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就是一愣,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说到这个上头去了?
只是,再一转脑筋,才想明白,这是邢夫人给他台阶呢,儿子不是不孝顺,是怕老婆,听老婆话了,而那个老婆,才是不孝顺的。
贾赦脸上好看点儿了,同时也觉得自己这个妻子,还算是知情识趣。只是,老婆好不好,现在倒也不急着说了,贾琏的事情,还在眼门前呢,就想着要把儿子叫过来骂上一顿。
邢夫人好不容易把话题引到这上头了,这时马上紧跟着道:“琏儿这个毛病原也不是什么顶要紧的,只是现在看来,还是,啧。老爷,您说,这琏儿猛得了这么笔钱财,这儿媳妇会如何?照着儿子这么听他老婆的话,估计,没几日就都给着凤姐儿给扒拉去了。”
说着看了贾赦一眼,针刺道:“若说她能生个儿子,把这些都留给了儿子,倒也不错,反正都跑不出荣国府,都是老爷的子孙拿着呢。就怕啊,转眼东西就姓了王。再要不,这东西又长了脚,跑到了隔房去了!”说着,就指了荣禧堂方向。
“现如今,这正堂他们占着,府里中馈也占着,钱粮财物也不说了。说是说,大房奶奶当家呢,可谁不知道这就是个跑腿的。其实,我看跑不跑腿也没差,反正她们这姑侄亲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都搬空了。”
贾赦这下子可真给点着了,再也不管邢夫人拽着他衣袖,就大叫来人,要让人去把贾琏给绑过来。
邢夫人拦着挡着,心里也急了,虽然要挑着贾赦发火,可不能就这样让人把贾琏拿来,不然,可真功亏一篑了。这下,也顾不得inh别的,上前就抱住贾赦,用手握着贾赦的嘴,连声在贾赦耳朵边说着,“老爷,可不能啊,想想老太太,还有老太太呢。”
贾赦的叫声已经传了出去,就有丫鬟要进来,掀开帘子,看见老爷太太这样扭着,低声惊呼了声。邢夫人这会儿也不管要不要脸了,转头冲着那帘子处喝骂了一声“滚”,这狰狞的样子,倒真让丫鬟吓了一跳,手一松,帘子又垂下,遮住了屋内的情形。
再一想想,叫人的是老爷,里头又是那个样子,难道是太太。。。。。。呸!这也太不知道害臊了。况若真那样,进去吧,引火烧身不算,日后不但太太要为难她,就算是老爷,被人看见这样,说不得也要拿自己出气。可要是不进去,这,这,老爷刚刚可是喊人的。
正为难着呢,就觉得肩膀被人一拍,扭头一看,正是秋桐,眼珠子一转,忙悄声道:“秋桐姐,我肚子疼,快憋不住了。好姐姐,你先替我会儿,我去去就来。”
秋桐笑着点点头,等那丫鬟走了,才冲着地上啐了口,而后,悄悄把帘子掀了个细缝儿。
屋子里,邢夫人两句老太太,倒是把贾赦给镇住了。看着贾赦瞪着她呼哧呼哧喘气,邢夫人忙松开了手,装着没事人的说道:“老爷,您也不想想,这还在新年里头,又是宫里那位的好日子,您这要是蝎虎虎的去绑人,闹出来,老太太会怎么处置。再要是知道里头还牵扯着那些个东西,老太太会不会说既那点子东西闹得家宅不太平,顺水推舟就给收上去了?您想啊,老太太给了林家那小子,那是要安抚他,也是个不得已的事情。那小子给谁,老太太没话好说,可要是因为这个不太平,老太太就可以说话了,她啊,可巴不得都给了那块玉呢。”
这话,说得贾赦也连连点头。只是,这东西就放在贾琏那儿?切,贾赦哪肯啊,有给儿子花,哪有自己花痛快?再说了,妻子说得对,放在儿子那里,还不知道给谁花了呢。这样想着,脸上就不虞,“那怎么办?总是这浑小子不孝,这等事情,难道还要做老子的亲自过问?”
这意思,就是让贾琏自己主动点儿,痛快把东西交上来。本来,这也是因该的。
邢夫人哎了一声,“事到如今,也不说这个了。不过,确实是要想个妥当的法子,总不能让人给掏空了。”
说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啊呀,老爷,我倒是有个主意。您看看行不行。”
“快说快说!”
“老爷,我想着,您平时好买个古董字画什么的。这些,有占着公中的,也有您私产会钞的。现如今,这公中的依旧公中结账,没的便宜了老2家的。只是这您自己个儿的,且让琏儿会钞去。再不然,您在找些平素少见的、您稀罕的,让琏儿给您淘澄去。您只说是让他找东西,且不给他银子,他不就得掏腰包了吗?”
贾赦一听,眼睛都亮了,他的钱,除了玩乐女人,最多的就是买些古玩什么的。这下可好了,还有往日里舍不得的,也可以让贾琏找来。
好好,太好了!只是让儿子买东西,跟那点儿东西一点儿都不搭界,别说别人了,连老太太也够不着。
见贾赦点头,邢夫人故意叹了口气,“只是这个讲究个细水流长,急也急不得,终究是太慢了些。你那儿媳妇,可不是个吃素的。也不知道她弄了多少进腰包了。”
贾赦也以为然。只是这跟着儿媳妇,总归是隔着,自己又不好让儿媳妇给自己买东西。这想着想着,忽然看向邢氏,自己不能找儿媳妇,可自己妻子行啊。婆婆让媳妇找点什么东西,完全可以嘛!再说了,这本就是该媳妇主动孝敬的,如今这王熙凤不遵长辈,现在给他机会了,就看他自己了。
当然,接着他就想到,自己这个妻子,保不准也要中饱私囊的。只是转念一想,王熙凤那儿,自己原本就够不着,倒不如放手让邢氏去办,不管掏多掏少,自己总能得一些。这个邢氏,可不敢一点儿都不给自己的,自己还要给她撑腰呢!
贾赦自以为得计,把这主意一说,“等下把琏儿找来,我先替你放句话,你只管也想些由子,依葫芦画瓢的找那个好儿媳妇去。就不信,她敢违背。你只管放手去做,都有我呢。”
这话,可把邢氏喜欢透了,她兜兜转转说这么多,不就是要这话吗?原本还想着自己怎么把这个话给说出来,让贾赦点头,却没想到,贾赦倒说在了头里。
她原本就是要扯着虎皮作大旗,心里甚是明白,若不这样,还真难从贾琏夫妻那儿咬下点儿什么。王熙凤虽然面上还是规矩着呢,可实在是不把自己放在她眼里。说不定自己才说个什么,这王熙凤就能闹到老太太跟前呢。可现在却不一样,有老爷撑腰子,就算是老太太,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管着年纪都一大把的儿子呢。
至于老爷说这个,无非也是想着王熙凤手里的钱,说不得,日后到手时总要给老爷分润,只是分多分少,还不是自己一句话?难道老爷还能亲自去问王熙凤,今儿个,你给了你婆婆多少银子?哼哼,就算他能问,王熙凤也能回答,也未见得会真信,自己只要要紧说就这么点就好。
邢夫人虽好高兴坏了,可面上还是犹豫着,“这,不好吧?您那儿媳妇,可是个泼辣的。”说着,还连连摇头。
贾赦这人就是有点儿毛驴脾气,这会儿气鼓得足足的,“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还怕了她?哼,她敢不敬,就休了她。你只管办就是了。”
邢夫人做足了姿态,忸怩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应允了,还连声说着,自己也不过是替琏儿守着罢了。她自己又没有儿子,守着点东西,都是要给儿子的。
这两夫妻狼狈为奸,这会儿定下谋划,心中都是大喜。贾赦更是大声让人准备下菜酒,要跟太太好好的吃上一杯。却不知道,那帘子外头,一双眼睛,把这些都看到了眼里。
林靖原以为这开锣唱戏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呢,可没想到,就听见罄儿等来说了个笑话。说是大老爷那日来不及的把琏二爷找了去,说是年前在琉璃厂那片的朵云轩看中了件古玩,只是来不及下手就过年了,现让琏二爷等人家初五开业了就去把那件东西买回来。
这事情,可把琏二爷急坏了。朵云轩名气在那儿,货不打眼,倒不怕买了赝品,只是价格也在那儿,不做便宜货。
林靖一听,乐了,这可不是就开始了。
这还没笑玩呢,碧草也给说了个笑话,这回,却是大太太跟琏二奶奶的。啊哟,这大老爷夫妻,总算是联手上阵了。
笑过了,听着那几个说着琏二爷和琏二奶奶的为难,语气里也有些个怜悯,林靖冷笑了一下,“要不是舍不得这到手的钱财,怎么会为难如此?”
也不是林靖一定要人如何的,她只是给了个因头,至于人家如何选择如何做,就看人家自己的。
笑过了,林靖也不在府里坐着了。自从那日,林靖越来越不想在这荣国府里待着了。只是,林靖因为这身孝,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也就在外头逛上两圈就回来。
好吧,林靖承认,这是自己给自己放风呢。
这日,林靖才到了城西处,看着那些低矮的房子,逼仄的胡同,就犹豫着要离开,却被鼓儿拽了下衣袖,“主子,您看那人是谁!”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