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宋齐氏心中如何五味陈杂,只说早前宋德得自从得了宋齐氏的嘱咐之后,心里便颇不是滋味。要说最初,宋德心里对姚菱儿和姚柳儿,那是戒备有之,鄙视有之,不屑有之,总之就是各种看不起她们不说,还老觉着两人居心不良。
凡是牛山县的人,谁不知道宋府啊,又谁人不知宋府的老爷独子早丧,偌大家业竟然无人继承,要是将自己儿子过继宋府,那可意味着少奋斗几十年呢,这不过年那几天早有人可着劲的领着孩子往宋府里塞,就自己孩子当了宋家的少爷,好霸占了宋家的财产呢!
所以当见到姚菱儿和姚柳儿博得宋连云夫妻的喜爱后,宋德不仅不同情她们,甚至下意识的觉得姚菱儿两人狡猾,对二人起了戒心。
以至于在送两人回家的时候,眼睛里慢慢都是戒备,心里更是起了要隔绝他们和宋连云夫妻。宋德认为作为忠心为主的奴才,定要时时为主子分忧,万不能让主子受外人蒙蔽。
结果就出了后面的事情,在与村长的慢慢接触中,宋德开始慢慢了解几个孩子的生活环境,更是慢慢对几个孩子怜惜了起来,如今宋齐氏居然吩咐他打听几个孩子的情况,让他心声怀疑,莫不是姚菱儿几人真的别有居心,让主子起疑了?
宋德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几人,一路上沉默不语。刚将姚草儿几人送到村口。便迫不及辞别了几人,从另一条路绕紧清水村,打听情况去了。
至于姚草儿几人。辞别了宋德之后,五人并没有去找村长,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早前村长替几人送换洗衣服的时候,就将茅草屋的情况说给几人听过,也曾与他们商量修缮茅草屋的事情。
但是那时候姚草儿已经决定盖新房的事情了,毕竟住茅草屋不是长久的事情,再加上这次的事情。让她充分的认识到有一个相对安全环境的重要性。
姚草儿将心中的想法说与村长听了后,村长沉默了很久,无奈的说了声“也好”。再次去看他们的时候,将原先他们交的租金,全款退还给了姚菱儿。
只是令几人没有想到的是,茅草屋的情况如此糟糕。厨房完全倒了不说。里面的东西或是碎了,伙食东倒西歪的仍在地上,两口锅更是破了个大洞。
至于他们住的屋子,虽然没有全倒,但是也摇摇欲坠了,屋子里的被褥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原本就瘸腿的桌椅更是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各处,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他们离开后,想来姚家的人也没有闲着。
看着面前姐弟五人相依为命的地方。姚菱儿和姚柳儿咬着唇,心中多有不舍,要说姚家对茅草屋最有感情的,自然非姚菱儿和姚柳儿莫属。
本来应该还有个姚草儿的,可惜原主魂归九天,让姚草儿这个外来户占了身子,对于只住了半年的茅草屋,她最多忍不住感叹一下。。
毕竟两人从小在茅草屋内长大,年级又比其他人稍大,再加上茅草屋内留下了太多于姚大江夫妻生活的痕迹,正因为这样,两姐妹心中不舍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就像日子再苦,只要一回到茅草屋内她们就觉着为暖、安全一样。
“大姐,屋子倒了,咱们的家没了!”姚笑儿咬着唇,倔强的看着面前残破不堪的茅草屋,似乎要将这一切记在心间,同时眼睛里忍不住冒水花。
姚缚松见姚笑儿水汪汪的看着茅草屋,眼睛里的泪水止也止不住,他好不容易有个家,就这么被人毁了,他心里比姚笑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没关系,咱们盖新房子,以后谁也不能推了我们的家!”
姚菱儿心疼的揉了揉姚笑儿的头,又拍了怕姚缚松的肩膀。虽然舍不得离开爹娘生活的茅草屋,但是姚菱儿相信,如果爹娘在世一定会愿意看到他们越过越好,姚菱儿抽抽鼻子,笑着安慰两人。
“大姐,咱们去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用,检出来,说不定以后还能用的上呢!”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姚柳儿已经钻进了茅草屋,此时她正蹲下身子,在东倒西歪的茅草屋内,刨来刨去。
“二姐,快走,那些东西我们都不要了!”风一吹就咯吱咯吱响,茅草屋摇摇欲坠,姚柳儿却浑然不知,任然埋头奋力寻找,看的让人心经胆颤,急的姚草儿拔腿就跑进去,将姚柳儿拉了出来。
“怎么能不要了,虽然有些东西破了,但是还有好些东西能用呢!”
姚柳儿又气又急甩了姚草儿的手,就想继续去捡东西,奈何姚草儿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松手,气的她脸颊鼓鼓的,用手戳着姚草儿的额头骂道,
“好啊,你这才去过了几天富贵日子,竟是学了一身小姐的左派,居然敢嫌弃家里的东西了!”
从小看着姚大江夫妻是如何节省,就为了多省出一口粮食,让她们几个孩子吃的抱。耳濡目染之下,姚家的孩子都十分节省,即使是破了的东西,也是用了再用,实在无法用了才会换新。
也就是姚草儿这个外来户,实在看不上姚家原先那套东西,倒不是姚草儿有多嫌弃,实在是那套东西旧的不能再旧了。就说碗吧,姚家总共就五口碗,而且各个都有豁口,有的一个碗口上甚至又好几个豁口,吃饭的时候,一步小心就划伤了嘴;
还有瘸腿桌,腿瘸了不说,那桌子根本不能承重,吃饭的时候,你要是趴在上面吃饭,那对不起,准的碗打人摔,还有破棉被,都已经不知道盖了多少年了,里面的棉芯都已经块状了,冬天要不是有火炕,姚草儿毫不怀疑会被冻死……,
你说这样的东西,还留着它干嘛,更何况在姚草儿看来,姚柳儿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捡这些破烂。既然要盖新房,以前的那一套自然可以淘汰了,姚草儿都打算好了,自然不会放手,让姚柳儿去捡那些垃圾。
“好了,柳儿,草儿也是为你好,那些东西,咱不要了,咱家也确实该换东西了,以前那套确实不能用了!”姚菱儿拉下姚柳儿的手,有些怅然的说道。爹娘走了,茅草屋到了,留着那些东西确实没什么用了,也该是时候换新的了。
“哇——,我不要,我不要,那都是爹娘用过的,是爹娘留给我们的,我不要丢了!草儿,你个没良心,居然想把它都丢了!哇……”
谁也没有想到姚菱儿的一番话后,姚柳儿居然会嚎啕大哭,而且哭的歇斯底里,并且边哭边骂,骂姚草儿不孝,骂姚草儿没有良心,姚笑儿和姚缚松都傻了,不知道姚柳儿到底是什么情况。
见姚柳儿如此,姚菱儿将她搂在怀里便拍着她的被安抚道,
“好了,没事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到时候就被笑儿笑话了!”同时还扭头,朝着傻愣的姚草儿解释道,
“你二姐心里不好受,草儿别与她计较!”尽管姚菱儿嘴上说的柔声细语,但是她心里也不好受,说着说着也忍不住哽咽了嗓子,眼睛了泪水止也止不住。
姚草儿呆住,她心中并没有因为姚柳儿的谩骂难过,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心里的破烂货,在姚柳儿心中却是宝贝。也对,这个茅草屋对她来说也许是遮风避雨的地方,因为它的简陋不堪,姚草儿迫切的想将它换下去。
但是她没有想到,在她迫切的想推倒茅草屋的时候,它在其他几人心中的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不是同她一样只是遮风避雨的地方。
一直以来,姚菱儿几人从来没有谈起过姚大江夫妻,姚草儿一度以为她们太坚强,比起她也不慌多让,但是此时她才恍然大悟,不是她们坚强,而是她们将脆弱藏在了心间,姚草儿心中有些酸涩,不过她依旧不打算改变初衷,有些东西不许狠心,才能舍下。
“二姐,这些东西咱们不要了,等新房子盖好,咱找易爷爷请来爹娘的牌位老家,咱们日日供奉,让爹娘也跟着咱们过好日子!”
有些东西该舍下就得舍下,人不能一直生活在过去,只有大步前进才能看到希望。但是姚草儿又怕姚柳儿一时难以接受,便提了个折中的法子。
在这个时代,有请牌位的说法,当然了这都是有钱人干的事情。在乡下,人死了,家人最多也就逢年过节少烧点纸,但是有钱人家却请道士,选个合适的日子请了亲人的牌位贡在家里,每日烧香。
所以但凡稍微有些脸面的人家里,无论是士农工商,家里都会有高高的一张贡桌,上面摆放的全是历代祖先的牌位,一方面供后人每日祭拜,一方米昂也算是有福同享,毕竟后人日子后果,先人才有人日日供奉。
果然听了姚草儿的话,姚柳儿不哭了,睁着一双核桃眼怔怔的看着她,那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闪过一束亮光,就知道这个办法有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