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中道是个明白人,第二天,陈重就出现在了这一次对刀魔绣春的支援调令上。
不过陈重也不用去司命台报道,一切事务都由袁中道一手操办,他只需要知道他当天应该到什么地方就位就好。
当然,除了这些,袁中道也算是尽职尽责,把有关于这一次针对刀魔绣春的行动的一切信息都给陈重带来了。
包括了部分布防图,围剿路线,以及有关于绣春的详实身份信息。
刀魔绣春,为人所熟知的部分,陈重已经从赵空达那里了解清楚了。
陈重从袁中道那里拿到的,都是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的东西。
比如说,刀魔绣春原来不叫绣春,他姓李,叫青山,一个很有乡土气息的名字。
李青山是西川洲青城府人士,家里世代务农,是不折不扣的农家子弟。
本来,他是八竿子都不可能和现在的刀魔绣春这样的横行天下的人物联系在一起的。
但人的命运就是这么神奇,这个青城府青城山里的农家少年,十四岁还在山里面放牛,十年以后,他已经成为了人人闻之丧胆的杀人魔头。
有此惊变,不是说他也被那位声名卓著的柳仙子看过一眼,得过她的批命,而是李青山在他十四岁那年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那一年,青城府的苏家小姐苏锦进山避暑,苏小姐少女心性,摆脱了家奴在山野里游逛,却不幸遭遇了山中猛虎,紧要关头,李青山杀出,拿出搏命的勇气击退了老虎,青涩的少男少女初次相见。
那个午后的阳光,该是通透而纯澈的。
李青山理所应当,被苏家感激,一齐带回了青城府,成为了苏小姐的玩伴,苏家也有意将李青山培养成苏小姐的忠实护卫,不仅教他读书写字,还教他武功,更让苏家惊喜的是,李青山这名山野少年命格极有潜力,命格为四两六钱的‘刀胚’,调教得当可能成为一代刀道名家。
时间就那样过去,苏锦在深闺里长大,偶尔在下雨天和李青山在青城府的巷子里疯跑,李青山的刀道一日一日进步。
一切好像和苏家过去无数的主仆没什么区别。
然而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又有着那样灼热而惊险的初遇,又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发生呢?
最初的爱恋像是野草一样在两个人心里发芽,又犹如初春的种子一样悄悄生长。
等到两个人都将满十八岁的时候,这种隐匿的感情终于犹如野火一样燃烧了起来。
两个人相约厮守,却也终于被苏家察觉了这件事,苏家作为青城府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家的女儿和一个农家出身的奴仆在一起?
李青山被逐出了苏家,并被警告永世不能再与苏锦相见。
李青山却痴心不改,又来到苏家门前长跪三日,乞求苏家能成全他。
毕竟当时他的命格已经从四两六钱的‘刀胚’晋升为了五两二钱的‘刀材’,短短三四年时间,命格有质的提升,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才了,更不用说他在刀道上的造诣,在他十八岁之龄,也已经同辈无敌手,以后成为一代大师,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人物,的确是极其有价值的。
然而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苏锦对于苏家的价值,苏锦是要和西川第一大城桃花城中的大族林家进行联姻的,一旦联姻达成,苏家的地位将会更上一层楼,这桩联姻在苏锦刚出生已经定下了,又怎么可能因为他李青山一个山野村夫,就取消呢?
李青山的执拗不但没能换来他想要的,反而是引起了苏家的警惕,派出了高手连夜废了李青山,打断了他的四肢,教他这一生都没办法握刀。
成为残废的李青山郁郁终日,无颜再在青城府待下去,又回了山里,结果苏家放过了他,林家却不肯放过他。
作为桃花城里的大族,林家即使放在整个西川都是有名有姓的家族,这样的家族的准儿媳,却传出了和一个野男人有私情,这种事,林家自然忍不了,于是派出了杀手去杀李青山。
李青山全家被杀,包括他才六岁的妹妹,轮到他的时候,处于绝境和无比狂怒中的李青山觉醒了,他的命格再度进化,居然一下子从五两二钱的‘刀材’晋升为了六两六钱的‘刀痴’,命力灌注他的全身,他的旧伤全部愈合,他从地上站起来,拔出他那把久未出鞘的长刀。
那一夜,李青山入魔。
所有林家派去的杀手都被李青山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之后李青山更是在三月之中不断狙杀林家散布在西川各地的人。
从那个时候起,世上再无李青山,只有刀魔绣春。
他好杀的名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传出来的。
他这一次之所以来仙洲府约战林子息,正是因为林子息便是林家那位要和苏锦联姻的对象。
他近日在北地晋入合命境界,想来是信心大增,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做一些从前不能做的事情了。
“好一桩痴男怨女,爱恨情仇的大戏啊。”陈重听完整个绣春的往事,笑了一声,他内心没有太大的波动,不过对于绣春这个人,他倒是有了些好感,无它,只是为了什么东西而不断拼命努力的人,总是会引起他的共鸣。
可惜,他现在也成了要谋取他命格的那个人。
不然这样的人,做一做朋友倒也不错。
听完了故事,陈重又和袁中道对了一下决战那一日的细节,袁中道就离开了。
陈重伸了个懒腰,想了想,准备回房继续修炼。
然而就在他回到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愣了一下。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倒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是宁偏。
只是宁偏的表情很不对,她看着陈重,眼神很静,又好像很乱。
陈重直觉她做一件事情。
下一刻。
宁偏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拉一带,她全身的衣袍就如花一样落在了地上。
她里面什么都没有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