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不是法兰西唯一的合作对象,沢田纲吉,你确定要在教廷的事上,和我们作对吗?”
黑发青年黝黑的双目直直地刺向慢悠悠地晃着手中茶杯的棕发青年,“密鲁菲奥也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不不不,伊尔迷你太着急了,”沢田纲吉温和地笑笑,一手将茶递到伊尔迷的面前,“白兰绝不会是像我这样好的合作对象,何况我并没有拒绝这次暗杀的打算,我只是希望我能在这次的报酬上加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
伊尔迷垂眸望着一圈圈泛着漪的茶杯,浓郁的茶香从杯口腾升,初冬冷寒的空中漫开薄薄一层却弥散不开的白雾……
“沢田纲吉,你变了很多。”
“伊尔迷你还记得你当时到并盛高中交换的时候吗?”
伊尔迷眸光闪烁好几下,有些机械地扭头,向窗外投去目光,“废柴纲,你真的,变了很多啊。”
“但是伊尔迷你一点都没有变啊。”
一点都没有…变吗?
兴许是因为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让记忆有些模糊,伊尔迷歪歪头,诚实地说“我对你的印象比较深。”
“怎么会对别人的记忆比对自己的还深呢?”只当伊尔迷是在推脱,沢田纲吉自然地接道 “伊尔迷一直都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并盛中学的生活对如今已然二十岁,掌控了整个黑手党的沢田纲吉而言仍然清晰地如同发生在昨日,前半段是难堪地难以忘怀,后半段则是截然相反地一种情况。
啊,当然他是感谢reborn和伊尔迷的,不过……
情不自禁的,沢田纲吉回想起那一个个被美丽的少女拥怀的,仿若在高天原一般美好的梦境……
微微地又笑了笑。
谁能像他一样幸运,将天女带出了梦境呢?
啊……一想到铃,果然没有办法集中注意了啊……
沢田纲吉伸手抹平嘴角的弧度,重新开始了一场似乎漫无目的的怀旧,“刚才想起了很多和伊尔迷相处的时间啊,真是让人怀念。”
“……”
和年幼时期,如同羊羔,任人欺凌的废柴纲不同,现在的彭格列首领是一只能耗死野兽的老山羊,说话不找力地让人没有反驳的欲|望。
“教廷一直都是法兰西乃至全欧洲的敌人,沢田纲吉,你这也是在帮助你自己。”
“没有永久的敌人,伊尔迷,教廷和法兰西都想要掌控整个欧洲,黑手党不过是你们争夺的武器,武器的精良度才是你们博弈的关键,你们想要彭格列,对方也想要……”
“说人话。”
“阿勒?”
“你现在真的比以前能说很多啊,沢田纲吉。”
“.……啊哈哈哈”
场面有点尴尬,清秀的黑发青年说话毫不客气,沢田纲吉苦恼地挠挠头。
“啊,说到底,当初Giotto建立彭格列的初心也只是自卫团,涉入党权领土争斗……彭格列终究是不适合的啊……”
“你是想在这次之后拒绝合作吗?这真是不能更愚蠢的做法了呢!沢田纲吉!”
片刻间,小小的会议室内气压骤减至难以呼吸地程度,普通的服务生甚至面露几分绛紫色……
“砰”
陶瓷的茶杯在青年话音落下的几秒钟之后,尖声炸裂……
彭格列的大空微笑着点燃了指环火焰,橘红色的光芒夺目耀眼。
·
·
“叩”
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低着头的女仆拖着茶点盘,泰然自拖地缓缓走进,沢田纲吉反射性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觉着是一张很熟悉,但没什么深刻印象的脸,“是什么?”
“新烤的熔岩蛋糕,首领。”
也是很熟悉,但没什么深刻印象的声音。
大概是…见过一两次,但没什么太多接触的新人吧。
沢田纲吉不经意瞥见女仆发间的几点嫣红,“这花,很美。”
很配自己的夫人。
他琢磨着应付完这场会议,也给自家夫人带点什么显气色的物什。
“放下吧,然后出去。”
女仆乖巧地点头,出门时,趔趄一步,服帖地挂在耳上的鬓发落下几缕,衬的一张精致的脸庞愈加动人可怜。
伊尔迷的目光不禁向女仆处投去,待看清容貌之后,盘踞在内心的愤怒上又添几分迷惑。
他冷眼旁观沢田纲吉像是和陌生人一般对自己心爱的妻子下着命令,而一旁的所谓的精英杀手们面色也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
他认错人了吗?
怎么可能。
花宫铃……法兰西派来潜伏彭格列多年的间谍,他每月都会在月色下见到那张美到可以当做武器的脸。
他怎么可能认错?
难道是沢田纲吉又找了一个和花宫铃容貌相似的女仆?
他不着痕迹地向女仆方向又望了一眼,止不住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掀起波澜。
美丽,精致,温柔,贤淑。
伊尔迷眨眨眼,
也仍然不过是王朝的一把匕首而已。
随着伊尔迷的走神,空气中弥漫地紧张气氛也逐渐消散。
两人不约而同地托起了餐碟,沉默地品尝着议会小食。
伊尔迷慢慢地咀嚼着,浓郁地香味在舌尖炸开,但那不是可可豆的香味,那是库兰热的红酒香。
巧克力的香味被故意地掩盖了。
“沢田,难道你认为没有法兰西庇护的彭格列真的可以在战争中独善其身吗?”
“为什么——不试试呢?”
伊尔迷猛地皱紧了眉,“那这次的教廷活动,你们干脆也无需参与了吧!”
黑发的青年霍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向大门走去。
法国男人的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极尖细的声响,宛如在玻璃上用钢针硬划上刻痕一般刺耳。
随着伊尔迷的带头起身,坐在他身后的法兰西整个使团也齐刷刷地站起身来。
十数个男人整齐划一地跟在伊尔迷身后,宛若同一个模子刻出的样品。
“伊尔迷,我话还没说完。”
青年扣在门把手上的指头顿了下来。
“法国的黑手党力量分散,不堪一击,这也是你们直接来意大利找我合作的原因。”
“是的。”
“那不如全部给我吧。”
“?”
棕发的青年抿茶,“彭格列需要更多地力量自卫,而法兰西则需要一个明面上的精英军队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虽然我们一直是暗地里在合作,但无论是教廷还是密鲁菲奥都对我们‘暗地交易’了如指掌不是吗?彭格列在他们眼里早就是你们法兰西的首发子弹了,当然你们的女皇对这样的情况是持无所谓的态度,不过我还不想把彭格列赌在一个内部都不稳当的帝国上。”
“那你想?”
“给我一周时间,我会亲临法国,和那些黑手党的首领见面的。”
“...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会好好地合作?”
“啊咧?难道你不知道彭格列有全世界最好的幻术师吗?”
“.……我会在今晚和女王商讨的。”
“你们的房间还是老地方,伊尔迷。”
“.……”
伊尔迷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落座在沙发上的云淡风轻的彭格列首领。
即使是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的男人,也有致命的把柄在帝国手上,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