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暗涌》
第二天起来景虞精神有些不好,幸而工作没有什么特别任务,她将上个星期的工作报告写完,便有些无聊。
打开电脑搜索引擎,输入了几个字。
后妈。
后面的联想搜索一串下来都是比如:
1、当后妈应该注意什么?
2、当后妈应如何与孩子相处?
3、当后妈实在是太委屈了。
4、后妈难做。
景虞随便点开一个搜索链接,很快她又被里面的描述吓得跳了出来,年轻的继子时常以羞辱调侃后妈为乐,还自导自演被逼离家出走。
景虞立马关了网页,还是被路过的张小放那眼尖的家伙给看见了,他一惊一乍的问道:“你搜这些干嘛?”
景虞不想跟他说话,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张小放跟人精似的打量了她一番,“不会吧?你是准备给人当后妈呢?”
景虞白了他一眼,“能闭上你的臭嘴吗?生怕整个办公室听不到是吗?”
张小放委屈的捂着嘴,放低了声音,“什么情况,给哥哥说说,哥哥开导开导你。”
景虞哼了一声,“我有个朋友,认识一个男的,可是那男的吧,哪多好,就是带着个孩子,不过那小孩很可爱,跟我朋友相处也很愉快。”
张小放皱了皱眉,“那小孩多大了?”
“五六岁。”
“孩子妈呢?”
景虞转了转手中的笔,“应该是去世了。”
张小放点了点头,“我老实说吧,这个世界上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就是当人后妈,你对他再好,那也不是亲生的,只要以后你教训他一句了,保管够你吃几壶了,你要是对人不好吧,人直接要离家出走了,说不定给你弄到电视媒体上去,你就直接成网络红人了,现在这些网友啊一个个都是些自以为是的键盘侠、道德婊,事情都不知道原委,就在那里胡乱批判,到时候保准你什么信息都给你人肉出来,这日子还过不过啊。”
景虞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什么你你的,会不会说话啊?我有说给人当后妈吗?”
“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只是给你朋友说的。”
景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可以滚回去了,别在这碍眼。”
神经大条的张小放还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什么话得罪这大小姐了。
晚上下班的时候,景虞在公司附近的商场逛了逛,又在儿童区逛,不少的小孩子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被家长带着。
景虞慢悠悠的逛着,在导购的推荐下买了一辆玩具车,和一套连环画故事书,她笑了笑便去停车场开车回去。
景虞平时下班时间都比徐勉要晚半小时的,所以一般她回去的时候,徐嘉树早已回去了,她敲了门,然后将礼物给他。
徐嘉树打开看了眼,兴奋的大叫,“谢谢姐姐,我太喜欢了。”
说着便扬起头给他一个飞吻,便飞快的跑去楼上,开始玩他的礼物。
徐勉从厨房里出来,对她说道:“别给小孩买这些,玩物丧志。”
景虞觉得他太大惊小怪了,“哪有那么夸张,小孩子喜欢玩,正常,别管的太严了。”
徐勉不再说话,景虞便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她洗了手准备帮他忙。
吃过饭后,景虞在书房里给徐嘉树讲作业,因为景虞偶尔会用到电脑,所以徐勉便让她可以去书房里学习。
徐嘉树将作业做好以后,便让景虞签字,这个原本是徐勉的工作,现在变成了景虞的任务。
徐嘉树第一次看到还好奇的问,“这个是谁的名字?”
“我的啊。”
“怎么跟我记得的金鱼不一样呢?”
景虞囧了一下,她的名字后一个字确实有些难写,她在小学三年级之前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周正的。
所以她决定不为难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于是笑着说道:“姐姐写的这个呢是另外一种字,等你长大了姐姐教你。”
徐嘉树很相信她,也不纠结,其后还是按照习惯叫她。
景虞找了半天签字笔没找到,徐嘉树现在用的都是铅笔,而老师规定签名必须要用钢笔或中性笔签字。
景虞找了半天没找到,徐嘉树对她说道:“那个抽屉里有。”
景虞起身,打开书柜下的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一支钢笔盒,那盒子看着有些老旧,却是一个很著名的钢笔牌子。
景虞将盒子从抽屉里拿了出来,那黑子她有几分熟悉,那是几年前她送给徐勉的,她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然还保留着。
她打开钢笔盒,从里面取出钢笔,里面竟然还有一枚铂金戒指,款式简单,估计年代久远,颜色已经失去了色泽。
“你在干嘛?”
门口响起一个男人带着厉色的声音,景虞吓了一跳,手中的盒子也应声落地。
景虞只听见清脆的声音在地上弹跳了几声,接着便没了踪迹,景虞连忙蹲下身将钢笔盒捡了起来。
徐勉有些粗暴的将盒子多了过来,语气也不是很好,“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景虞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戒指不知道蹦到了哪里去了,景虞蹲下身去找,却没看到那枚朴素的戒指踪迹。
她突然有些想要哭,不知道为何,她说道:“戒指找不到了。”
徐勉叫了徐嘉树回去睡觉,他眉眼深沉,蹲下身来,将她拉了起来,“不用找了。”
景虞有些抱歉,重复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徐勉沉声回答。
随后,他送景虞回去,临走前,他又说道:“刚才我态度不好,我道歉。”
景虞摇头,“没有,你生气是应该的,本来就是我随便动你的东西。”
徐勉还想要说什么,景虞已经开了门推门进去,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徐勉张了张嘴,又眼睁睁的看着她关上门,到底还是没去阻止,回了书房,又拿了手电筒在房间里找了一圈,终于找到那枚颜色暗淡的戒指挂零零的躺在书桌下。
徐勉将桌子挪开,桌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徐勉将戒指捡了起来,拿在手心里,他仔细的看了。
直到眼眶泛酸。
那失去光泽的戒指,就仿佛他曾经那段逝去的爱情般飘零在空中,空气氧化变色。
————
景虞最近有些心情不好,张小放有明显体会,比如景虞骂他的次数比平时多了两倍,又比如她时常发呆。
发呆真不是一个好状况,因为几乎所有的影视电视剧里,闺阁小姐得了相思病都是这副造型,茶饭不思,睹物思人,神魂颠倒。
张小放实在难以想象,能让这么彪悍的景虞相思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晚上张小放请景虞吃饭,介于她心情不好,他就大发慈悲的结账好了,景虞确实是心情不好,但是她不愿意去承认那是因为那个男人。
晚上饭后回到家,徐勉正在门口等她,她冲他点了点头,“你怎么站在这里?”
“等你。”
他身影高大,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整个人都透着几分孤寂,两指间的香烟忽明忽暗,他准备掐灭香烟的时候,景虞问道:“给我一支吧?”
徐勉愣了愣,还是从包里给她掏出一支,她用嘴夹着,徐勉掏出打火机点燃,他抽的烟有些烈,景虞一下眼泪便咳了出来。
徐勉将她嘴里的烟给夺了过来,然后摁灭,声音低沉暗哑,“女孩子还是少抽烟。”
景虞嗤笑了一声,眼神迷离,“我还算女孩子吗?我应该是妇女。”
徐勉走近一些便察觉到她两眼迷离,没有焦距,“喝酒了?”
景虞点头,意识还有些清醒,只是有些困了,“好想睡觉。”
她说着便要倒了,徐勉连忙将她扶在怀里,怀里的身体透着一股馨香气息,让他心驰神往。
“你钥匙在哪?”
景虞没应他,自己在包里摸索,摸了许久,拿出一串钥匙在门前一阵乱捅,却始终没插到锁眼里,徐勉无奈的开了门扶着她进去。
景虞已经非常自觉的去洗脸,徐勉有些郁闷,“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一点点,真的,一点点。”她掐着指头给他说。
徐勉将她弄到床上睡下,她精神有些不好,徐勉抿嘴说道:“那枚戒指,我可以解释的。”
景虞觉得有些搞笑,他为什么要解释,她也没有资格听他的解释。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的,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你不用在我面前一遍遍叙述你与嘉树的妈妈是多么多么相爱,我真的不想听。”
隔了许久,两人都不再说话,徐勉深呼吸一口气,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景虞。”
没人回答他,他沉默了几秒,缓缓说道:”其实小嘉的妈妈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