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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极惊讶,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
男子快步走来,绕过胥荣瑜和胥宝妍,热烈的眼神紧紧盯着无忧。
无忧抬眼,眼底无波,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的一刹那她却依然有中物是人非的伤感,她微启粉唇,目光盈盈,轻声唤道,“哥哥。”
在杨琳的叫嚣前她无端保持沉默,便是因为这个名字,江无愁。
她叔叔的儿子,她的堂兄,江家这一辈原本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兄妹关系极好,她不叫他堂兄,却是一声极亲腻的“哥哥”。
无愁,无忧,寄寓多么美好的名字,可他们却一个做不到无愁,一个做不到无忧。
目光相接,江无愁的惊喜再明显不过,若是早知道无忧会来,他绝不会离开一时半刻,就在这里,等着她,多相处一分钟都好。
无忧不知为何,突然垂眉低眼,那瞬息之间,有泪光一闪而过,她的心忽而又酸又软,她很难过,有一点悲悯。
这是她最最亲密的哥哥啊,比沈家君峰还要亲密,在十六岁之前的每个节假日,他们住一间屋,睡一张床,哥哥搂着妹妹,抵足而卧,一夜温暖,无梦到天明。
“无忧,你过的好么?”江无愁最担心这个凡事都淡淡的懒懒的妹妹,总怕她吹亏,怕她委屈,怕她过不得好。
无忧眨眼,泪意消散,她含笑点头。
“很好,哥哥放心。”
不只是杨琳等人,胥宝妍和胥荣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傻了,江无忧居然是江无愁的妹妹?天,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宴会厅里渐渐坐满了人,作为主人,他们只得先行离开,留下江家兄妹亲亲爱爱,杨琳等人面面相觑。
张含薇远远便看见这温馨缠绕的一幕,不甘,委屈,嫉妒齐齐涌上心头,剑眉星目,阔唇挺鼻,早在江家第一次见面,她就为这个江无愁浓浓的男子汉气概所倾倒,这明明也是她的哥哥,却只对着江无忧笑,对着自己除了冷硬就是冷硬,她有什么好,自己哪里比不上她,左手紧紧握拳,直到手心刺痛,才渐渐平复下来,她迎着光,扬起头,姿仪完美的无可挑剔,端庄矜持的微笑道,“哥哥。”
江无愁浓而硬朗的眉峰紧蹙,不赞成的看向她,“不是跟你说过么,不要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不同于与无忧说话时的温软,他的声音略显沙哑,有种难以言传的野性粗狂。
张含薇默默低头,脖颈线条优雅如天鹅,却偏又显得委屈极了,令人生怜。
江无忧再恼火也是个男子,天生具有怜香惜玉的功能,只得硬生生转过头,忐忑看向无忧。
无忧略带冷意的目光落在张含薇身上,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总是针对自己。
“所以,你奶奶或者外婆?就是爷爷新娶的那位?”
张含薇心下恼怒江无忧不尊敬的口吻,却又顾忌着江无愁的存在,叹口气故作无奈道,“无忧,我的奶奶也是你的奶奶了。”
无忧挑眉,看了无愁一眼,勾唇的动作冷冽讥诮,“我只有一个奶奶,她在你家奶奶入江家门的前一个月,刚刚去世。”
张含薇几乎忍不住要拍案而起,破口大骂。
却只听见江无愁安抚的声音醇厚如陈酒,“无忧,不生气,是哥哥不好。我们只有一个奶奶,她是世界上最好的长辈,慈爱温善,即使去世了,也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听见江无愁这么说,无忧的脸色才转好,她的性格是懒,懒得理会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懒得招惹麻烦,但前提是,不要触碰她的底线。
“无忧,爸爸也来了,你要不要。。。见见他。。。”在无忧直直的淡静目光中,江无愁嗫嚅着闭嘴。
正待说话,一阵喧哗声从门口传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最终大boss终于姗姗而来。
代市长谢振邦和市委书记何广诚在胥家夫妻的带领下相携而入,而胥宝妍的身边则站着谢均。
一众人皆起立欢迎,直到两位领导互相推诿着坐下,才渐渐入座。
胥家一家三口登台,举杯感谢领导,感谢学校,感谢老师,感谢来宾,感谢亲朋好友的关心和祝福,总之,一个谢师宴,在胥母的主持下,渐渐朝着一场政治晚餐发展。
胥宝妍任命的带着谢均朝这边走来,江无愁敏锐的发觉胥宝妍看向自己妹妹的眼光满含担忧,而谢均带着恶意的眼神也不住往这个方向扫来,心下微沉,又不明其所以然,侧过身子小声问道,“无忧,你得罪过谢均?”
无忧半垂着头,眉眼未抬,似专心挑着眼前的菜,“没有,要有也是她得罪我。”淡淡的语气,没有波澜,却使得江无愁的心一沉再沉。
他就知道,就知道,伯伯与伯母离婚后,妹妹一定会受委屈,伯伯为什么不喜欢妹妹,爷爷为什么不出面帮她,爸爸呢,他是不是也重男轻女,即使知道了妹妹受委屈,不当作不知道,看不见?
江无愁心痛极了,想伸手拥抱无忧,最好能把她放入怀里,妥帖珍重。
只这时候谢均已经赶走无忧右侧的人,一屁股坐下来,不懂不说话,噙着冷笑注视无忧。
无忧只当没这个人,顾自拣了菜细嚼慢咽,她吃的不快,却也不慢,皓腕如冰雪,动作不停滞不紧张,如行云流水,自有股沉静,看着极舒服,如山水画般,似雅致入了骨。
谢均眼神一闪,轻视转为惊讶。
今天的无忧,无论是她的姿仪还是她的装扮,不管是她与江无愁兄妹相城还是面对张含薇的咄咄逼人,都大大出乎了此桌上众人的意料。
谢均惊讶有之,但他是谁,他是苏城这个地界上名副其实的太子爷,所以即使是与想象稍有差距,也没放在心上,眼睛一转,便计上心来,“这位美女第一次见啊,你们谁带来的啊,不知道这是胥宝妍的谢师宴啊,又不是咱们自己的聚会,这么不懂规矩。”
活生生把无忧从主人家邀请的宾客说成了某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身份,不同于杨琳的冷嘲热讽,谢均今天来之前便想好了,他要在这样的场合,对这位不识相坏他好事的江无忧,极尽羞辱之能事!她不是清高么,她不是骄傲么,他就把她踩进泥里,摔进土里,看你还怎么清高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