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冽,昼夜穿梭,枝头枯叶被寒风无情的刮拽到了空中,又落回到了地面,伴随着尘土的席卷在地面上反复的划着圈。
这一天萧承俊一直呆在房间里未曾出门,他穿着有些泛黄的白色毛衣和一条浅灰色的运动裤,屋里的陈设不免有些老派,灯光昏暗看不清此刻萧成俊的表情,可唯一确定的是,萧承俊已经承认并且接受自己真的重生了。
萧承俊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记事本,将记事本缓缓的打开。
“2011年4月27日晴
今天是我20岁的生日,在孤儿院也已经呆了足足20年了,期间有动过被别人领养的想法,可看到王院长就这么一人里外忙活着,身边也没个帮衬的人,自己也便决定待在孤儿院帮王院长打理事物,反正自己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就拿我的青春替孤儿院做些什么吧,王院长总叫我小6,可我明明叫萧六(还是王院长给起的名),他叫着叫着就顺口了,我听着也就习惯了。但我到底姓什么?我的父母究竟是谁?我又叫什么名字?算了,不想了,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就先写到这吧。”
看着字迹工整的日记,萧承俊轻轻的翻了一页。
“2011年5月2日多云
今天路过孤儿院,看见一孩子看到院里的孤儿拔腿就跑,我拦住他问为什么要跑,他说孤儿院的孩子大多都不干净,不是智障残疾就是身染重病,当时我听这话就给了这孩子一脚,可谁知道他妈就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这一幕,他妈真不是个善茬,也难怪教育出这么个信口雌黄、不明事理的儿子,不过事后仔细想想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说我干嘛跟个孩子置气?不过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就由他去吧。”
萧承俊有些触动,心想着孤儿已经够惨了,没爹没妈不说,还遭受这般诋毁,想想就一阵来气,他捏了捏笔记本,又翻过了一页。
“2011年12月25日大雪
下雪了,还是好大的雪,仔细想想j市差不多有2年多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今天还是圣诞节,这天气和节日就跟事先约好了一般来的这么恰到好处,街上的行人要么成双成对的,要么就是有父母陪同着,说实在的,要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但我没哭,这点我敢保证,就是心理堵得慌。今天我喝了点酒,现在酒劲还有些窜头,以后这种便宜酒还真不能多喝,头疼不说还总让人浮想联翩,你说我爸妈如果现在还健在的话,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他们能不能听到我每天的祷告?上帝帮我传话了吗?我想他们,也不恨了,相比20年的失去,恨根本不具备任何力量……草!眼泪跑出来了,你等我把它赶走……”
看到这里,萧承俊不免有些揪心,他看到这一页有几个字好像被泪滴打湿的样子,字迹的墨水被水滴晕染开,呈现出优柔的水墨,但通过字迹还是能分辨的出是什么字,只是打湿之处被风干后有些起皱,纸张不像其它页面那么平整。
萧承俊一页页的翻看着这个叫做“小六”的日记本,每看一页都会多了那么一分了解和感触,有时萧承俊看到情动神伤之处会稍稍微皱眉头,有时看到爽快吐槽之处会不自觉的浅浅一笑。
当萧承俊看完整本日记时,他的眸子里闪现出干净澄澈的目光,“从今天起你有名字了,你姓萧,叫萧承俊!”萧承俊一字一句的自语道。
……
眼下,萧承俊一直在反复的翻看着书架上的日记本,从日记中他大概了解到现在的自己是个孤儿,没父母,无朋友,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孤儿院的王院长,有积蓄,但并不多,就藏在电脑桌一侧收纳柜第二个抽屉的铁盒子里,总共算下来也就1万多块钱。之前他做过很多兼职,但也仅限兼职,没有全职,没有固定收入,绝大多数的收入还都交给了王院长,想来这个叫“小6”的帅小伙还真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萧承俊手里握着装着钱的铁盒子,但怎么掂量都要比藏在自己家床垫下那张存有十几万块钱的银/行/卡来的更要有分量。
等等,孤儿?萧承俊顿时想到自己并非是孤儿,他有自己的父母亲,他爸姓萧,他妈姓吕!他家就住在离这大概有10站路的居华苑!这般想着,萧承俊突然拿起一件不知道是什么款式的外套套在了身上,紧跟着大步流星的冲出房门。
一路公交车,萧承俊来到了原来的家,还没等走进住宅楼,他就看到单元门前摆放着一排各式各样的花圈。
“沉痛追悼萧承俊同志千古,某事业单位谁谁谁敬挽。”
萧承俊看到花圈上赫然写着追悼自己的挽联,心中一阵揪心,他没再多看花圈,纵身跑进了单元门。
当他来到自己的家门口时,他看到门是打开的,屋里还时不时的传出人们谈话的声音和母亲阵阵啼哭声。
萧承俊走进家门,穿过人群的缝隙,他看到母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俊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的把你妈丢下了……啊……”俊妈嘴里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周围的人时不时的劝说着俊妈节哀顺变。
萧承俊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哭的像现在这般撕心裂肺过,印象中他的母亲是多么坚强独立的一个人,在家里她总能把家务做的井井有条,在工作上她也绝对是个能拍板儿做决定的狠角色。总之,除了爱唠叨以外,萧承俊哪点都佩服他妈。
萧承俊看到眼前自己的母亲这番模样,眸子里泛起了阵阵泪光。
他何尝不想告诉自己的母亲,“我就是您的儿子,我就是萧承俊!”但他说不出口,这份突如其来、违逆天道的重生,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萧承俊理了理激动的情绪,强忍住呼之欲出的眼泪,浅声说道:“阿姨,节哀顺变,我相信萧承俊在天有灵,他能看到这一切,他不希望看到您伤心,他希望您能开心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走的安心,人死不能复生,所以您不要再伤心难过了。”
俊妈看了看眼前这个刚才提到自己儿子名字的翩翩少年,满脸的黯然神伤:“你是小俊的朋友吧,随便坐,阿姨就不招呼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萧承俊点了点头,等母亲不再哭了,便定了定神朝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推开门打量着整间房间,虽然只是离开了不到一个星期,但萧承俊总感觉好像很久没回来过一样。陈设依旧未变,家居床褥依然整齐的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尘不染。
就在此时,萧承俊忽然瘫倒在床上,肆无忌弹的闷声哭了起来,他后悔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悔恨当初为何不谨慎慢行,他懊悔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如今却灰飞烟灭,他不甘明明相隔这么近却有口难言,此时,他才真正的明白什么叫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就是你的儿子-萧承俊。
许久,萧承俊擦去了眼角残余的泪光,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又俯下身将藏在床垫下的银/行/卡拿了出来,走出了房间。
“阿姨,这是萧承俊存放在我这儿的银/行卡,里面大概有十几万,现在我把这张卡交还给您,密码是您的生日。”说完,萧承俊将银/行/卡放在了茶几上,随后转身夺门而出,身后不断的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小俊啊……我的小俊啊……唔……我的宝贝儿子……”
“妈,给我点时间,待我找到一个足以说服您的理由,我会出现在您的面前,待那时,我不会再让您为我流一滴眼泪……”萧承俊的心声,化作屡屡冰晶,飘散在这寒风凌冽之中,久久不能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