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已经很久没有同人一起过年了,对于一个孤儿来说,过年这种与家人团圆的日子永远都不是属于他们的,就连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因为生活拮据,家中也是冷冷清清的,从来没有像平常人家那般喜庆热闹过。
可这一年却不一样,府中上下到处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厨房里蒸的糕点又白又软,那清甜的香气都飘到他鼻子底下来了,偶尔得了空隙,趁着厨娘不注意的时候,他还能偷偷的摸到一块,就算烫到嘴了,他也还能满心愉快的想着,自己的技术看来还没落下。
这个年杨过过的还是挺满意的,如果硬要说还有哪里不如意的话,估计就是自己师傅的那位朋友了。
燕长生倒也没怎么他,毕竟是晏修白的弟子,他怎么也不可能去为难一个小辈,可是就算他什么也没做,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杨过心里发憷了。
就连杨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怕他,毕竟对方再危险,那也是晏修白的朋友,他心里清楚就是看在师傅的面上,这个危险的人都不会做什么真的加害与他的事情。
知道归知道,但害怕就是害怕,杨过就算再不承认自己有这么胆小的一面,可每次见着对方,他都是绕道走的,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奈何,整个晏府就这么大而已,再怎么有心躲藏,两个大活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总有见上的时候。
他的躲避太过明显,晏修白二人自然是看在眼中的,两人反应不同,燕长生当然不会将他放在心上,旁人是待见他还是害怕他同他有什么关系,反而是晏修白,觉得有点好笑。
等杨过的背影再次躲躲闪闪的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他笑着打趣道:“你这个神情,如果脸再黑一点的话,完全能当个门神挂起来,或许还能止小儿夜啼呢!”
燕长生挑眉,“怎么不说是你收的这个徒弟胆子太小了点,该练练了。”
晏修白无奈,“还不是你给吓得?!”
“我有做什么?”
“你别没事总看他就好了。”本来好好的一个小孩,被他目光一扫就心惊胆战的像只兔子,他真怕他将来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我有老看他?”燕长生唇一挑,似笑非笑,“我分明只是很正常的在看他而已,还是说,仅是如此,你就吃味了?”
晏修白难得有说不过他的时候,他总觉得对方变了一些,上一世的他是绝不可能反过来调侃他的,十五六岁的燕长生虽然早熟,但某些方面总归生涩,在两人的相处中,他总是领着对方走的那一个,现在对方“长大了”,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甚至有时候比他还强势,这当然是正常的,毕竟两个人刚遇见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模样,小燕长生反而是个例外,一个意料之外,却很美好的意外。
可他最初爱上的却是这个意外!
当然,这并不是说因为他“长大”了,他就不喜欢了,他又不是恋童癖,只是喜爱之余,成熟的燕长生终究还是让他有了些许的不适应。
那是一种感情上的陌生,就好像你很喜欢一颗蛋,光溜溜的,又滑又嫩,手感很好,然后突然有一天他破壳了,变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叽,虽然你还是照样喜欢他,可到底是有了变化的,起码摸起来的感觉就变了。
那样的感觉有点复杂,他无法明说,说出来不但没有任何益处,九成的可能对方会一个盾猛砸过来,还有一成的可能是吃他一记斩绝绝,总之,他别想好过就是。
曾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自诩情圣的晏修白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只能暂时哽在心头,等以后慢慢消化了。
在感情上还是个生手的燕长生自然是察觉不到他心上的这番纠结的,这个年他过的还是很高兴的,心上人就在身边,每天晚上做一些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事,早上再抱着对方醒来,这样的生活对他而言,很新奇,很舒适,有时候甚至有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他这一生,除了“变小”的上辈子之外,还从未有过这般轻松舒适的活过。
甚至他上辈子还要稍微操心一下两人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呢,而现在,拜万恶的官僚主义制度,他是真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也并不如何奢华,但对于从小在雁门关那等苦寒之地长大的燕长生来说,这样安逸的生活似乎过于堕落了。
不过,换成晏修白的话,他倒觉得非常适合,在燕长生看来,对方与他全然不同,合该就是锦绣花团中养着的,谦谦公子,青衣玉带,从江南水墨中缓缓而来。
在大唐,长歌门与万花谷、七秀坊并称为三大风雅之地,其门人弟子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玉人,燕长生不是没见过其他长歌门的人,但他却觉得,自己喜欢的这个人,是所有人中最好的。
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抵就是他这个状态了。
燕长生孤身南下,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不便出现在别人面前,而晏修白自从在朝堂上得势之后,暗中注意着他的人从来没少过,所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燕长生自从进府之后,就再没出去过。
不出去就不出去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只是那些暗中盯着的眼睛不识相的过来打扰他的良宵他就很不高兴了。
夜晚本该是情人间最喜欢的时候,两人做些让彼此喜欢的事情,再拥抱着一起入睡,美好的一天就过去了,只是修为高也有高的坏处,至少远处的那些小小的动静,就是他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情事被打扰,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太高兴,燕长生狠狠地拧起眉,已经想起床去摸刀了。
晏修白拽着他的手,反身将他压倒在床铺间。
燕长生的头发很黑很密,没他来的柔软,发丝要粗硬一些,就像他这个人,冷而厉,如同出鞘的陌刀,寒芒四射,煞气逼人。
这个人,从外表到脾气,没有一点柔软的地方,可吻上去,却是温暖的,带着一点点的甜,让晏修白喜欢极了。
就算这几天两人没少亲热,但燕长生在这方面依旧称不上有多熟练,晏修白是个好老师,他却不是个多好的学生,要说他也不是什么愚笨的人,年少时,学习兵法修炼武功,从来都没落在别人后面过,但在这件事上,他堪称笨拙,也难怪他每次反压都能被晏修白给轻而易举的掰回来。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薛帅说过,一个合格的军人就是要有这种死不认输的脾气,而晏修白也不阻止,就当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了,反正他也成功不了。
这次也不例外,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燕长生一个绵长的吻就被拿下了。
晏修白挑着他的下巴,含着他的唇,有些含糊的说道:“随他们去吧,我都习惯了,反正他们也不敢进来,何必浪费时间......”
“究竟是那方人马?”
“那就多了。”晏修白有些不在意的说道:“贾相国的,御史台的,金人那边的,还有可能是皇帝的,毕竟我现在也算是个朝廷新贵,盯着我这边的各方势力太多了。”
燕长生皱眉,“很麻烦?”
“倒也不是。”晏修白伸手,抚平他的眉心,道:“不管他们就好了。”
燕长生一脸的不赞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或许他们还伤不了你,但一些扰人的苍蝇在耳边吵着,你就不嫌烦人?!”
“烦人是烦人了些,但还是有些用处的。”说到这儿,他咬了咬他的脸颊,道:“你可别给我乱来。”
本来想暗中给他清理掉一帮垃圾的燕长生听到这句话,终究还是沉默下来。
“你打算做什么?”
正在四处撩人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晏修白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燕长生暗暗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回来之前说要辞官的,现在非但没辞反而在朝堂上结党,在皇帝面前露脸,瞎子都能看出你定是在谋划什么了,何况我眼神还算不错。”
晏修白并没有回答他,反而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揪了揪指间的一粒小豆丁,如愿的听到一声低哑的闷哼后,他才咬着他的耳朵低笑道:“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简直是——犯规!
燕长生咬牙,刚开始还能勉强保持清醒,但很快就开始模糊了,四肢有自己意识一般紧搂着身上的人,配合的淋漓尽致。
晏修白喜欢燕长生,更喜欢他在床上的表现,燕长生或许没什么天赋技巧,却有着野兽一般的直白,无论是痛快了,还是疼的狠了,他都会毫无掩饰的表现出来。
晏修白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腰,柔韧精瘦,没有一点赘肉,他两只手正好能够掐住了,在上面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
往往一场情事下来,燕长生的腰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连承受的那个地方都比不过。
......
晏修白抱着人去洗了个澡,又仔细的给上了药,等到两人重新躺回床上已经是半夜了。
他搂着昏昏欲睡的人,忽然问道:“临安不可久留,你什么时候走?”
“再过几日吧......”对方的声音已经有些模糊了,“怎么问这个?”
“等你走的时候把杨过一起带走。”晏修白如此说道。
燕长生睁开眼睛,睡意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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