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算是好看的脸，还带着软软的肉脸却令他心口的某个位置瞬间塌了。
连日积压的负面情绪和黑暗都在这一刻被压抑了回去。
只因……
她的眼泪太烫了。
将他的灵魂也烫伤了。
“韩菲。”
他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
韩菲用手背狠狠的抹掉了眼泪，破罐子破摔的说道：“不要喊我的名字！不要用这个声调喊我！我生气了！我气炸了！我要走了！”
说着，韩菲就转过了身体，像是真的要走了一般。
“哒。”
垂下的手被猛地抓住了。
韩菲背对着他，眼神中却涌上了一抹怎么也掩藏不住的狂喜。
他抓住了她的手，慢慢 的用力，越来越紧，韩菲有些疼，可是不愿意挣开，她张开嘴，有些违心的说道：“你抓住我做什么！是你让我走的！那我就走了！”
他半阖着眼，轻轻的说道：“留下来。”
韩菲重重的哼了一声，还残留着哭腔的声音更是努力的装出了一副不屑的语气，道：“你让我走就走，让我留就留，你以为我是谁！”
秦澈没有回答，只是抓着她的手更紧了。
终于，他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韩菲的眼泪又有了决堤的趋势，她等这一句对不起等了多久，等到她都快要绝望了。
可，现在的她不需要这句话对不起了。
她还想要的更多，更多，更多。
“还有呢。”
秦澈没有回答。
韩菲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身来，执拗的看着他，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秦澈，还有呢。”
秦澈却还是没有开口。
韩菲仰天，深呼吸一下，缓缓的吐气，道：“我会等着的。”
这一句话，两个人都明白什么意思。
秦澈叹了一口气，终于是松开了手，他慢慢的握紧了扶椅，道：“韩菲，你会后悔的。”
会后悔踏进他肮脏的世界里。
韩菲张狂的笑了，道：“这个世上，只有我不愿意的是事情，没有我后悔的事情。”
这句话刚落下，韩菲就有些不受控制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且还是单膝跪下。
她有些愣住了。
这一个动作，是她没有准备做的。
她有些惊恐的想着，难道那个见鬼的情景小助手的功能还没有完结！
秦澈看着韩菲跪下来的姿势同样怔住了。
韩菲刚想张嘴解释她只是一时脚滑了而已的时候，嘴巴最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句话。
韩菲心中一个大写的卧槽！
所有的委屈伤感和矫情的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惊恐了！
来了来了来了，这种久违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又要做出什么事来了！
韩菲有些脸色发白，可在秦澈的眼里，却成了一种肃穆的神情。
随后，韩菲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俯下身子，单膝的姿势令她的脚很酸，她伸出右手，成拳头状，慢慢的靠在了左边胸口心脏的位置，而另一只手却是竖起两指，靠在了眉眼之间的中心位置，她微微低下头，保持着这一个奇怪的姿势。
秦澈却是看的惊住了。
这一个姿势……
韩菲控制不住的张开了嘴。
“今我在，君可在，盼相思，顾相望。若今生乱事如麻，若红尘尔虞我诈，若此生纷乱妖娆，吾愿手握长剑，披荆斩棘，愿守君一生无忧。”
秦澈认真的看着她，眼神中的光彩却是一点点的闪烁着。
韩菲的嗓子越来越紧，这些字眼，既熟悉而又陌生，嚷嚷的鸣唱声像是从遥远的天边徐徐降落，在她的耳边一句句重复。
她看着面前的秦澈，注视进了他的眼眸深处，那些话，再也抑制不住的涌出。
她开口。
“君所愿，君所想，君所念，为吾所朝朝暮暮，为君降生，为君踏遍山河已不足以，繁华浮世，三千世界盼相逢，若红尘战场困扰，便许你来世锦绣荣华，满城烟花。”
一字一句，带有悠远的气息，像是穿透了黑夜的笼罩。
她看着他，如同看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一幕幕，从她初相识，便相许，暮相亲，惟愿，相爱。
“若一生了已，君可愿白衣饮茶，清风瘦马，与我，再不分离。”
最后一句缓缓落下，韩菲突然笑了，她的手终于可以动了，她慢慢的放下了手，原本单膝跪下的姿势也慢慢的变成了坐在地上，她靠近了秦澈，抬起头，看着他。
在泪水的洗礼之下，她的眼睛很亮，如同昨夜星辰。
“王爷，韩菲愿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刹那间，这一句话始终贯穿着他们的相识之间。
从初始的不愿，中间的勉强，后期的嘶吼，直至现在的平静。
这一句话，她用着自己的双手双脚，一次次执行着，一次次靠近着，从未退缩。
“韩菲。”
“是，韩菲一直都在。”
她慢慢的靠近了他的膝盖，双手代枕，放在了他的腿上，随即脸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腿上。
像是一只温顺的猫。
终于，他伸出了手，轻轻的碰上了她的脸，却沾上了一手的湿润。
他一怔，随后缓缓低头。
原来，不知何时，她的泪水再一次落下。
只是这一次，不是嚎啕大哭，不是哽咽抽搭，而是带着笑，留着泪，前所未有的干净。
他的指尖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的替她擦去了眼泪。
韩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将自己的脸埋进去，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的眼泪直接的落到了他的手心里，让他感受她的情绪。
“王爷，以后不要再说那样的话好不好？”
她说。
“王爷，你可以闹脾气，但是你不能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来了，你不能赶我走。”
她说。
“你可以不说话，但一定要吃药，我会和你说话，哪怕你不回我都好。”
她说。
“王爷，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所以，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像是猫儿一样的呢喃声终是没有得到回应。
韩菲的心疼得厉害，却在下一刻，盖着她脸上的手猛地动了，一把捏起了她的下巴，令她的脸被迫抬起，随即一张带着冰冷面具的脸靠近了。
近得两人之间的呼吸相互交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