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半晌,叫梁小青到东厢房将她早先写好的借据取来。推到陆仲晗面前。
陆仲晗正含笑看着眼前这几样小物件儿,突见这借据,俊郎的眉毛拧得如手中那方卧蚕小墨一般,墨黑一团。“这是何意?”
苏瑾笑道,“能得陆解围,苏瑾已感激不尽,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理当有借据。”说着看了下他的面色,又笑道,“还请陆收下,只当安苏瑾的心罢。”
陆仲晗将借据拿起,搭眼扫过,仍是二分的利钱。摇头,似是无奈一笑,“这意思是说,你仍要去忻州么?”
苏瑾点点头。
“陆某的银子不须立时还”陆仲晗看着这借据,淡淡摇头。
苏瑾笑道,“我自是陆真心帮忙。可苏瑾若有债务压身,心中难安。”
“苏真是连借口……”陆仲晗以指在桌上轻敲着,敲了十几敲,抬头看着她,接着道,“……连借口都想的这么冠冕堂皇”
苏瑾尴尬地笑了下。替他添了茶,复又坐下。
“何不直说,你心底是真真切切地想去忻州,无论如何,一定要去忻州……”陆仲晗逼视着她,淡淡地道。
苏瑾仍是尴尬一笑。她的生活似陷入无解的局面。往左不是,往右亦不对,站在原地等么,能等来,只有天。苏士贞说年余归来,究竟何时才能到,这亦是未知。
去忻州,或者去哪里,她不止是在挣银子,也在挣地位呢。但这话,在这个时空听起来又是如此的可笑,所以她没办法说。
此时他突地一语中的,苏瑾倒觉也没可掩饰的了。笑着点头,“是,陆说的对,忻州或者旁处,是苏瑾想去地。是无论怎样,都渴望有机会去走一遭儿。”
听她亲口承认,陆仲晗轻笑起来,扫过那银箱,似又是无可奈何一叹,“看来这忻州之行,苏是决定了。……”
苏瑾点头,想了想又解释道,“若我爹爹归期可定,苏瑾倒也没这么急切。常叔叔临行时亦借了两万银子,虽常家现今并没有债主急切讨要,却怕这二人归期延迟,那些人仍会怀疑爹爹和常叔叔出了事……这几宗事合到一处,我便有了此决定。”
陆仲晗一副“又是借口”的神色,听她说着。
苏瑾笑起来。是,若真出现这种情况,办法还有很多,比如她可不管常家,或者拖着债不还,比如求助旁人,外祖父家,也可请求孙记将合约提前一次性兑现,再比如她和掌珠找了婆家嫁人,都可解此局面……但这些决不是她想走的路。
默坐好一会儿,陆仲晗终是自觉地退了一步,抬头问道,“打算何时成行?都带何人去?”
话题,苏瑾松了口气。笑道,“即便要去,亦要等年后,和姚大哥相熟的人一道儿去。他们惯走那条路,路途极熟。且,我并不打算去关外,只在忻州城内便好。人么,到时再议,反正还有。”
正这时,常氏请示晚饭。
苏瑾这时才惊觉,天色已暗了下来。正赶巧,这饭必是要留地。
在脑海中搜索可来做陪客地人,突地想到林延寿,又自林延寿想到书院。此时方才后知后觉地问道,“陆最近无须去书院了么?”
陆仲晗点头,“春闱将至,倒无须日日在书院苦读。”
苏瑾是春闱在来年三月,算算,已不足五个月的,连忙致歉,“叫陆为我家的杂事费心,实是过意不去。”
陆仲晗微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无碍。苏不必张罗晚饭。陆某这便自去了。嗯……近几日,陆某要随山长去拜会一位儒士,苏若有急事,可差人到程记茶庄找吴掌柜。”
苏瑾点头,“多谢。此去何时能?”
陆仲晗想了想,“约十日左右。”
苏瑾再谢,送他出了院子。
次日一早,她写了封信说明情况,差梁富贵和张荀将银子送到邱家。其实她倒是想过,将这银子留下,当作是借陆仲晗的,做为忻州之行的本钱。原由很简单,那邱老爷前几日来讨,自家说没银子,才过五六日,便又有了银子,他心中必定会想先前是骗他的。但转念一想,同为生意人,换位思量,若是,接到银子虽不免心中嘀咕,但能落袋为安,心中还是欢喜的。便决定将银子还去。
梁富贵和张荀去了半日,将借据拿了。带回邱老爷致歉的话。
这件事儿暂时歇。苏瑾终于松了口气儿,开始着手关张杂货铺子。
原本余下不多的货物,如酒水干果之类,苏瑾叫常氏都归整了,分作三分儿,一份给姚家,一份送去常家,余下的便给四邻分了,转眼又是四五日,终于将杂货铺子清理得差不多。余下些日常家用的物件儿,如竹篮子等物,留下自家使用。
常氏拎着最后的一份小食到吴家去了一趟,与吴家娘子说了好半晌的话。拎着她硬塞的几方豆腐往自家走。
刚走过巷子东口,正欲过大路,突见几人乘着马车,在对面巷子口停下,一人快速跳下马车,跑到自家已拆了匾额的铺子门口,望了望,大声道,“铺子都关门了,老四真的出事了”
紧接着又围几人,一齐望向铺子。
常氏觑眼儿瞧着,这倒是象棠邑的族亲赶忙穿过大路,往对面走去。
正这时,两个相纪相当的胡子花白老者下了车,在铺子门口望了望,叹息一声,挥手,“走,家去看看”
常氏这时已认出来,来人之中有棠邑的大老爷和五老爷,这两位胡子花白地老者,倒象是苏士贞的大伯父和三叔父。因常氏已有好几年没再去棠邑,觑眼瞧了好一会儿,才确认来者身份。
心里惊疑着,上前见礼,“敢问可是棠邑的大老太爷、三老太爷?”
苏士嘉和苏士德两个不久都是在苏家住过地,一眼便认出常氏来。苏士德滚着圆胖胖的身子,到常氏面前儿,神色激动大声问道,“我四哥究竟是回事?怎的有人传他出海死了?”
常氏忙心中“呸呸呸”几声,连连摇头,“是误传,我家老爷无事。”
“无事?”一众人疑惑对视。
常氏趁这功夫搭眼扫过眼前这一群人,除了两位老太爷,两位老爷,还有三个孩子,其中一个便是早先在自家住过十来日的苏绅良。
心头疑惑着,点头,“是无事。那消息是误传。我家已弄叫人去松江府确认消息了。”
一面向巷子里让人,“几位老家家去罢。”
“无事?”苏士德看看那已摘下匾额的铺子,边走边问,“无事为何铺子也关了?”
常氏不欲在外面张扬税监之事,快步去叫门,并道,“是因有些事……”
苏士嘉听她答得含糊,不悦皱眉喝道,“是事?”
“老大”苏士贞大伯父轻喝一声,并斜了他一眼,“先问问老四到底是回事。”
“是”苏士嘉应了一声。又不悦斜了常氏一眼。常氏叹了一声,伸手拍门儿。
梁直今日正好学堂课休在家,正和栓子全福三个在院玩跳房子,听见叫门,忙跑来开,待看到常氏身后一堆人,愣了一下,不及行礼,转身向东厢房喊道,“,棠邑来人了。”
苏士贞大伯父闻听此言,眉头又是一皱。待转过影壁,见栓子和全福,扫过地上的沙包,冷哼道,“成何体统”
苏瑾听到梁直喊,心中一紧,下意识叹息,该来的总会来挑帘出来,正好听到大老太爷的话。
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浮起笑意来,迎上前见礼,“大爷爷、三爷爷好。大伯、五叔好。”
苏士贞大伯父轻咳一声,淡淡的嗯了一声,道,“起身罢,外头传的,到底是回事?”
苏瑾直起身子,“大爷爷莫担心,我爹爹无事,是误传”
随即向常氏道,“奶娘,快在正房摆茶。”
又向众人道,“大爷爷三爷爷先进屋坐,这事儿待会孙女慢慢与您说。”
苏士贞大伯父又咳一声,沉声道,“不管是不是误传,怎的出了事,不往家里捎半句话?你眼中可还有这些长辈亲人?”
苏瑾笑了下,仍做着请的姿式,“大爷爷教训得是。是孙女没经过事,一时惊慌,方寸大失,没顾得往那边儿报讯儿。后来得知爹爹的事许是误传,本想等传来确凿消息再送信给您……”
“哼”苏士贞三叔父不等她将话说完,也跟着一记冷哼,“老四眼中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么?出海这么大地事儿,悄不吭声便去了”
苏瑾不动声色地斜了他一眼,何时族亲们在乎过爹爹去哪里,做,生意是赔是赚……如今,又拿出来说嘴,真真是好笑
“罢了,瑾儿,你来先与我们说说这倒底是回事”苏士贞大伯父软了声音,摆摆手,向苏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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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写到现在,女主的感情问题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嗯,此情节过后罢,大约还有四五章,或者五六章。
注:银子该是五千两。改过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