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菲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郝老板,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十分真诚,这一刻,韩菲的心底涌上了一股暖流,道:“谢谢。”
站在门外的傀楠同样愣住了。
他默默地低下头,攥紧了拳头,他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在房间里的所作所为十分无礼。
他甚至连解释都没有一句,就这么可耻的逃了,他根本不配一个军人的品质!
郝老板刚刚的那一番话以及带来的实质作用都令傀楠明白了一个道理,郝老板是陛下阵营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举足轻重的人。
而他,愚蠢得把自己的盟友给得罪了!
傀楠心有些乱了。
另一方面,韩菲从郝老板的房里出来后脸色就开始沉了下去,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甚至这段时间还有些得意洋洋了,自诩聚集了一点力量就开始洋洋得意,殊不知这么一点力量在混乱的世道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一道战争开始爆发,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更别说保护任何人!
现在,她不只是想要保护男神,她甚至想要保护更多的人!她不想让水边村村民们再次吃不上饭,她不想让孤掷一注举族迁移的余家人失望,她不想让千里迢迢跋涉而来的傀正军就真的变成了一架枯骨。
韩菲知道,她在这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开始在意起身边的人,她的世界慢慢变大,而她的能力,远远不够。
带着破釜沉舟的信念,韩菲令傀正传令下去,令所有人都整装待发,最快速度收拾好东西,并将郝老板带过来的药材都给分配好,而自己则是走向了秦澈的房里。
刚走进去,就看见秦澈已经醒了,正在沉思着什么,见她进来,眼神微微一动。
韩菲深呼吸一口气,上前,道:“王爷,我们该走了。”
秦澈沉声道:“他们追上了吗。”
韩菲摇头道:“不确定,但十之八九,我们要迁移了。”
秦澈沉默了一瞬,道:“如果我要行走,保持最长时间,你能做到吗。”
韩菲的心头一紧,甚至还有一抽一抽的疼痛。
她又想起了那个画面,伤痕累累的腿。
韩菲很想说不,说做不到,但是当她看着秦澈的眼睛时,她做不到。
她闭了闭眼,低声道:“三天,最长,三天。”
秦澈点头,道:“那便足够了。”
韩菲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掏空了,但是她没有办法阻止他,在这样的时候,这会是最好的选择。
许是韩菲脸上的表情太难看了,秦澈突然说道:“韩菲,过来。”
韩菲抬起头,愣了愣,但还是慢慢上前了,道:“嗯?”
随后在韩菲震惊的神色下,秦澈双手撑着扶手,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很缓慢,像是一座生了锈的机器一样,动作扭曲又难看。
但韩菲看得眼睛眨也不眨,甚至连呼吸都慢了半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颤声道:“王爷,你,你……”
明明腿上没有绑上万能轮椅!
明明她还没有给他扎针!
这意味着……
这是秦澈自己站起来了。
韩菲脸上惊恐的表情很好的取悦了秦澈。
他松开了手,慢慢的离开了扶椅,在初始时还有一丝晃动,但随后他站得很稳,很直,像是一座山一样。
“韩菲,你并不需要把我想得太过柔弱。”
韩菲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紧紧的攥住了手才没令自己太失态了。
“什,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她闷声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澈勾起了唇角,道:“鹤老的手段值得佩服。”
韩菲又是想哭又是想笑,狠狠的抹了一下眼睛,语气带着一丝骄傲的说道:“那必须!那是我的师父!”
“但我,只是能站起来。”
他轻声说着。
语气中,还有一丝颤抖。
是啊,韩菲又怎么会没有看见,光是一个站立的动作,对于秦澈来说,就已经是十分困难了。
更遑论别的?
“韩菲,我无法走到你的身边。”
韩菲咬住下唇,大声道:“你走不了!我来走!剩下的我来走就好了!你只要站在那里,就站在那里别动就好了!”
说罢,韩菲猛地上前了三步,靠近了秦澈,他们之间的距离挨得很近,近到可以嗅到彼此的呼吸,而秦澈身上清冷的气息更是涌入鼻尖,韩菲甚至要克制不住的想要抱住他。
当他站起来,当他们距离如此之近的时候,韩菲才恍惚意识到,原来他比她高了那么多,原来他的肩膀也可以那么宽大,原来那在昏迷之前所感受到的充满了安心的胸膛,不是假的。
韩菲恶狠狠的说道:“你看,我走过来了,你不能走有什么大不了的!天下那么大,我会一直跟着你走!”
秦澈低下头,就看见了韩菲憋着气,红红的圆脸,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圆润的像是刚出炉的包子,十分可爱。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将自己的愉悦都隐藏了,他甚至十分恶趣味的想看着她为他着急的样子。韩菲根本不知道,当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是多么的让人身心愉快,亦是多么的明亮动人。
站了许久,韩菲发现秦澈的身体有一丝微微的颤动,吓得她连忙扶住了男神,担忧的说道:“快坐下!你现在应该还不能站立那么久的!”
但是没等韩菲将男神给扶着坐下,一只手臂袭来,将她涌入了一个怀抱里,随后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想起。
“鹤老,您来了为何不进来。”
韩菲的身子一僵,扭过头,就看见自家师父一边用着嫌弃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里充满着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鹤老重重的哼了一声,道:“王爷,老夫让你站起来,可不是为了让你搂住我徒儿的!”
秦澈松开手,韩菲立刻后退了几步,脸色有几分红了。
鹤老越看越憋屈,虽然他作为师父的,不该干涩自己徒儿的婚姻大事,但是瞧着这么一个秦王,明明是病秧子的身体,但他总觉得这个王爷一肚子坏水,可劲儿的忽悠着他徒儿呢,但偏偏又逮不着把柄,就连那个腿伤似乎也证明了秦王对韩菲是有真情实意的。
但是鹤老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但可惜,鹤老还是没有猜测到这个王爷的心思会更深沉。
“徒儿,为师听说要启程了是吗?”
鹤老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秦澈的视线,试图将两个人给离远些。
秦澈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像是没什么反应一样。
但没有人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