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楚君抱着袋子走出亚信集团,正要往计程车站而去,一辆黑色的车子倏地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吓了她一跳。
降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熟悉而阴郁的脸。
“上车。”
极度压抑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让她为之一震。
他怎么比她出来还快?
她不过在走出电梯的时候,袋子不小心撒了,捡东西浪费了一点时间而已啊。
放着她还呆愣在那里,司机已经下车为她拉好车门。
“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跟我在这里争执,马上上车。”
虽然不是上下班时间,但公司门口往来的职员还是很多的,而总裁大人的座驾就停在她面前,她感觉得到公司前台的职员已经透过玻璃门望出来了。
不想成为众人焦点的她,想也没有多想,立刻逃进司机打开的车门里。
还没坐定,一口气也还没顺过来,车门立刻被关上。
明明是宽敞的车厢,可是与他坐在一起,空间都变得逼仄起来。
她不安地挪动身子,往另一侧车门轻挪过去。
“冯叔,去我的公寓。”他下令道。
冯叔微诧地往后瞄一眼。
他在连家担任司机多年,等于是看着少爷长大。少爷在市区有一间私人公寓,是他的禁地,谁也甭想踏入,家人也一样。
如今,少爷却要带着一个貌不惊人的小女人过去?这倒是个大新闻!先生或太太知道了,一定会炸上天了!
连正则关上隔绝前后座的隔音玻璃,冯叔不敢怠慢,立刻开车。
后车座俨然已成了一方宁静的小天地。
施楚君抓紧手提袋,泛白的指尖泄露出隐隐的不安。
连正则从车载冰箱里地拿出两个透明的水杯,取出矿泉水瓶打开,动作缓慢地倒出一杯水,再倒一杯,细缓水声在寂静的空间里轻响。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拉橡皮筋一般,被拉得长长的,长长的,让人有些坐立难安,感觉特别特别的磨人。
他倒好水,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她接过来,整只手都在颤抖,细嫩的指尖更是因为不小心触着他而轻震一下。
“喝水。”他淡淡地命令。
她不敢不喝。
“那个晚上是你。”他看似平和,却趁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丢下一颗炸弹。
她被他吓到了,刚喝进去的一口水不小心呛住,咳个不停。
他伸手轻拍她的背部,抽张面纸给她,顺手把水杯接过来,动作很温柔。
“什、什么?”
“那个晚上是你。”
他重复了一次,将刚从侦探室送来的资料袋子倒出来,直接推到她面前。
她手里拿着的面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落,洁白的手掌颤抖地挰着嘴,脸色苍白如纸地看自己在不经意间留下的那么多证据。
大部分的证据都是照片,而且几乎都是从监控器里截取下来的,有时间显示,看得出地点,不管是她进酒店、出酒店、进电梯、出电梯,甚至她站在他房门前等待,到她匆匆逃走的窘态,都有照片为证。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心里的不安与害怕在扩大。
他不会以为她的隐瞒是另有所图吧?装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步棋。
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母凭子贵嫁入连家。
她无法言语,她不知道要怎么为自己辩解。
好像不管说什么都不对。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疲惫地揉揉眉间。
她过于紧张不安,以至于没听出他已经放柔许多的语气,“我……”
“为什么不向我讨回公道?”
“啊?”她呆了一下,
连正则把另外两张照片放到她面前,一张是她等不到人开门,准备要走时,被他从后头紧紧抱住,另一张则是他将她打横抱起来进房的照片。
要不是看到这些照片,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他醉得迷迷糊糊,误以为她是伊佳妮,抱了就走。
“你应该找我负责任。”他一脸严肃。“而不是到处躲我。”
“我……”她突然失去语言的能力。
他,这是以为是他自己强迫她了吗?
“我为那天晚上酒后的粗暴行为向你道歉。”
连正则一张英俊的脸微微地红了,转头望向车窗外,“我平时不是那么粗暴的人,但那天,我喝醉了,有些控制不住!”
她咬着唇,愣愣地看着他的侧面,“你,还记得那晚的事情?”
“一些模糊的片面。”
他甚至连她的脸也是模糊得完全想不起来,要不然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样!
看他一脸自责的模样,她心里好惭愧,若不是她有意放纵,那一晚也许不会发生的。
因为她根本没有反抗,明明知道他认错人了,还是将错就错才会弄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可是她不敢说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是,那天晚上,是我……我……”
她吱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想说什么?”
他回过头看她满脸通红的模样。
“我,我想说的是。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好了。”
她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小声地开口。
“那孩子怎么办?你打算拿掉?”
她惊慌地转过脸,“我,我跟我男朋友要结婚了。”
她没有否认怀孕的事情。
“你男朋友做什么,在哪家公司?电话多少,我约他出来谈谈。”
“不、不用了。”
“他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
“嗯。”
“还愿意接我的孩子与你结婚?”
“嗯。”
能不能不要再谈论这个问题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让他叫别人‘爹地’?”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讨论这个?”
“为什么?”
“因为……因为……”
“因为你根本没有男朋友。那天晚上跟我在一起还是第一次。”他毫不保留地指了出来。
“我……”
她尴尬得恨不得将自己缩进真皮座椅里,干嘛要这样揭穿她啊!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为什么?”
“我、我会尴尬。”
“连孩子都有了,你还会尴尬?”
“那又怎么样?除了那晚,我们的关系顶多就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搞不好你堂堂的总裁大人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现在要讨论还有有没有男朋友的事情不会尴尬的吗?”她冲口而出。
气氛冷凝了半晌。
施楚君真想当场跳车算了。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从来都是不顶嘴、不呛声的呀!
好歹,她也是给他煮了差不多一年咖啡的人呢!
在他眼里也就是一个根本不用记名字的秘书助理罢了。
他看过来,眼神有着惊讶,他确实是今天才搞清楚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抱歉,这个确是我的错。”
他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态度,让她更加困窘……或者该说是气闷。
“不过我发现,”他轻笑出声。“你也不全然是没有爪子的小猫。”
车子开到一栋高级公寓,往地下停车场滑下去,她才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干嘛跟他到这里来?
她回家还有很多事情做,收拾房间,准备小宝宝出生要用到的东西,还要去医院产检。
“到了,下车。”他语气柔和,却带着一抹命令的意味。
“哦。好。”
司机已经打开车门,她依然下了车,正欲寻找出口走出去,他从另一边车门下来,从身后握住她的肩膀。
“走这边。”
她昏昏然地随着他走进了电梯,然后看着电梯的字数一个个往上跳。
“要去哪里?”
“我家。”
“去你家做什么?”
她狐疑地看着他。
他露出温和的笑意。“我做的事我会负责。从今天起,你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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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连正则的私人禁地,施楚君有些茫然无措地注视着四周。
位于顶楼的复式公寓,简洁的摆投也得出来低调的奢华,室内气温虽然保持在26岁,但仍是让人感觉寒飕飕的。
与她虽然简单,但却被自己一双巧手布置出来的温馨小公寓完全不同。
她站在挑高的客厅,轻声地对他道:“我不能住你这里。”
“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去没有照顾。”
随着那些照片一起送来的,还有施楚君的一切资料。
她的记录很简单,薄薄的一张纸记录完了她23年的人生。
她十五岁就没有了父母,身边也没有其它亲人朋友,她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后不是去图书馆就是回家,没有什么往来亲密的朋友,读书成绩还算不错,毕业之后考入亚信秘书室,工作未到一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名下有父母留下的一套小公寓,还有一点存款,足以让她养孩子的。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面对怀孕,生产,养育孩子。
那对于一个单身的女子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可能忍心孩子的妈咪这么辛苦?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大理石地板有些凉,让赤脚的她有些不
适。
他知道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因为父母不在后,她就是这么一个人过来了。
忽然有些理解她为何不把事情告诉他。没有亲人朋友的她习惯独自处理所有的事、习惯不找人求援。
“不必担心,我会负起所有的责任。你好好呆在这里,别乱想。”
“你不需要负责任。我是个成年人,我自己的任何行为都是自愿的,我可以自己承担后果。我不需要任何人负责。”
她捂着脸,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那天晚上的事情是她心甘情愿的,她实现了自己最甜蜜的幻想。
怀孕虽是意外,但经过惊愕、不知所措后,喜悦慢慢浮起来,她很高兴有了他的孩子。
如果顺利,再过不久,她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有孩子,她有真正的‘家人’
就算以前爸爸妈妈没走的时候一般,他们有个快乐的家。
虽然不能跟孩子的爸爸在一起,但她会付出更多的爱给孩子,让她没有遗憾。
连正则看着她有些激动的模样,不知要怎么安慰她,负责任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他确是有些心怜她的。
只是他们现在,说这话好像有些过早了。
两人沉默了半晌。
施楚君吸吸鼻子,低着头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经过他身边,他握住她的手臂。
“我知道你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责任,我就不当你是责任。孩子我也有份,我总有权利照顾吧?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让你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还要做家务,出门,还有更多其它的事情。你把生孩子看成太简单的事情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她带回沙发上坐下来,决定好好的教育她一下。
虽然他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但是身边那些朋友哪个不是已经为人父许久了呢?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吧?
特别是从岑致权身上,学到的孕产期知识多到爆,因为这几年在工作上两家公司一直的合作,岑先生总是会在会议上接到老婆电话,要么在会议间隙抽空打电话回去吩咐这,吩咐那的,想不知道也难。
等他将从岑先生那里道听途说知道的事情一一地警告她时,施小姐一脸懵懂地望着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你真的没有结婚吗?”
“当然没有。”这个问题虽然很奇怪,但他还是很快回答她了。
“也没有任何的孩子?”
“我保证,没有任何女人有机会怀我的孩子。”
那天,真的是个极大的意外。
不过,就算那天的女人是伊佳妮,她也不可能有机会怀上他的孩子。
俱乐部那边为了保证客户没有后顾之忧,对于手下的人,都会让她们服用长效避孕药,并定期检查,想要借怀孕上位的从来没有发生过。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咳咳,他清了清喉咙,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身边的朋友,早就成家立业了,我光是帮他们带孩子都带出经验了。”后面这一句,确实是有些夸张了。
事实上,他是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的,但是为了说服的力道更深一些,只能这么说了。
反正以后要学习,多的是机会。
“怀孕后期真的很容易抽筋吗?”他刚才说到这一点,她确实挺担心的。
要是到时她也半夜抽筋,找又不到一个可以帮忙的人怎么办?
原来单身妈咪也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容易的!
单纯的她已经被他说得有些动摇了。
而且,她最近确实也是动不动就嗜睡、反胃,体力也变差了好多。
她最怕的是危及腹中的胎儿。
“嗯,没关系,抽筋都是很正常的,以后我可以帮你按摩,促进血液循环,发生的机率就会低一些。”
“那——”她咬了咬唇看他,“让我再想想。”
与他折腾了一阵,她好像又想睡觉了。
“你什么都可以想,就是不许想着不要孩子。”连正则严正警告。
“什么?”准备眯上眼的她,又清醒几分。“我没想过不要孩子,真的没有。”
她一边努力让自己清醒,但是很糟糕,眼皮不自觉地一直往下掉。
“没有就好。”他看到她说话已经无力,眼睛更是不由自地要眯上,他起身,将她打横抱起来,动作轻柔无比。“想睡就到房里睡。”
她没有回答,已经沉沉睡去。
准妈妈都是这样,说睡就睡的吗?
连正则在主卧室的床上放下她,为她盖上薄被,看她平静的睡颜,心里有种特别的感受。
人生果然处处充满着惊与喜。
父母之间的感情,在他们复婚之后变得和谐亲密,但是他们离婚之前的家庭氛围,他可从来没有忘记过,再加上母亲与父亲离婚后与岑旭森之间种种的纠葛,再加阿齐的出生,都让他对家庭生活少了一份应有的期待。
唯一让他动过念头结婚的人是当年的‘岑太太’。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喜欢她,觉得她性格可爱又单纯,让人想疼惜,加上母亲三天两头要介绍对像给他,他才想要追求她。
但,那也不是爱。
可是,爱是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他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有跟任何女人结婚的念头了。
但没有想到,阴错阳差,他与秘书室里一个工作快要一年,他却在不久之前才知道她名字的女孩居然有了交集。
他说不清楚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讨厌她,甚至对她有着特殊的好感,不强烈,就温温的、淡淡的,有些朦胧,会系在心上。
就像她每天煮的那壶咖啡一样。
虽然父亲的角色来的很忽然,但是,想到孩子的母亲是她,一个这么居家、温柔婉约的小女子,感觉似乎还不错。
——
连家。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菜肴。
本来打算二人在外面吃的,儿子一个电话,说要回来吃晚饭,刚从巴黎回来已经好久没有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的连母自然是马上让管家准备晚餐,等着他大少爷回来吃饭啊。
结果,本来说六点到,结果,七点,八点过了,他大少爷才姗姗回来。
“我有孩子了。”
萧女士还没有来得及发飙,就被他一句话给吓懵了。
倒是连父,在惊吓过后回过神。
“孩子的母亲呢?你怎么没带回来?”
这些年他们为了他的婚事都急死了,他依然毫不在乎的样子,让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结婚,至少交个正常的女朋友吧?他也不要,偏偏跟那些交际花们玩银货两清的戏码。
他们都差点想要绝望了,然后他忽然回来冒一句,有孩子了。
那孩子的母亲呢?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对啊,谁怀了你的孩子?”萧女士也回过神了,焦急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个女人。”
“废话。”难道是男人不成?“我问的是哪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
“施楚君。”
“施楚君?”
“施楚君!?”萧女士恍然大悟,“秘书室那个助理秘书施小姐?”
“妈,你怎么知道她?”
连父同样也惊讶不已地望着太座大人。
“我是你老妈,前往公司找你的次数,数不胜数,总不至于连镇守在你办公室门外的女人都没见过、不认识吧?”
更何况她每次过去,都是那位温柔有加的施小姐给她泡茶呢!
当然,她之所以这么勤奋的去公司,首先是找儿子吃饭,其次嘛,是想看看有没有哪位才貌俱佳的秘书能让他儿子看上眼的。
结果貌美才女没看上,倒是将一个羞羞怯怯的清纯女孩的肚子搞大了!
他儿子可真行啊!
从来没听说他对她有意思,忽然施小姐就成了他孩子的妈了。
“我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这么一说,一股罪恶感萌生。
“怎么可能?”萧女士惊呼出声,“但……她不是怀了你的孩子?总不至于今天搭讪、今天上床、今天就怀孕吧?”
连正则被说得有些狼狈。
“而且她看起来就像个清纯的女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的?”
那句‘清纯的女孩子’让他的罪恶感更是高速跃升。
“那是意外。”他僵硬地说。
“意外?什么意外?”连父也站了起来,一脸的好奇。
看着一直催促他结婚的父母,他没说是什么意外,因为那有可能会被萧女士说他‘强上民女’。
“你们别管什么意外,明天派个佣人到我的公寓那边照顾她。”
“照顾她?然后呢?”
“对,你没有什么具体打算吗?”
“我打算先跟她注册结婚,让我的孩子光明正大的生下来。”
满足了他们的愿望后,他潇洒地转身就走。
“连正则,你给我站住。”
萧女士此时可没空管要不要吃饭的问题,冲上来拦住儿子。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注册结婚?”
“就是注册结婚啊!有什么问题?”
“开玩笑!你要结婚不办婚礼?绝对不行!”萧女士非常恼怒地惊叫起来。
“对啊,结婚怎么可能不办婚礼?我也不同意。家里好不容易有桩喜事要办!”对于这一点,连父也不同意。
“等我确定她的身体状况之后再决定吧!”
晚餐他是与她一起用的,她不但吃得少,还一吃就吐,又贪睡,他并不认为这种情况之下,她的身体可以受得了婚礼的折腾。
家里这两个家伙要办婚礼,绝对是将圈子里的认识的人都给请了才罢休!
那种大场面,估计她吃不消的。
“还没有结婚就开始担心人家的身体哦?儿子,认真的啊?”
连正则无言地望着萧女士,“婚姻这件事,我一向很认真。”
他的意思是说他们两个老的喜欢玩扮家家酒,是吧?
不过,他们确实是给他带来不良的印象,这辈子也抹不掉了,他们都曾担心是他们曾经对婚姻的那种态度让他对结婚有偏见了。
要不然,今天连正则说要娶一个没没无闻的平凡女子,他们哪能这么轻易松口?
连正则要结婚的消息在翌日传遍了整个圈子里,就差亚信集团公关部没有发布正式新闻稿了。
不过,这架式,绝对假不了的,但是,新娘子是谁呢?
不仅是所有认识连正则的人都在好奇,连亚信集团上上下下都在耳语,是谁这么厉害,收了他们的总裁大人?
当然,那些人,不管是生,还是熟,都没有岑太太直接上门一窥究竟来得快,当然,同行的还有萧女士。
他的私人公寓,萧女士也是从来没有进去过,要不是关闵闵亲自打电话给他,要了电梯密码,他们上不来。
至于连正则为什么会让关闵闵上去,说来说去,还是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里有可能会胡思乱想的问题。
因为怕她会跑,所以,他告诉楼下的安保人员,没有他的陪伴之下,绝对要拦住她的人。
虽然这么做有些小人,但是为了安心,他还是枉做一回小人了。
当然,以岑太太现在这样的大着肚子的模样,岑先生怎么可能会让她一个人出来呢?
跟在身后是必然的。
萧女士一向与他不对盘,谁让他是戚佩思的儿子?谁让他抢了他儿子的准老婆?
不过,现在戚佩思都远嫁柏林了,她儿子也终于把女人的肚子搞大了,她看他不顺跟也没有意思了。
若没有他的允许,她今天也没有机会上来看一眼儿子的公寓,当然,还有那位施小姐。
当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施楚君正在整理上午他陪她回她的小公寓整理过来的衣物。
虽然她真的不想搬来跟他一起住,但却拗不过他的强硬。
不过,搬是搬过来了,她却想着,等孩子平安生下来之后,到时再协商着孩子的还有搬离的事情。
虽然连正则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他妈还有另一位女客上门来看她,让她不要怕先开门,他等会马上就回来。
但是当她听到门铃声响起,心里还是咯噔地跳了好几下。
她打开门,请进两位,不,是三位重量级贵客。
“董事长夫人,请进。”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楚君啊,在自己家里叫什么夫人呢?跟正则一样叫我‘妈’。”萧女士与施楚君也算是挺熟的了,每次她去公司,她都能让她的需求满足十分,自然也是知道她的个性,主动以开朗的声音为他们介绍:“这两位是岑先生岑太太,是正则的好朋友,特地过来看你的。”
“HI,我是关闵闵!”挺着圆润的小肚子的岑太太非常主动大方。
原来阿ken哥喜欢这样的小女生啊!看起来好好欺负的样子啊!
虽然董事长夫人说是这么说,但她心里仍旧是诚惶诚恐,忙拿出拖鞋,请她们换上。
“董事长夫人,岑先生,岑太太,你们要喝茶还是咖啡?”
岑太太皱眉,“楚君,你平时都怎么叫阿KEN哥啊?”
“阿ken哥?”
“哦,那是正则的英文名。”萧女士摆摆手,“他的朋友都喜欢这么叫他。好了好了,你不要折腾了,到沙发上好好坐着。从姨,进来泡茶。”
萧女士带过来的从姨,身手利落地带了大包小包进门,叫了一声让施楚君大惊失色的“少奶奶”后便往厨房而去。
若是刚才董事长夫人那句‘跟正则一样叫我妈’,她当作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那现在又是一句‘少奶奶’真的吓到她了。
被吓懵的她被萧女士推着坐到了沙发上,岑致权不想参与到女人的话题中,若不是不放心老婆,他也不可能会来连正则的家里。
所以,扶着精神十足的岑太太到沙发上坐下来后,便自发走到客厅阳台上去了。
“你就叫她闵闵好了,不要这么见外。”
“是。”她依然有些不安。
连总说他们是特地来看她的,她不过就是怀了他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吗?
“少奶奶,这是我熬了一个上午的鸡汤,给你补补身子的,趁热吃。”
这时,从姨已经利落地装了一碗香气扑鼻的鸡汤过来,放到她面前。
“别这样叫我,我不是什么少奶奶,我……”施楚君真的好尴尬啊!整张白皙的脸蛋都红透了。
“楚君,你跟我们正则马上就要结婚了,不是少奶奶是什么?不用害羞,多听几次就习惯了。”
结婚?她什么时候要跟总裁结婚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每一件都是三连跳,她接受不了这么快的啊!
“我、我们没有要结婚。”她忐忑地道。
“不结婚?为什么?”大叫起来的是岑太太,“你都有孩子了,还不结婚?是阿KEN哥不想结婚吗?不可能啊,他都一把年纪了,再不娶老婆我都怀疑他没人要了。啊,你不会是嫌弃他太老了不想嫁吧?”
岑太太脑洞一开,又是一堆差死萧女士的话。
“闵闵,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家正则哪里老了?才30多岁,青年才俊呢,多少名门千金想要巴上来。”
她萧逸华的儿子明明一表人才,又事业有成,怎么在关闵闵眼里就成了一把年纪娶不到老婆的老男人了呢?
真是的,当初明明是儿子先与她要订婚的,结果岑致权横插一脚进来,让她儿子单身到现在,她这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在楚君面前说着那么嫌弃的话。
虽然楚君与自家儿子在年龄上确实有那么一段挺长的距离,但是毫无影响啊!
况且自家儿子温文尔雅,看着永远都像是30岁左右的模样呢!
“可是,他配这位年轻的小姐还是老牛吃嫩草啊!”岑太太指出事实。
“喂,你家那位岑先生跟你就不是老牛吃嫩草吗?”萧女士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被人这样嫌弃啊。
“吵什么呢?看完人我们要走了。”站在阳台的岑致权自然也有听到她们的对话,面不改色地走进来。
他不想跟萧女士家与她有争执,但心里对于她说他那句“老牛吃嫩草”还是不大舒服。
别忘记了,他与她儿子可是同年生,她儿子还比他大上一个月。
而这位有幸怀了连家龙种的小姐,恐怕才二十出头,谁比较老牛吃嫩草呢?
“不要。我要再参观一下。”岑太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们婆媳俩好好聊聊,我到阳台看看风景。”
开玩笑,好不容易踏进阿KEN哥的私人禁地,怎么能不借机好好参观一下?
其实,她还是因为无聊啊!
想再等会,等阿KEN哥回来,看看他与那位施小姐如何如何相处。
拗不过自家老婆的岑先生只能扶着她到阳台看风景。
其实这位置确实挺不错的,几乎是市中心的最高层,大半个城市都在他们的脚下,向上伸手,好像可以碰触到蓝天一般。
“你不用理他们,我们聊聊天好了。”萧女士现在没空理会他们,最重要的事情是要与未来媳妇好好聊聊。
“是。”她服从命令,正襟危坐。
“正则对你好吗?”
“很好、真的很好。”她点头如捣蒜。
虽然她昨天才被迫搬进他这里来,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到24小时,但是他每件事都想得很周到,对她也很体贴。
但不是因为,他们就要结婚吧?
“正则做事一向很有理智,但毕竟也是人,第一次做了这种糊涂事,纵有万般不是,也请你多多担待。”
“糊涂事?”她一傻。“什么糊涂事?”
萧女士轻咳一下。“他说,嗯咳,他强迫了你。”
噢,老天!她抓起抱枕,把脸埋进去。“他连这种事也讲了?”
“对啊,他说那天晚上喝多了,所以。楚君,你别责怪他了。不管怎么样,你们孩子也有了,这个婚必须要结的,我们连家的第一个孙子绝对不可以是私生子。婚礼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正则说担心你会累着,放心好了,所有事情我搞定,你们只要婚礼当天出现就可以了。”
“董事长夫人,我们没有要结婚!”
好不容易等她停了下来后,她才插了一句进去。
“都说以后不许再叫董事长夫人了,要叫‘妈’。”萧女士严肃地纠正她,“不结婚怎么可以?难道你真的想让自己的孩子变成私生子?不可以的啦。你是不是还在生正则的气?因为那强迫你?”
施楚君真是百口莫辩,“我没有生他的气,真的没有,我只是——”
“那你是不原谅他了?”
“我也没有怪他啊!”
“那为什么不能结婚?难道真的是嫌弃他老了?”
“才不是,他才不老。”忍不住的为他说话。
“那为什么不想嫁他?”
“我……”
“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这个比较麻烦,但是萧女士相信以他儿子的条件,就算她有喜欢的人,怎么样也比不上她儿子优秀。
“没有。”
“好了,既然没有怪他,也没嫌弃他老,更没有喜欢的人,而且你们又有了孩子,那为什么不能结婚呢?结婚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让人送一些首饰及衣物的目录过来让你选。”萧女士直接拍板决定,而且说做就做,手机拿出来,马上拨号出去,让人送目录过来。
一向不大会反驳的施楚君直接懵了!
心里也有些明白,为什么连总也是那种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不给人反驳的机会,因为董事长夫人也是这样,这遗传的基因真是太强大了。
那她肚子里的这个,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啊?
连正则回到家的时候,一向清冷的公寓里真是热闹成一团,他都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几个身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手里都拿着正围着他萧女士说着什么,施楚君就坐在萧女士的对面,挺着肚子的岑太太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让她开心地笑着,那抹甜蜜的笑容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他明明是看着怀了自己孩子的那个女人,偏偏看在阳台接电话的岑先生眼里很不舒服,就算心里他看的可能不是他老婆,不过,还是少看几眼吧。
他挂了电话走进来。
“贵客啊!”连正则收回目光朝他走了过去。
“恭喜。”岑致权面不改色地回应。
“这杯喜酒一定会有你的份。”
“谢谢。”
两个男人简单的招呼后,各自坐到自己老婆身边,嗯,连总裁这还不能称为老婆,但也快了。
本来还没想过结婚的他,此时忽然觉得这一声‘老婆’让人心情极好。
不过,对于他忽然坐得这么近的施楚君,却很不自在。
“我们该回家了。”岑致权抚了抚她的发顶,今天没有午休呢!
“可是我跟楚君还没有聊够。”岑太太一点也不想回去。
“改天有机会再聊。要回去休息,还要吃东西。”
“我不困,也不饿。”
“连总跟未婚妻有事情要谈,我们不方便打扰。”
他们两个,一个尴尬,一个还不停地往上贴,当然不方便打扰。
“嗯,我们是要谈谈结婚的事情。下次我带她去找你玩。”连正则当然知道身边人的不自在,但是那么多人在这里,他什么也不好讲。
而且,好像也应该跟她谈谈结婚这件事了。
于是,不是太甘愿的岑太太与岑先生很快离开了,萧女士与一干工作人员与被有礼地请回了。
重新回到沙发,施楚君不安地看着他。
“连总——”
“停。”他坐下来,一脸严肃地纠正她,“我已经不是你的上司,你可以叫我正则,阿则都可以。”
“哦——”她低下眼,还是不敢这么近距离地直视他,“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跟我说话不需要用‘您’。”
“哦,好。”她深吸一口气。“连总……”听到他不悦的轻咳声,她随即改口。“正……正则,怀孕是一连串巧合,我没有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奢望,也不会拿孩子来威胁您……你,你把我接过来照顾,已经很尽责了,我们没有必要因为孩子结婚。”
没说出来的是,她知道他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培养孩子,要打官司什么的,她肯定抢不过的,但是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来看看孩子。
虽然,好舍不得!这个世上又有哪个母样舍得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呢?
可是,若是因为孩子而结婚的决定还是太忽然了。
“讲完了?”看着她一直低头不敢看他地说出那些话,他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重点差不多是这样。”她答得正规中矩。
他想板起脸,无奈嘴角总想往上翘。
“你不想跟我结婚,是不想用我被责任与道义绑架,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若不是我情愿,没有人逼得了我结婚。就算拿孩子来威胁也一样,当然,我从来没有让任何女人有机会怀孕。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跟孩子分开,结了婚,我会好好照顾爱护你们。”
“可是——”
“没有可是。”他狠狠地切断她的话,“我从来不是拿婚姻拿儿戏的男人,结了婚也不打算离婚。所以,不管这个婚姻的开始是不是因为孩子,我们都会持续一辈子。”
原来,一辈子的承诺,说出口竟是这么容易。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但事实,面对着她,他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原本,还是陌生的两人,在他很忽然冒出这么一串承诺的话后,暂时性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半响过后,她打破沉默,声音仍旧是轻轻的。
“没关系,我不会逼你马上接受,但是你得慢慢适应。孩子还是在正常的家庭中出生长大对他的成长比较好,为了孩子,我们总得试试看,是不是?”
她犹豫不决地看着他好一会,最后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只能傻傻地点头。
什么事情,都得试试看才知道的吧?
虽然,心里的忐忑不安还是没有消除过。
——
一个月后,连总裁的盛大婚礼如期举行。
施楚君从未想过,她有一天会跟与暗恋的男人结婚,就算在他的公寓里呆了一个月,一直到现在,她穿上美得飘忽的婚纱,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连家公子结婚,席开百席,圈子里的人没与连家交恶的都有接到了邀请,还有各方交情不错的合作伙伴,甚至公司的部分高层及整个秘书室的人员。
连总裁邀请的各方人马都没有什么不妥当,但是整个秘书室人员就有点——
当然,秘书室成员被总裁邀请参加婚礼时,绝对是傲娇地挺着胸脯说自己受倍总裁器重,结果到了婚礼现场,看到那位肚子微圆的新娘子时,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吧?
总裁的结婚对像是那个经常被她们使唤来使唤去的施楚君?
那她们之前对她做的事情,总裁都知道了?
所以,这一顿大餐不会是她们最后的晚餐吧?
婚礼结束后,她们集体失业吗?
与所有来宾们喜气洋洋的表情相比,秘书室这一桌简直是乌云密布。
不过,在离新娘桌最近的亲友桌边,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不用说,这几桌都是岑家人承包下来的了,就连白发苍苍却依然精神抖擞的岑老太爷都来了。
原本应该坐在主桌的连父端着酒杯从到老爷子身边,与他把酒言欢,连、岑两家几十年的冤念终于得以解开。
而年轻一辈这边,更是被一堆来参加婚宴的人围着,一直到婚宴的主持人上台,婚礼开始,会场明亮的灯光转暗,一对男傧相与女傧相手持烛光引领,新郎与新娘进场了……
灯光回旋,悠扬的小提琴现场演奏,鲜花如雨般洒在红地毯上,整个婚礼现场的气氛美得如诗如画,让所有的来宾们一起跟着沉醉于新人们的浓情蜜意中,喜形于色。
等到新郎与新娘慢慢入席,灯光才重新打亮,大家跟着重回现实中,然后是一连串的来宾致词,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台上的贵宾致词他说他的,台下的客人又各自聊开了。
谁爱听千篇一律的赞美美之词啊!几乎每一场婚宴都不了这一套的,更何况期待这么一场婚礼许久的连父连母呢?
只是致词的宾客太多,听得肚子都快饿扁了。
“老公,肚子饿了。”岑太太拉了拉老公的手。
岑先生早就知道她会这样,找开一直放在他手里的她的宴会包,从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浓浓的巧克力味钻入鼻尖,让同桌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岑先生在大家的注目中将一颗巧克力取了出来,旁若无人的捻起一块巧克力放入岑太太的小嘴里,岑太太脸上笑得更甜了。
“只能吃一颗。”岑先生宠弱地道。
“喂,你们两个分享什么?”岑佳怡探头过来道。
“对啊,我也要。”坐在对面的岑静怡也叫道。
“来,梦梦,给你一颗。”岑太太将岑先生手里的小盒子拿过来,递给下个月就要生产的梦梦。
致宇替她拿了一颗,然后是佳怡,静怡她们,一一将几颗巧克力分了出去。
“妈咪,我的呢?”
与哥哥及太爷爷坐一桌的小诺诺忽然跑了过来,却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小盒子,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
这些巧克力明明是她亲手放进去的,出门的时候妈咪还说,等会肚子饿了可以吃一块。
可是,为什么没有了?
“啊?”岑太太小嘴张成了O型。
惨了,忘记小公主的份了。
唔,这一桌明明除了她之外,明明只有三个女人,那是谁吃了第五颗原本属于诺诺的巧克力?
“诺诺,哥哥带你去找巧克力。”
跟着妹妹过来的岑景睿牵过她的小手离开。
“你要带她去哪里?”岑先生对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问道。
“厨房。”岑景睿头也不回地应道。
“哥哥,厨房真的会有巧克力吗?”
“放心,哥哥一定会让你吃上巧克力的。”
一直到兄妹俩走远了,岑先生才坐下来,看了一眼一脸讪笑的程之南同学,然后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望着他。
“喂,不就是吃了一颗巧克力吗?你们有必要这样讨伐我吗?”
他肚子也饿了,好吗?
只是顺手牵羊拿了一颗而已。
大不了明天还她一百盒!
“抢小孩子的东西吃,也不知羞耻。”岑太太低骂一声。
整桌人笑成一片。
“这里好像还有两个位置,不介意我们坐下来吧?”
他们一起回头,岑致齐与关媛媛手牵着手站在那里。
“你们应该在主桌那边。”
岑佳怡指了指新娘主桌。
“意思说这里有空位也不欢迎我们了?”
齐少爷不开心了,为什么要安排他们坐主桌?他姓岑,这辈子只承认自己是岑家人,所以,那里,不坐。
“喜欢就一起坐吧。”岑致权淡淡地开口,无人敢再有意见。
婚宴正式开始了,岑家人这几桌其乐融融的景象羡煞所有人。
一场豪华的喜宴落幕,童话般的婚礼结束后,等待新人的是真实的人生。
——
当然,真实的人生里,也会有诸多甜蜜梦幻的色彩。
例如说,三个月后,岑太太提前顺利生下了一双漂亮的双胞胎。
岑先生在产房里亲生剪掉的脐带,在两个孩子哄亮的声音中,他心疼万分地吻着娇妻满头是汗的头发喃喃低语着——
“宝贝,以后不生了,不许生了。”
四个孩子,已经够了!
他不想让她再承受任何的痛苦。
明明就是个怕痛的人,却依然义无反顾地为他生下这几个孩子。
这个傻女孩。
两个小时之后,岑太太从麻醉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岑先生熟悉的脸。
“老公——”她轻唤出声。
“我在。”
“宝宝呢?”
岑先生让人将两个睡得香香甜甜的小家伙推到床边,她激动地看着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蛋,感叹着造物者的神奇。
“老公,他们是一样的吗?”
他们睡得太香了,她不敢碰他们的小脸,怕打扰了他们的好梦。
产检的时候,他们没有问医生孩子的性别,就想给自己一个惊喜。
可是,孩子出来的时候,她没醒,所以,第一时间知道孩子性别的是他们的爹地。
岑先生点了点头。
“是?”
岑太太不敢确定,病房门推开,露出两张小脸。
岑先生朝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岑景睿牵着妹妹的手走过来。
诺诺第一次主动甩开哥哥的手,兴奋地趴在能移动的小床前,看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蛋,惊奇万分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去摸他们的脸,被哥哥从身后抓住了。
“会吵醒他们的。”
岑景睿站在妹妹的身后,看着两个小家伙,内心喜悦的同时也有点遗憾。
“关景睿,你不喜欢他们啊?”
儿子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个当妈的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啊。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我哪有不开心?”
“你脸上写着不开心。”
“刚醒来就斗嘴,休息一会。口渴吗?”她刚作完手术,至少要到6个小时排气之后才能进食,所以他担心她说太多的话会口渴。
岑太太摇了摇头,眼睛还是盯着儿子的脸看。
“人家以为会是一只雄一只雌的。”结果两只都是雄的。
岑太太了然一笑,岑先生脸色微变,“什么雄的雌的?他们是你弟弟。”
大概是知道哥哥姐姐来看他们了,原本睡得香的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地睁开眼醒来,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挥舞着小手小脚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哥哥,哥哥,你看他们笑了也。”
“跟你小时候一样。”
两个新晋哥哥姐姐好奇地趴在那里逗着弟弟玩。
“哥哥,以后你会不会比较爱他们?”小诺诺忽然问道。
“不会,哥哥永远最爱你。”
“哥哥,我也永远最爱你。”
看着这对示爱的兄妹,岑先生与岑太太同时表示摇头。
一个小时之后,病房里挤满了过来看望的岑家人,包括刚在医院做完复健的岑容臻,后面跟着匆匆跑进来的花蕾,拉住他的手臂。
“干嘛不等人家一下嘛?”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目光从两个新生小家伙转到他们身上,容臻哥真是尴尬无比,沉下脸拉开她的手。
“谁让你腿短?”
“腿短又不是我的错。我是担心你会摔倒也。”
“花小姐,闭嘴,不要吵到小朋友。”他冷冷地瞪着她。
经过大半年的复健,他恢复得很好,现在已经不必坐轮椅,只是行走速度有些慢而已。
好吧,闭嘴就才嘴,花小姐主动朝大家挥了挥手后,又自动攀上他的手臂,“你不能站太久,我扶你坐下来。”
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着,而岑容臻最讨厌的就是成为别人的焦点。
他再跟这个女人吵下去,想不成为焦点都难。
只能顺着她的意到旁边的坐下来。
因为人太多,两个小朋友被推进了另一间专属的小房间里休息。
花蕾禁不住好奇,悄声进去看了两眼才出来。
“闵闵,他们好可爱好可爱。”
她坐在刚小睡一会醒来的关闵闵床前,双手抱在一起开心道。
两只一模一样的小脸蛋,真是要萌化了。
要不是他们睡着了,她真想抱一抱啊!
“喜欢啊?”关闵闵抿着嘴儿笑,“跟容臻哥生一个啊,你跟容臻哥长得这么漂亮,你们两个生出来的孩子肯定更漂亮。”
“我一个人生得出来才见鬼。”花小姐不无感叹。
“你们不是已经睡在一起了吗?”
“那又怎么样?”要是单单睡在一起就能怀孕的话,这个世界真是太玄幻了。
“难道你没有色诱过他?”
岑太太小声道,免得被岑先生听到又会说她教坏别人。
“我脱光了他都没有反应。”还要怎么色诱?
当然,她也不是每天都有脱光了色诱他,只是刚住在一起的时候,不小心有那么一两次而已。
“不会吧?他是不是车祸影响了性功能?你怎么不早点说?这个,要早治才能早好!”
“不是啦!”谈到闺中密事,而且外面的客厅里还有很多人,她还是会害羞的啊!
“那你说脱光了他也没反应!?”岑太太最耿耿于怀的还是怕他掰不直啊,所以,不管怎么样,也得让花蕾将他掰直了。
“你下一次药给他吧。”
“我不要。”花小姐很有节操地拒绝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做过一次就行了,哪来的勇气再来一次?
“你想想看,我们家那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岑太太无耻地引诱她,“我相信你肯定还是喜欢他的,现在又睡在一起那么久,不如将他睡到底,睡一辈子,到时还有两个漂亮的孩子,简直是太完美了!”
“真的可以吗?”
花小姐真的被岑太太说得好心动了!
而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岑容臻却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惹来众人的关心。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自己有要被人算计了。
——
一个月后,岑老爷子为家里新添的三个重孙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嗯,因为梦梦与致宇也生了个儿子,三个孩子出生相差没几天,所以就一直办了。
这场盛宴,受邀请的自然都是各方的名流,连远在伦敦的范先生与范太太都带着一儿两女回来。
大人们的聚会,岑景睿一向不感兴趣。
在他们被围在中间聊天的时候,他从宴客厅出来,往花园而去。
刚想在长椅上坐下来,却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花丛里隐隐传来。
“卷毛,你还记得我吗?”
那不是江贝贝嘛?她刚才不是形影不离地跟着范逸展吗?什么时候跑到花园里来了?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悄声地走过去,从背后吓她一跳。
可是自从多年前两人闹翻,她主动示好了两次他不理她之后,她也不再理会他了,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些年。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
逗他的卷毛?
他的卷毛怎么会跑出来了?
已经八岁的卷毛精神非常好,在路光下好奇地看着蹲在地上那漂亮的小仙女。
“卷毛,我是贝贝呀。以前在墨尔本,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贝贝呀。过来,过来——”
小卷毛像是想到了什么,迈着短短的四肢朝小仙女跑了过来,江贝贝将它抱了个满怀,一人一狗在草地上玩了起来,开心极了。
只是,只能站在一边偷偷看的岑景睿不开心了,偷偷骂小卷毛是小叛徒。
他想走过去,看看小卷毛,或者说看看几年不见的江贝贝是不是如同妹妹经常说的,长得越来越像仙女了。
可是,他也怕,到时她给他白眼怎么办?
想来想去,他站在椅子吹了一声口哨,正在与江贝贝玩得开心的小卷毛听到主人的哨声,忽地离开她,朝小主人的方向跑来。
“卷毛,你要去哪里嘛?”
江贝贝追着卷毛过来,正好看小卷毛跳入他主人的怀里。
站在椅子上的岑景睿已经是个英气逼人的小少年,跟她哥哥一样。
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面,也没有讲过话了。
他与她之间,好像再也回不去在墨尔本时,两小无猜的天真时期。
江贝贝有一瞬间不敢再往前一步。
“谁让你不经同意跟我的卷毛玩?”
不知过了多久,岑景睿终于打破沉默,却是一句让江贝贝难过不已的话。
她不想跟他说话了。
还好,这时候,哥哥过来找她了。
“贝贝,你怎么跑到花园来了?身上还这么多草?”范逸展伸手拍了拍妹妹裙子上的草。
“哥哥,我们回去找爹地妈咪吧。”
江贝贝拉着哥哥的手就走,而范逸展因为担心妹妹,也没有留意不远处站在椅子上的小伙伴。
看着他们亲呢地手拉着手越走越远,岑景睿抱着卷毛跳下椅子,轻哼一声往自己小楼而去。
同样在这个夜晚,巴黎时间下午两点。
隔着浅蓝色的布幔,尖叫声响彻云霄。
“医生,我太太怎么会痛成这样?你快点想办法啊!”关以辰激动的揪住医生的衣领。
尖叫声后是粗重的喘息,庄琳顺着护士的指导调整呼吸。
可怜的医生摆脱不了箝制,拼命的挣扎。
“关以辰,你马上放开医生!”庄琳痛得几乎晕过去,还要抽空安抚随便喷火的暴龙。
当初她就不想让他进产房,到底是哪个医生同意他进来的啊?
“关先生,你先冷静一下,不然我们要请你出去了。”一名护士试图解救医生。
“产妇开四指半,可以看见宝宝的头了。”
可以看见宝宝的头?
关以辰迅速松开医生的衣领,冲上前,看着血淋淋的一幕,他紧握住她的手,头却一阵阵的眩晕。
“宝贝,痛就咬我,咬我,我们以后不生了,再也不生了。”他不停地低喃着。
庄琳张嘴,用力咬住他的手腕。
“咬吧,用力咬。”关以辰咬牙忍住。如果他能代替她痛,绝无可能让她承受。
他无法想像,上次她生女儿时,没有他陪在身边,会是怎样的难过?
“哇哇哇……”活力惊人的哭声响起。
“出来了,是个男宝宝哦。”
护士动作熟练地处理好后,将宝宝放进妈妈的怀里。
庄琳看着让她痛得无法言语的小娃娃,眼眶泛红。
他们的儿子呀。
砰的一声巨响,关以辰见到儿子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无力地跌坐到地板上。
顿时,医生和护士又开始手忙脚乱。
“看样子,你把你爹地吓坏了。”庄琳微笑的说道。
她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再看一眼被医生扶起来的狼狈的关先生,满是汗水的脸上露出幸福甜美的笑。
他们的幸福,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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