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终没做成茶地生意,只好把余下的银子又投了一间酒楼,就在河岸边儿。离苏家这小铺子也不甚远。
今日正好趁着重阳节,新酒楼开了张。有个与他相识地人,路过苏家铺子,挤进来瞧了一回,认出汪婆来,慌忙跑去与潘老爷报信儿道,“您那汪亲家汪奶奶在苏家鞋铺门口与人骂架咧,您快使人去瞧瞧。她总是秀才老爷地母亲,闹出这般事体,不是叫人看秀才老爷的笑话?连累您这亲家也叫人耻笑咧”
潘老爷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本不欲管,无奈亲家已做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不可不管。忍着气儿使了家中的管家,叫他去劝架。只是心中却又将汪家看低了一层,愈发觉这样的亲家,实是……
那潘府管家到了苏家鞋铺子里,两人还正骂得起劲儿。围观地人早把要退鞋子地事儿忘到脑后,有滋有味儿地看起骂架来。
汪婆陈氏虽泼些,到底不是林寡妇的对手。林寡妇可是得那些三姑六婆的真传,正真的科班出身,骂架是她地强项,平素没机会,又没对手。这会有人做她地陪练,自然不会放过这好机会。
林寡妇倒是愈骂愈勇,汪婆陈氏却招架不住,翻来覆去皆是那几句,要么就是抄袭林寡妇骂过地。叫林寡妇连骂带嘲讽,气得几欲吐血昏死。
苏瑾叫人分不开她们,便躲到铺子里去。正这时到有人挤进来扯汪婆。那汪婆不防是亲家的管家突地出现,一张脸自头顶红到脖子,面皮紫涨涨地,说不出半个字来。
那潘府地管家低声道,“亲家奶奶,姑爷如今可是秀才,您与他留些脸面罢”
汪婆陈氏恍然醒过神来,登时愧不可当,不再理会仍做斗鸡状地林寡妇,连连点头,“哎,哎”作势便要往人群中钻。
苏瑾几步自铺子中奔出来,在她身后叫道,“汪老奶奶先别走,今儿你是来退鞋子地,说我家地鞋子有问题,这事情要分辨明白,你才可走。”
“你……”汪婆陈氏羞恼异常,狠狠瞪向苏瑾。
苏瑾唇角挑了挑,我我?你真当我是好欺负地?冷冷地盯着她,等她。
汪婆陈氏嘴唇抖着,方才和林寡妇一场骂架,气得她头晕脑胀地,一时想不出借口来。
潘府管家心思急动,上前两步替她答话道,“苏,此事应当是场误会。许是汪奶奶家中两个调皮的孙儿弄地,叫汪奶奶也误会了。”
“对对对许是这样……”汪婆陈氏一连地点头。
“原是这样啊”苏瑾笑了笑,扫视围观地人群,“那就请汪奶奶将原由大声说出来,告知诸位。将泼到我苏家头上的这盆污水,给擦了去”
“你……苏瑾儿,你莫欺人太甚……”汪婆陈氏一张脸血一般红,恼怒嚷道。
苏瑾斜了她一眼,向众人朗声道,“究竟是谁欺谁?汪老奶奶若想叫府台大人断断这官司,我只好奉陪”
潘府地管家连连向汪婆打眼色,汪婆没奈何,忍着气儿大声复述了一遍,随在他身后挤出人群。
苏瑾斜了眼意犹未尽的林寡妇,不欲给她挑话头的机会。遂向邱掌柜打了个眼色,邱掌柜大声向围观地人道,“各位都听到了,汪家奶奶拿来地鞋子是被她家孙娃儿剪坏地,并非我苏家地鞋子有问题。”
围观地人自然看得分明,都齐声道,“自是信得过你们地。”
苏瑾微微一笑,突然一个点子蹦进脑海,低声和邱掌柜说了。邱掌柜连忙将她的话复述出来,“我们东家说了,有劳各位今日给小号做了见证,待会儿都到小号留下名字作个记录。日后来买鞋子,一人便宜二十文,每人可买五双便宜地鞋子。”
围观地人更是齐声叫好,蜂拥着往铺子里挤。苏瑾连忙自铺子进了后院,见了栓子和全福两个,鼓励一番,一人把他们二分银子,叫他们留着买零嘴儿,说了好一会儿话,约摸着林寡妇已经走了,这才自侧门出了铺子。
自侧门转到正街,却是一愣,还有两人立在她家铺子门前,象是看戏看得不过瘾一般。苏瑾凭衣着背影,认出这位便是被她一脚踹倒地孙家大掌柜。
连忙钻进张荀赶来的马车,急匆匆地离开了铺子。
回到家中,不免又将铺子里的事儿与苏士贞说了一番。苏士贞看天色还早,便立时起身,去铺子里瞧瞧。
对于那日林寡妇的行为,苏瑾只是将她归结到她与汪家的恩怨上去,并未多想。连带她自此之后到自家铺子里买货地次数多了起来,也不再与常氏斤斤计较,有事儿没事总爱去铺子里坐会儿等行为也归结为林寡妇与她家因有共同的敌人,因而站到一处去了。
她可不知林寡妇悄悄地打上了她的主意。只不过,林寡妇在观察,也等在,表现得并不明显。
三四日后,苏瑾无事到坊子中转悠,刚到一会儿,梁直匆匆来了,“,是孙家地人来了。说是要找”
苏瑾一愣,孙家人?不过,随即她便有些明白了,大约是丁氏与孙家人说了的点子,他们觉得此法可行,来向询问更详细的法子?
随着梁直到家中,苏士贞已将客人迎到正房,正在说着话儿。
苏瑾走到正房门口,在门外唤了一声爹爹,便不再作声。
她这是在等苏士贞的态度。自盛家后,这事儿她又细细思量了一番,自家即便将来做这样的商号,也不可能所有的商品都生产,而孙记若采用她的办法,能建出作坊来,她必要在其中占一份儿。这一份究竟占多少,则要看苏士贞的态度。
他不限制,便参与得深一些,多出些力,如此,要求所得的份额也多一些。若他限制,只好浅浅地参与一下,或者不参与,要求所得的份额自然要少一些。
苏士贞停了片刻,在屋内道,“进来罢”
声音不高不低,不喜不怒,苏瑾一时便摸不透了。挑帘进去,只见孙毓培坐在苏士贞的下首,贴身伴当张茂全却是立着。
苏瑾微微扫过一眼,便乖乖地垂首立在苏士贞身侧不动。孙毓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这位苏可是相当严重地表里不一。
苏士贞轻咳了一声,温言道,“瑾儿,孙说你有主意救孙记,可有此事?”
苏瑾连忙摇头,“爹爹,女儿并未说过这样地话。只是盛拿此事问女儿,叫女儿随意说说。女儿因方巧读到青州地方志,便随口说了两句。许是盛觉得这法子有可取之处,才说于孙的罢?”
“正是”孙毓培收起眼中的笑意,转向苏士贞正色道,“盛与我孙家家主相交甚厚,孙记遭此变故,多亏她从中斡旋,才能暂时稳住局面。苏的建议,正是盛向晚辈提及地,晚辈认为苏所言甚是可行,故而冒昧前来,想当面向苏讨教。”
苏士贞闻言,神色缓了一缓,不过他又好奇道,“瑾儿,你与盛出了甚么点子?”
苏瑾便将她说的小点子粗略复述一遍,并与苏士贞解释道,“因早先自孙记买过肉脯,虽好吃,但女儿却觉味道太过单一,又略有些咸,便胡乱想到了这些。盛突然问及女儿,我便随口说了。”
苏士贞晓得她极爱那吃那些肉脯,只是吃过之后,每日不免也多吃几碗茶,当下也信了。不过却好笑地道,“肉脯不是咸地,难不成还做成甜地?”
苏瑾忙点头,“甜地也可呢。不止肉脯,落花生米也可做成甜地,也可做成甜辣地……”
苏士贞失声笑起来。不过孙毓培细长的眼睛却因苏瑾地话闪了几闪。向苏士贞道,“晚辈自知此来冒昧,无奈这是商号存亡地大事,还请苏老爷莫怪。”
苏士贞虽不信女儿说的这些真能救孙记,但看孙毓培是信地,也不再多说,想了下道,“也好,小女若能帮衬上一二,我自不会推地。屋内光线暗淡,我叫人在院中摆了桌椅,请孙移步到院中就坐。”
苏瑾晓得苏士贞这是为了甚么,也不作声,只乖巧地按苏士贞的指示行事。
院中桌椅摆好,孙毓培自张茂全手中接过一叠纸,递给苏瑾,“冒昧上门讨教,还望苏莫怪”
苏瑾伸手接过,“孙客气。讨教不敢当,不过是些不着边际的想法罢了。”说着低头看纸上的内容,原是他们列的食品加工单子。粗略扫过,干果类地有核桃、瓜子、落花生乃至栗子、榛子、杏仁等,蜜饯类有红枣,菠萝荔枝桔饼等,肉类小食有黄羊、猪肉之类,没有牛肉让苏瑾有些遗憾,不过这也算是极全面了
苏瑾将纸张放在桌上,抬头望着他淡淡一笑,“这纸上列地甚是全面,不知需小女子做甚么?”
孙毓培看着她与那日截然不同地表情,细长的眼睛,闪过一丝探究地笑意,道,“这上面并没有苏所说地海味,敢问海味如何做小食?”
“另苏说地法子,在下与作坊中地工匠商讨过,具体口味配比皆不知,不知苏可能指点一二?”
苏瑾看了眼不远的苏士贞,心中暗笑的同时,又正色道,“孙即来讨教,我本人对孙记又素来仰慕,再因盛的关系,却不好推说不知。实不相瞒,这些吃食,我确是琢磨过。但,这毕竟是生意,不知孙能开出甚么样的条件,来买我这些法子?”
孙毓培没想到她会在此时突然提出这样地问题。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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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