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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冰兰掩面悲泣,哭倒在冷君奕的脚下,泪流满面,悲伤欲绝,哭到最后,当真不能自抑,连她自己都被自己所感动,自己都对自己的言语信以为真了!
冷君奕神色凄楚晦涩,喑哑道:“郡主如今身份不同了,理应谨言慎行,君奕无德无能……郡主……保重!”
他狠下心拽出自己的衣袖,仓惶着踉跄而去。
过了良久,沐冰兰平缓了情绪,唇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来,如此,不论你艾春丹再有手段也决然得不到冷君奕十全的心,一个心里时时刻刻装着比你位高权重的太孙妃的夫婿,想必你的日子会异常的有滋味吧!
沐冰兰饰面休整了一番,才面无异色的离开。
见这位郡主走的远了,刚才受了老夫人之命照顾丹丹的那婆子才从一旁的花丛里站了出来,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两腿直打颤。
她本是送了香黛回去再折返回来伺候丹丹和三公子,却没想新媳妇不见了,生生撞见了太孙妃与三公子这私密的一幕。
她心下慌如擂鼓,今日发生的这一遭子事到底与不与老夫人说啊?
一出了花房,丹丹立刻沉了脸色,冷笑道:“那婆子都说了什么?”清水一直有些欲言又止、义愤填膺。必是那婆子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清水斟酌之下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事小姐知道的越早越好,也好有对策,总比嫁入门再气病了好。再说,今日冷君玥与那个香黛实在太过分,明显的欺辱人。
“那婆子说漏了嘴。说三公子房里人不多,只有一个叫素雨的,性子柔和、体贴,一直贴身伺候三公子……”清水尽量不带任何情绪,将那婆子的话还原了,以免影响小姐的决定。
其他人都遣走了,独留这个素雨。是冷三太洁身自好,还是那个素雨真有几分手段,亦或冷三独对那素雨真有几分情义?
丫鬟有心,公子多情,红袖添香。花好月圆,哪个傻子会辜负如此美景良宵?
丹丹垂目半晌不言语,忽然撇嘴嗤笑了一声,在前世找一个从一而终的人比遭遇恐龙都难,更别说在这个妻妾成群的时空,这是她早就预料过的,她干预不了他的从前。
但是,自此以后,有些事她会包容他、体贴他、支持他。可有些事她坚决不会让步,也绝不委屈了自己。
戏楼里妙音婉转,喝彩声不绝于耳,流水席上杯盘轮转酒菜飘香,丹丹正思量着去处便见李氏亲自来寻她,原来是该入席了。
李氏先是仔细的看了她一眼。才露出笑意亲切的上前执起她的手,打趣道:“老夫人才说呢,看妹妹在身前便欢喜,一会儿不见心里就空落落的,已经念叨好一会儿,咱们这便过去!”
丹丹挑了眉,这李氏丝毫不诧异冷君奕不在身边,显见的知晓了一些事儿。
偌大的花厅里,锦屏临簇,华帐生香,脚下踩着华丽加厚的长绒红毯,两列摆陈了锦簇盛放的绝品奇花,珠玉生香,人间盛宴,如置琼楼玉宇,春色满园,好不奢华美仑。
花厅里清一色的女人,男人的席面在另一厅。
李氏挽着丹丹入了老夫人一席,位子排在李氏下首,叶氏和江氏、何氏都在这一席,显见的是亲近的家人围了一桌,坐上还余了两个空位,应是沐氏与冷君玥的。
丹丹刚落座,便见冷君玥挽着沐冰兰走了进来,身后一个丫鬟捧着一只颜色艳丽造型别致的粉彩美人花插,里面插了数枝盛放的花枝,最出彩的便是花插边口坠了一只寿桃香薰,搭配奇巧、形态妍美、寓意极好,众人都是眼前一亮,纷纷赞好。
冷君玥洋洋自得的望了丹丹的方向,高调宣布:“祖母,这是冰兰郡主特意为祖母拜寿精选的珍稀花插,咱大朱绝此一件,是郡主家的珍藏,这各色鲜花也是郡主亲自挑选精插的,祖母瞧着可喜欢?”
沐冰兰微微羞涩了一下,略有谦虚,“冰兰祝老夫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寿绵绵。”
老夫人看了那花插一眼,眉眼含笑,“好好好,郡主有心了,快请郡主上座!”
沐氏不在,活计江氏顶上,宁平长公主虽送了寿礼不待开席就离开了,但沐冰兰等人的座次也是一早就预排好的,却是不在她们这一席。
江氏还未引了沐冰兰前去,冷君玥已经快人一步拉了沐冰兰坐在了给沐氏预留的位子上。
老太太当下就冷了脸色,狠厉的瞪了冷君玥一眼,冷君玥垂了脸不看老太太的神色。
沐冰兰窥了老太太的神色,故作迟疑,又看了丹丹一眼转向老太太,谦辞道:“冰兰坐在这里不妥吧?”
这话问的,啥是妥,啥是不妥?按身份,这一席只除了老太太的位子,她坐哪里都可以。
可是,明显的是一家亲的席面,在座的是媳妇、孙女、孙媳妇、亲家,她坐在这席着实突兀,而且恰恰坐在沐氏的位子上,这心思……老太太往深处一想,心里便很不舒坦。
可是老太太又不能拒绝,只得忍了气客气道:“郡主客气了,能够陪同郡主实是我等的福分!”
老太太本身就是一品诰命侯夫人,又兼是太子妃的祖母,身份当得尊贵,可是,沐冰兰已经是皇上定下的太孙妃,将来也是一位凤主,代表的是天家的威仪,老太太不得不给她几分颜面。
闻言,沐冰兰不再推辞,欣然落座。
众人忍不住偷偷观瞧丹丹的脸色。
丹丹只淡垂了眉眼,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面色怡然恬静。
晓得丹丹素来会装腔作势,不是一击即倒的主儿,冷君玥与沐冰兰悄悄的对视了一眼,待菜入半席,酒酣耳热的时候,冷君玥思忖好了,才开始发难。
“艾小姐,君玥能不能看看你为祖母准备了什么寿礼?”艾家的寿礼她刚才就跑去查看了,不就是一尊翡翠,她们冷家多的是,实在不出奇。
“什么艾小姐?这是你艾姐姐!”老太太强忍了怒气纠正,若不是此刻正当着满厅的宾客,这丫头年纪不小也该议亲了,再不成器人前也得给她留三分脸面,早就发火将她喝斥出去,这个冷君玥,被沐氏教养的实在混账!她不管是不行了!
冷君玥嘟嘴却不敢反驳,只拿眼不屑的瞟丹丹。
大房、三房的女人莫不噤声,只看好戏,不插一语。
叶氏心里一直装着这事,冷君玥一说,她急忙置了箸匙,拿帕子轻拭唇角站了起来,“老夫人,小丹这孩子一早就记挂着老夫人的寿辰,特意给老夫人绣了一副抹额。这孩子面皮薄,害羞,手艺也不精,便暗自收着没好意思呈送给老夫人!”
叶氏对女儿做的这条抹额颇为自得,早让许婆子寻了精美的绣带装了,原本是想人少时私下里送给老太太,眼下当着这么些人送,那是再好不过了,多个人夸赞她的小丹,她自是高兴。
许婆子立刻取了恭敬的捧上前,老太太近身的婆子双手接过呈给老太太。
老太太很是意外,她听闻艾家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不擅针线,原想着就是进了门也得派了婆子仔细的提点,做不做是一回事,但是哪有主母不擅长针线的,再说自家男人的里衣还是要婆娘亲手做的才行。
老太太的思想还是很传统顽固的。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只一打眼,便喜欢上了。
针脚虽有些瑕疵,可那色泽的搭配、图样的喜庆吉祥、福字的圆润饱满,都让人眼前一亮,偏还带有几分欢快的感觉,望着它就觉得那福气绵延不断,透着十分的奇巧。
主要是在颜色的变化下,那福字绣的看起来有几分动感,跟活的一般。
老太太简直爱不释手,慈爱的看向丹丹,笑呵呵道:“好看,好手艺,好心思,小丹这孩子果然灵性聪慧,还为老婆子费这番心思,真是老婆子的福气!来,快给老婆子我戴上!”
众人见老太太这番好夸,都忍不住上前观瞧,俱是吃了一惊,看向丹丹的神色便又有几分不一样。
那婆子急忙取下老太太头上暗红色的那条,帮老太太戴上,又忍不住惊呼道:“艾家小姐果真好心思,老夫人,这抹额的环扣设计的可真奇巧,米珠做扣,竟是可调松紧,老奴可是头一遭儿见,真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娘子!”
丹丹暗自翘了唇角,这也是形势所逼,她又不晓得老太太头宽几何,昨儿忽然想到,怕周长不合适,连夜让清水帮着改了,寻了细小的米珠做扣,戴的时候只需按着头围拧个舒适的尺寸便可,又可将多余的米珠斜在鬓角做装饰,或者挽个珠花,都是不错的设计。
这一招确实费了她一些心思,不过看这反应,显见的效果不错!
见老太太满心欢喜、眉开眼笑,叶氏也是暗自高兴,觉得女儿真是太聪慧能干了,眉眼里不由多了几分扬眉吐气。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