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安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从白天做到黑夜。
午饭到晚饭的间隔很短。
等到陆心安,反而只想了一件事情,可是又没有想清楚。
而他不知道的事,另一端的书房,那张帅气的脸爬满了阴霾,久久未散去。
书房的门已经反锁。
这些照片又勾起了他往年的回忆,一丝一缕的像蜘蛛网一样,只要牵动一根丝,就牵动了全盘。
沉重的闭上眼睛,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所以说这段时间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吗?
当初既然要离开,现在为何还要回来?
靳琛对着手中那张照片,勾唇冷笑,手一用力,照片上的人脸扭曲在一起。
高高的扬起手,照片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靠在椅子上面,沉思了很久很久。
期间,靳琛仿牌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一男一女赤裸着双脚,在沙滩上面嬉戏打闹。
那个女人有一头柔顺的秀发,到了肩头,随着风高高的扬起,在空中舞出来的弧度,十分的美丽。
那个女人穿着一袭水蓝色长裙,不小心被海水给染湿了。
浅蓝色遇到深蓝色,成了一种渐变蓝。
跟在身后的那个男人是靳琛,他的目光只维系着面前那个女人。
后边的那个女儿身后跑了很久很久,终于追上了她,一只手轻轻的扳过她的肩头。
她的面孔终于要水落石出了。
等到那清秀的面孔放大在眼前——
靳琛双手一用力,紧紧的捏着椅子。
敲门声已经响了很久很久。
“陈嫂,有什么事吗?”刚开口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沙哑,不像他平常的威风。
陈嫂怎么会不懂他,立刻就闻出了这声音当中的不对劲。
“少爷,该吃晚饭了,您工作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就算面对的是一扇门,陈嫂的态度也显得毕恭毕敬。
靳琛起身打开门。
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她下去吃饭了吗?”
陈嫂当然懂得少爷口中的她是谁?
眼睛笑得弯弯的,皱纹挤在了一起,“少爷,陆小姐已经下去好一会儿了。”
微微点了点头。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凝重。
尤其是平常都坐在靳琛旁边的陆心安,这次居然搬的远远的。
老爷子也不管这种事情,这个女人离自己的孙儿越远越好。
饭刚吃到一半,陆心安便自称吃饱了,急忙上楼。
靳琛也没什么食欲,脚步声消失在耳旁后,放下碗筷,“爷爷,您慢慢用餐。”
老爷子花白的眉毛皱了皱,“今天的饭菜不对你的胃口?”老爷子薄薄的小嘴唇还在张合着咀嚼食物。
“很合胃口,但是我已经吃饱了。”靳琛起身,优雅的将桌椅恢复原位。
“去吧。”老爷子继续咀嚼着食物。
餐桌那么长,约莫有八九米的样子。
餐桌上的食物琳琅满目,可谓是满汉全席。
老爷子味同嚼蜡。
靳琛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老爷子门口含着食物看了一眼这长长的餐桌,随后又垂下头。
站在旁边的陈嫂眼底闪过一抹心酸。
靳琛上楼后的第一目标并不是书房,而是卧室。
可是卧室空空荡荡的。
所以她到底去哪里了?
书房似乎传来了什么动静,靳琛几个箭步便来到了书房门口,可是却没有推开门。
里面窸窸窣窣的,仿佛在翻什么东西。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里面的女人惊恐的回头,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
靳琛往前走着陆心安便往后退着。
他的目光锐利,早已看到了陆心安藏起来的东西。
地上还有一些碎片,是照片的碎片。
从碎片上隐隐约约看来,是年轻的一男一女贴面的笑容。
陆心安的手中还残存着几张完整的照片。
“把照片还给我。”靳琛伸出手,气势逼人。
陆心安冷笑着,将照片高高的扬在手中,这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可是——
陆心安也有私心,这段时间的安和,让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代孕机器。
“还给你。”陆心安一脸平静,又带着嘲讽的将照片送了出去,看他那只要接照片的手,又猛的缩回了自己的手。
三两下就当着靳琛的面,将照片撕得粉碎。
手高高的一扬,如鹅毛大雪袭来,从空中纷纷坠地。
靳琛那只手还悬在空中。
他的眼睛没有一点,神色灰蒙蒙的一片,仿佛一个黑暗当中的人,看不到一丝曙光。
“我说让你把照片还给我。”靳琛长臂一拉,狠狠的拽着陆心安的手腕。
泪水似乎要挤出来了,陆心安在极力的将泪水忍回去。
她的目光从来都没有落在手腕上,而是停留在靳琛那张愤怒又悲伤的脸上。
缓缓的开口,声音呜咽着,似乎多了一抹哭腔,“那照片,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她没有得到回答,得到的只是靳琛的甩头离去。
门霍的一声关和。
陆心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诺大的书房里面,脚边全是零碎的照片。
心情烦杂,靳琛也没有心思在处理公务。
他一个人在小山林的亭子里坐着,浓重的夜色一点一点的包裹着他。
最后,来自太阳反射的月光吞没了最后一丝余晖。
叹气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或许靳琛和树木都听得很清楚吧。
似乎有落叶声咔吱咔吱作响的声音响起。
靳琛环视四周,最后只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
他很想冰冷的问一句,你来这里干什么?
可是看着她如同纸片般单薄的身子和腹中胎儿的面子上,他还是将话忍了下去。
陆心安走路的动作显得很拘谨,唯唯诺诺的。
背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今天那些照片,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安静得连两个人的呼吸声交织,都听得一清二楚。
嘴角上扬着,可是却不失温暖的笑容,双手往前一送,头吹的更下了。
“对不起,”陆心安紧紧的咬着唇瓣,“我只能将那些照片恢复成这个样子了。”
这一次靳琛并没有将照片接过去。
陆心安顺势便将照片放在桌子上,转身便要离开。
做这些事情只不过是为了留在靳家而已。
仅此而已。
可是泪水还是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像淌出了一条河。
毫无征兆的,一双有力的手将她环入一个拥抱当中。
靳琛的下巴抵着陆心安的头顶,“那些照片已经不重要了。”
极力忍住的泪水倾泻而出,还是当着他的面哭了。
这一次陆心安哭得很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