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唇瓣触及皮肤, 酥酥麻麻, 向昀缩了缩肩膀:“三哥, 旁边有人看着呢。”
用手触碰不就行了, 干嘛用嘴?
傅辰北撤开唇, 认真地回答:“嘴唇感触到的温度是最真实的, 你这块皮肤好烫。”
“还好, 不算很烫, 也不疼。”
傅辰北都快心痛死了, 度秒如年地等在外面,他恨不得拿刀刮了自己。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遭这份罪?
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往前一带:“走,去药店买点药抹一下。”
“哪里需要用药擦?”
傅辰北坚持己见:“这么大的红印,怎么不用?”
“真的不用了, 红印一会儿就会消的,再说了,下午还要来学呢。”
傅辰北反应很大:“什么?下午还要来?谁说的?”
“岑老师。”
“……”
这是还没打够的节奏?他不干了!
“下午不去了,我带你去喝点汤,补一下。”
向昀:“……”
“什么汤可以补?”吃哪儿补哪儿吗?
傅辰北回答不上来,总不能说去喝猪手汤吧?那么细如葱段,白如羊脂的手, 怎么可以跟猪手相提并论?
向昀捂唇笑了:“三哥,我真的没事, 你之前不也说机会难得吗?”
是啊, 他是脑子抽掉了才说机会难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自己种下的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傅辰北最终让步:“就学今天一天,以后打死都不学了,知道吗?”
向昀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傅辰北在学习上让了步,可是买药却半分没让,走进药店,药师问他:“这位先生,请问买什么药?”
“消红肿用的。”
“外用药膏吗?”
“是的。”
药师又问:“请问是什么样的肿块?可以形容一下吗?”
傅辰北拉过向昀的手指给药师看:“就这样的。”
药师:“……”
她怎么没瞧见手背上有红肿?
店内其他几个药师围在一起小小声的讨论,时不时指向傅辰北,有两个年轻点的,脸颊都红了,满目艳羡。
向昀窘迫得很,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太小题大做了。
傅辰北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手背上:“怎么样?用什么药膏?”
药师据实回答:“其实这种程度的红肿可以不用药的,如果您想用的话,买一盒红霉素眼膏吧。”
傅辰北不太相信:“红霉素眼膏就可以了?”
那么便宜的药膏能有用?
药师耐心十足:“足够了,先生。”
“好吧。”傅辰北递给收银员十块钱,买了一盒眼膏一包棉签。
药店外面刚好有一个供路人休息的长椅,傅辰北牵着向昀的手坐在椅子上。
打开眼膏挤了一点到棉签上,给她上药。
担心弄疼她,他抹得很轻,棉签头微微颤抖,路径歪歪扭扭,眼膏抹得厚薄不均。
他低着头,浓密的黑发干净清爽,落入向昀的眸中,满是感动。
其实刚认识那年,他就给她上过药水。
有一次周末,二哥傅辰南提议骑自行车出去玩,她骑车水平不太好,去的中途摔在地上,傅辰东与傅辰南骑得很快,只有傅辰北离她不远。
见她半天没跟来,转回头一看,发现她跌在了地上。
他扶起她:“哪儿摔疼了?”
“腿有点痛。”掀开裤腿一看,脚踝处在自行车上挂了一下,出现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傅辰北告诉她:“这个口子要处理一下,免得引起破伤风。”
他载着她往回骑,去药店买了碘酒,两人坐在街道旁的花台上,他仔细地替她上了药水。
记忆中的他,沉着冷静,程序精准,由内至外,每一次抹下去力道适中药水匀净。
多年过去,人成熟了不少,上药水的技能竟是退步得这么厉害?
“三哥,要不我来抹吧。”
傅辰北没应她,年少时,他只把她当妹妹,没有一分多余的念头,她受伤了,他便例行哥哥的职能给她上药,就像医生对待患者一样,那样的心态,抹出去的药膏当然可以做到完美无缺。
现在,心境变化,哪里还能淡定如初?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手背上的这点红肿不能跟当年的划痕相提并论。
然而,他的手就是不受控制地抖,生怕自己力道大一点就会让她疼痛。
她要痛了,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没有得到回应,向昀只好让他继续用对待艺术品的态度给她抹药。
无奈抬头,却清晰地瞧见刚刚那几个药师站在药店门口西子捧心般盯着他们看。
向昀尴尬,抽回视线,再不敢看。
一个眼膏差不多抹了二十分钟。
傅辰北全然没觉得自己做了奇怪的事,牵着她的手站起来:“好了,我们走吧。”
“好。”
傅辰北带着向昀去了附近一家专门喝鱼头汤的店,计划用一顿清淡滋补的午餐。
鱼头汤上来,他给她盛了一碗,挑的是鱼嘴附近的肉。
将骨头全部剔出来后,才将瓷碗递给她:“这里的鱼头汤味道不错。”
“你来吃过?”
“嗯。”
“你说好吃的话应该味道不错。”
傅辰北给自己打烫,看她:“我的口味有那么叼吗?”
向昀头如捣蒜:“嗯嗯。”
傅辰北淡笑不语。
两人低头喝汤,此时有人经过他们桌,停足不前:“小向,你们也来这喝汤?”
向昀听出这是岑素卿的声音,连忙放下汤勺,站起来恭敬地喊她:“岑老师。”
岑素卿的身旁站着一名中年女子,她穿着黑色连衣裙,外搭一件玫瑰色西装外套,竟是礼服定制店的老板。
向昀记忆力很好:“您是高老板?”
高文希也认出向昀来:“你不是那天跟着容容来我店里租礼服的女孩儿吗?”
“是我,您的礼服我周一送回去。”
“反正有一个星期时间,你随意就好。”
听见无比熟悉的声音,傅辰北差点被鱼刺卡住,闭眼数秒,长纾口气,站立起身。
高文希惊愕,正准备喊他,却被岑素卿点了点后背,并且直接抢白:“既然大家都认识,不介意一起吃个饭吧?”
岑素卿对着傅辰北问的这话,她知道向昀绝对不会介意。
高文希暂时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婆婆唱的哪出,怎么连小孙子都不认了?
不过,虽然她没弄懂缘由,但是并不妨碍她跟着婆婆一起唱戏。
傅辰北还没回答,向昀就应下了:“当然可以。”
说完转身去喊服务员再多拿两套碗筷过来,又忙着给岑素卿与高文希布位置。
傅辰北看不惯她搬凳子,从她手中接了过去。
高文希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小北原来也是会心疼人的。
两人坐定,傅辰北开始加菜,他知道岑素卿与高文希两人的口味,直接喊来服务员,还未报上菜名,向昀侧头问道:“岑老师,高老板,你们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岑素卿抬眉瞄了傅辰北一眼,让他好好看看什么才叫孝顺的孩子。
高文希很随和:“你们点就是,我不挑的,我妈喜欢吃蛋角。”
向昀微诧:“原来你们是母女关系。”
高文希笑着纠正:“岑老师是我婆婆。”
“哦,不好意思。”
“没事。”
傅辰北顺着几人的话点完菜,起身先给岑素卿斟茶,而后高文希,再给向昀斟茶,最后是自己。
高文希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向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向昀娓娓道来:“我是助理服装设计师,我们公司近来搞了一个服装制作比赛,我设计了一件衣服,三哥帮我提了不少意见,今天是来岑老师这里学绣花的。”
因为装作不认识小北,她也不能询问为什么要称呼他为小北,只能顺着向昀的话往下说:“画好稿子后,可以给我看看吗?”
向昀本就有意向她学习设计,自然喜不自胜:“当然可以,谢谢高老板。”
“别再叫我高老板,显得生疏,叫我一声阿姨吧。”
“好的,阿姨。”
向昀本就是那种很讨长辈喜欢的孩子,高文希也不例外:“你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岑素卿接话:“可不是吗?连我都唬住了。”
高文希看向婆婆:“是啊,您已经三十年没收过弟子了,听她喊你学绣花,我都吓一跳。”
向昀回道:“阿姨您过谦了。”
不提这个话题还好,一提傅辰北就堵得慌,绣错了说就是,干嘛打啊?
傅辰北一脸怨妇模样,偏偏桌上的三个人都没理会他。
一顿饭下来,其他三个人吃得融洽,傅辰北味同嚼蜡。
结账时,高文希要买单,被傅辰北拦住:“我来吧。”
高文希客气了一下没再坚持。
直到傅辰北带着向昀离开,高文希才问道:“妈,小北和小向是怎么回事?”
“具体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上个星期小北给我打电话,让我教一个姑娘绣花,你知道我最疼小北,他拜托的事我肯定答应,结果说好的来学却忽然爽约,我知道小北不会干这种事,肯定是那个姑娘有事,今天他带着她过来,我就给了她一点颜色。”
“什么颜色?”
岑素卿比划了一下:“我拿了店里的戒尺,只要她绣的不对,我就打她的手背。”
高文希:“……”
刚刚吃饭时,她可是留意了,小北不仅给向昀挑菜打汤,还把鱼刺挑出来才给她,拿戒尺打手背,小北不得心疼死?
“怎么了?你也觉得我不该打?”
高文希摇头:“那倒没有,严师出高徒嘛。”
岑素卿叹了口气:“我哪是对她绣花有要求,你可知道向昀的妈妈是谁?”
“她姓向,该不会是明美吧?”
岑素卿扬眉示意她猜得对。
高文希觉得形势不妙:“怎么会是明美的女儿呢?”
“就是了,如果向昀连我给的这点苦都受不住,回头等小北的爷爷知道,还能承受得住?”
“是啊,爸的思想守旧又有些顽固,不是那么容易说得通的。”
“我用几十年的亲身经历告诉你,对于明美的事,绝对没有通的那一天,昨晚你爸跟我提了一下小北的婚事,说是要给他介绍一个从法国回来的姑娘,什么圣马丁毕业的?”
“中央圣马丁,服装设计界最厉害的学校。”高文希不禁替两个小年轻担心,“那向昀怎么办?我看小北喜欢到骨子里的样子。”
“多方筹备呗,你家那儿媳不也在出谋划策?”这是一人恋爱,全家奋战的节奏。
说起容容,高文希满眼都是宠溺的笑:“那丫头鬼主意多,也能摸得准爸的喜好。”
“文希,你觉得向昀那丫头有多喜欢我们家小北?”不让小北坦诚身份,主要还是为了观察向昀的举动。
品德、修养与才能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喜欢这种事,虚无缥缈,无法实握。
小北这孩子看似冷情,实则深情,一旦投入便是倾尽所有,要是哪天向昀忽然不喜欢他了,又该怎么办?
高文希坦言:“见一次面还看不出来,需要观察。”
岑素卿同意她的观点:“路遥知马力,且行且看吧。”
“只能这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