人去王府致歉也就是了,景焕嘴上说的很,不管不问,其实刚才还嘱咐管家多备些礼物呢,你就放宽了心,盛哥儿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哪能不心疼,你听他话说的狠,恨不得把儿子打死,不就是仗着你会拦着劝着么?下回你不管不问,让他打,你看他舍得么?”
晏静宜勉强笑笑,又谢了徐润安,看徐润安的样子,这件事应该没造成什么坏的影响,只要事情不闹大,盛哥儿也不至于挨打了。
晚上盛哥儿害怕,非要粘着晏静宜睡,徐景焕看了又是生气,阴沉沉的瞪着盛哥儿,盛哥儿穿着小衣,怯怯的一步步往外挪,晏静宜想着徐润安的话,也不劝,端看徐景焕如何做。
眼见着盛哥儿要掀帘子出去了,徐景焕喝道:“大冷的天就这么出去作祸呢。”
盛哥儿若获至宝,一溜烟跑回来钻进了晏静宜的被窝,徐景焕又说晏静宜:“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
晏静宜道:“以后我也不管,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省的再赖到我身上。”
茂哥儿搬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冬至,下了第一场雪后,天气越发的冷,晏静宜看着穿着厚厚的皮裘,裹得严严实实的儿子,激动地热泪盈眶,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地亲一亲,揉一揉,可茂哥儿那一脸的淡定严肃表情太像徐景焕了,导致晏静宜一颗火热的心顿时被泼了凉水。
这阵子她正和徐景焕冷战,因此很希望茂哥儿这个儿子能站在她这一边,遂把盛哥儿的事说了,道:“不过是小孩子的无知之言,你父亲却发了好大的脾气,怪我把盛哥儿纵容坏了,我的话他现在已经不听了,你去劝劝你爹,别对盛哥儿横眉竖眼的,大过年的把你弟弟吓得不轻。”
茂哥儿道:“俗话说,一言兴邦一言丧邦,是非只为多开口,盛哥儿这次的确做错了事情,我在宫里也听姑母说了,有人弹劾父亲,说他纵容儿子,仗势欺人,不过被姑父压下去了而已,以后还是要告诫盛哥儿,要谨言慎行才是。”
晏静宜道:“你伯父已经派人去王府送礼致歉了,这还不足么?”
茂哥儿想了想,道:“母亲把这件事交给我吧,只是母亲还是别和父亲置气了,您也说了,这是大过年的,若是伤了和气也不好。”
晏静宜听着茂哥儿反倒一副教训她的样子,顿时满肺腑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茂哥儿和徐景焕这对父子,从相貌到脾气,活脱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无趣得很。
晏静宜以为茂哥儿说的把事情交给他是他劝一劝盛哥儿呢,没想到他却带着盛哥儿和昌哥儿一起去王府拜访,虽然上门的只是三个小孩子,可王侍郎还是亲自见了,茂哥儿十分诚意的向王侍郎道了歉,说盛哥儿年纪小,不懂事,说了不好听的话,还请不要介意。
这让王侍郎大吃一惊,看着十岁的茂哥儿,再看看身后跟着的两个六岁的小萝卜头,这撒气的话实在说不出来,只得讪讪的谦虚了两句,又把儿子叫出来相见。
王少爷虽然比盛哥儿大了一岁,可实在被打得不轻,到现在了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下去,见到盛哥儿和昌哥儿吓得躲到了王侍郎身后。
茂哥儿很是温和的上前牵住了王少爷的手,让盛哥儿和昌哥儿向他道歉,又道:“这次是盛哥儿不对,他不该打你,可是也是因为你打翻了他的砚台却没有道歉的缘故,说有错,你也有错处,如今是同窗,长大了便是好友,盛哥儿已经向你赔了不是,你是不是也该对他陪个不是?”
王少爷扭扭捏捏一会,这才对盛哥儿说了句对不起,茂哥儿微微一笑,将盛哥儿的手和王少爷的手握在了一起,道:“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就别再提这件事了。”又向王侍郎提出过几日邀请王少爷去徐家玩儿:“到时候我的表弟都会在徐家,人多也热闹。”
能到徐家去做客的人意味着是苏阁老的嫡长孙,是冯阁老最疼爱的外孙,甚至是靖王爷和怡王爷的儿子,更甚者说不定会遇到太子,若是儿子能借机和他们相熟,这可是一个好机会,遂立刻应允了。
王少爷也是个小孩,一听有的玩便立刻就高兴了,甚至对茂哥儿恋恋不舍起来。
回家的路上,昌哥儿笑嘻嘻的:“大哥真厉害,王学通在学里嚣张得很,没想到对大哥服服帖帖的。”
茂哥儿道:“这便是以德服人了。”
昌哥儿翘起了大拇指:“佩服佩服。”
盛哥儿也一脸崇拜的看着这个哥哥,可想起家里的冷面阎王父亲,又忧愁起来。
茂哥儿道:“我有一个法子能让父亲消气,不过可要你吃点苦头。”
盛哥儿忙不迭的点头,茂哥儿便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盛哥儿顿时张大了嘴巴。
一个时辰后,徐景焕的书房前便出现这么一景,盛哥儿脱了厚厚的棉袄,穿着单衣跪在地上,背上帮着几根树枝,冻得直发抖,徐景焕闻讯出来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盛哥儿冷的上下牙齿打架,咯吱咯吱的:“父亲,孩儿知错了,特来负荆请罪。”
徐景焕顿时无语,一旁服侍的上前道:“大冷的天可别叫盛少爷冻病了。”
徐景焕大步上前把盛哥儿提溜起来进了书房。
徐景焕的书房没有烧炭盆,并不暖和,可比外面却是好多了,盛哥儿跟八爪鱼一样紧紧贴在徐景焕身上,把手贴在徐景焕脸上取暖。
徐景焕苦哭笑不得,还真如徐润安所说,也心疼儿子,解开棉袄把盛哥儿紧紧裹在里面,还不忘着教训:“谁教给你这么刁钻的法子?”
盛哥儿暖和了几分,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是哥哥教我的。”遂把茂哥儿带着他们去王家的事情说了,徐景焕沉默半响,对盛哥儿道:“你以后要听你哥哥的话。”
盛哥儿直点头,搂着徐景焕的脖子:“父亲,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胡说了。”
徐景焕瞪了他一眼,看着被扔在地上的树枝,道:“以后再犯这样的错误,到时候再负荆请罪,我可是真的要打你的。”盛哥儿嘻嘻笑着,直点头。
茂哥儿能迅速赢得盛哥儿的信任和好感,也是大大出乎了徐妙筠的意料,伯让道:“我就说这孩子懂事,你还担心什么?这阵子整天皱着眉头,我瞧着都瘦了。”
徐妙筠摸摸已经显怀的肚子,道:“也不知怎的,到比以前多愁善感了,心里总是酸酸的,动不动就想流眼泪。”伯让笑道:“我看肚子里一定是个小公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