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裘的电子眼闪地渗人,反倒伊尔迷的眼底依旧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基裘阿姨,这是我在ngl自治国里捡到的孩子……”
铃妹话音未落,席巴却皱了皱眉,突兀地问道,
“铃,你去了ngl自治国?”
铃妹做为一个空降的孩纸,对席巴这突然的问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则,铃妹高冷脸点头。
席巴顿时身形一闪,眨眼间便站定在铃妹面前,又迅速伸手按住铃妹的肩膀。
他动作极快,即使是离铃妹只有一步远的伊尔迷的眼睛也没能抓捕住他动作的轨迹。
席巴有近两米的身高,即使是铃妹,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也不得不努力昂起头,才能和他对视,“席巴叔叔?”
席巴却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沉着脸,手上持续用“圆”。
过了大概两分钟,
席巴终于撤回了手,重新站回他原来的位置,微微侧头,向基裘耳语了几句——这下就连基裘也显得异常严肃,电子眼的红光格外摄人。
伊尔迷半转过身,对向自己的父亲,眼神里流露出疑惑的情绪。
“伊尔迷,你和铃这次就先去外面相互了解一下吧。”
席巴却眸色深暗,对此避之不谈。
伊尔迷的好奇向来有限,对于父亲不让他知道的事情,他也没有去过多探究的心思。
他对着席巴微微颔首,又转身,重新面向铃妹。
脸上没有哪怕是最细微的表情变换。
这让铃妹觉得压力很大,毕竟她现在走得也是高冷路线,高冷就意味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还不动~
于是铃妹只得同样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把伊尔迷望回去。
→→据说这样眼睛可以变大。
席巴向后招了招手,示意跟在后面的管家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并交到伊尔迷手中,随后又道:“接下来的时间就属于你们年轻人了,你们好好地互相了解一下吧!”
语音刚落,他便带着基裘重新上了山,只留下因为高速行驶而残留的背影幻象。
铃妹本以为这次的相亲估计要以站在枯枯戮山下深情凝视一下午类似的套路收尾,伊尔迷却忽然开口道:“我们去天空竞技场吧!”
……
铃妹琢磨着伊尔迷估计想尽量让他这个提议显得自然一些,专门还配合左手握拳,击右手掌心这种萌萌的动作……
然而……
呵呵,
铃妹表示这种萌萌哒的动作,配合伊尔迷那僵硬地上扬了两秒钟就光速掉下的嘴角简直不要太违和……
话说,本公举很好奇,席巴到底塞给伊尔迷什么东西了啊啊啊啊啊~
心底的好奇心挠的不要不要地,面上维持人设的铃妹干脆利落地一点头,两人便就此达成共识。
其实去天空竞技场相亲什么的,还是蛮新颖的,一点都不套路(括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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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理,一般这种时候,男方都应该各种主动,端茶倒水先不说,至少得不停地动嘴,维持一个良好气氛才算说的过去。
然而伊尔迷上飞艇以后,却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简直和不会通用语的蚁王有的一拼。
铃妹和伊尔迷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梅路艾姆坐在铃妹身侧,中间的水晶桌上照例放了各式的糖盒。
伊尔迷安静地翻动着手里的文件,他即使坐着,背也挺得笔直,但却又不会给人强硬的存在感。
他坐在那里,垂着头,翻几页纸的模样,比之杀手更像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学生。
不过杀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也没人说得清。
这年头就连强盗都像一个清秀的大学生,反而是那些有贯穿全脸的刀疤,黝黑的皮肤,五大三粗的嗓门的人也许会有一颗正义的内心。
啧啧啧。
铃妹有些感慨。
“——铃,相亲愉快?”
铃妹发射性地向伊尔迷望去,但当她发现青年仍然专注于自己的文件时,她顿时反应过来,面前这个青年的声音即使听上去温和,却也不至于这么软糯……
她有些讶异地把目光转移到了她身旁的梅路艾姆身上,恰巧和那个孩子在半空中对视相接。
蚁王……
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完全没有老师的情况下,学会了通用语的发音……
铃妹目光顿时复杂起来,现下这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梅路艾姆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能意识到这样可怕的学习能力会给他们造成多么可怕的威胁。
【您想要做什么呢?】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您应该最明白这种事了吧~】
系统像是在提醒自己什么事一样,铃妹心底小人撇了撇嘴。
其实现在的蚁王只是一个脾气有些暴戾的小鬼,没有了与之匹配的强悍身体与力量,他便开始学着运用他同样卓越的头脑。
他发现面前的女人因为自己发出声音而陷入沉默,他便下意识开始思考其原因。
不过因为他到目前为止,唯一读过的一本书是彩绘带插图版的《通用语初级教程》,他的思考并没有什么卵用。
于是梅路艾姆选择继续学习,他本在看有关服饰的一节,因为这里没有人可以提供发音给他参考,因此他采取强行把这些知识印入脑子里的做法,为此他正高度集中着精神。
但恰是此时,他忽地感到自己被人握住手臂,提了起来——那人的力道对他现在这具身体来说算是相当强硬,以至于他连架开胳膊都做不到。
那人把他落在了她的腿上,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贴紧了她的大腿。
随后她又微微曲下身子,从他的背后,跨过他的肩,伸手把《通用语初级教程》摊开,放在桌上,然后回握住他的手。
这来的莫名其妙的教学让梅路艾姆有些懵。
他最先学习的时候,总是心无旁骛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耳道里被一个清冷的声音给充斥的满满当当,他的耳根被一股温热的吐息烫地发红,以至于在接收外界声音时变得有些迟钝……
那人一边重复地教他发音,一边带着他的手在图册上慢慢地进行描绘……
他不习惯像人类一样使用‘手’,他的指甲又长又硬,但覆在他手背上的那双手,指甲就像是他在海边无意间寻到的那些贝壳……
梅路艾姆发现自己的目光已经没有办法集中在画册上了,明明学习这些知识对现在的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但他总是忍不住地,把目光落在那人的指甲上……
他的身体像是被一团柔而软的东西环抱住了。
这让梅路艾姆相当陌生,他甚至不能从脑子里面寻找到一个合适且贴切的比喻来形容这种感受,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受……
好在蚁王即使三心二意,学习能力也不是盖的,很快地,他就能自己挨个挨个的读出那些毛毛虫一样的字体,并从一堆类似的东西里面把他们辨别出来。
梅路艾姆的手在滑过一个词语时,停了下来——那个词没有插绘。
“这、是、什、么?”
他说的很慢,但每个字的发音都极清楚且准确。
铃妹顺着梅路艾姆的手指望去,那个词是——扣子。
她穿的长裙上自然没有办法给梅路艾姆找一颗扣子出来,于是她顿了顿,把梅路艾姆从膝上放下来,又直起身,两步走到了伊尔迷面前。
伊尔迷此时已经看完了文件,除了一张被他折叠起来放进口袋,其余都已经被销毁。
自看完文件后,他便开始注视他面前的女人和孩子,而且已经注视了很久很久。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投出的目光平淡而又平常,就像是顺着空气恰巧拂过人身上的一片轻羽,兴不起人的反感,更别提警觉。
他此时自然也发现孩子被‘扣子’给难住了,所以他面对向他走来的女人表现地异常配合。
那女人在离他一臂远的地方坐下,然后极其礼貌地问,“伊尔迷,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扣子吗?”
声音清冷却意外地顺耳。
即使不出于父亲的嘱咐,他觉得自己也很愿意配合一个好听的声音,给一个和他弟弟差不多年纪大小的男孩进行一点语言上的教学——虽说给这样年纪的孩子做基础的语言教学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但伊尔迷的好奇心很小,小到这个世界上个能让他开口去追根溯源的事情不过一两件。
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然后略微侧身,去将就与他一条直线上的女人。
女人伸出形状好看的手,点在了他的扣子上,并对那个孩子耐心地说,“扣子”
那个孩子把手放在他自己衣服的中线处,歪着头重复道:“扣子?”
女人摇摇头,又把手向下挪,每一颗圆形的扣子都被她的指尖抚着边转了一圈,她的力气很小,但伊尔迷的作为杀手显得异常敏锐的身体对哪怕最轻微的磨蹭,也能产生极强烈的反应,于是那圆润的指尖就像是直接在他的身体上……缓缓地打着转……
伊尔迷的眼神微微地颤动了一瞬,然而时间太短,变化太小,除了他自己,谁都没有发现……
梅路艾姆还是对扣子和衣服中线两个概念有些混淆。
铃妹有些无力,她收回了搁在伊尔迷衬衫上的手,准备改天再去找颗单独的扣子给这个熊孩子瞅瞅。
正当她想要开口给伊尔迷道歉时,她听到那个青年说,“我来吧。”
铃妹内心小人羞涩捂脸,
艾玛,(w)真好听!
伊尔迷的手指很长,长长的手指落在领子上的第一颗扣子上,看上去似乎没怎么用力的——那颗黑色的纽扣便被他摘了下来。
白色的衣领没了扣子的束缚,微微地松开,半遮掩着其后白皙修长的脖颈……
伊尔迷把扣子放在铃妹手中,随后正经地道:“这个就不收你钱了。”
铃妹觉得他的眸子里好像滑过了一丝笑意,但在她认真想要去寻找的时候,那点微末的笑意却早没了痕迹……
飞艇在天空竞技场周围降落之前,
铃妹继续教梅路艾姆通用语,而伊尔迷也一直那样安静地望着他们。
日光漫过云层斜斜地穿过窗户,水晶桌的一半被染上了暖金色,反射出点点晶亮……
伊尔迷向来习惯用杀手的标准来评断一个人,于是现下,他认真地望着搁在桌子上的女人的手——手指纤长柔软。
如果握住的是一把小刀,也应该会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