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允离开了的半个小时后,整个西塘街又变得灯火通明,我便吹灭了烛台里的蜡烛,于是空气里残留的烟熏味更重了。
我坐回到躺椅上,再次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手指放在了米彩的号码上许久,却依然未能按下去。
这种犹豫让我感到极度的焦虑,最后恼怒的将手机扔在了身边的石桌上。
我有些呆滞的望着眼前灯红酒绿的西塘街,不禁问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满大街跑着奔驰、宝马的时代,自己的创业却总是充满荆棘和烦恼
到底是他们的成功来得过于容易,还是自己过于片面,只看到了他们的光鲜
此刻我迷茫了,可却不敢熄了那颗奋斗的心,于是就这么被拉扯着,生平第一次在煎熬中体会到了创业的艰难。
次日的中午,我将李小允送到了西塘的车站,她将从车站转车去上海,再从上海直飞厦门。
临别时,我们并没有给予对方什么赠言,她只是问我要走了昨天理发后多下来的70元钱,于是,我还有308元暂时寄存在她那里。
最后,我们轻轻一拥抱,便各自奔向另一个世界,她的世界里即将有鼓浪屿的海风、海浪和海鲜,我的世界依旧充满缺钱后的无措。
于是,我没有再回客栈,直接驾驶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去了苏州,因为此刻能为我解决这笔资金的,也只剩下苏州的那几个朋友了。
再次来到苏州这座城市,已经是下午时分,我第一个联系的人便是颜妍,因为她执掌着他们家的经济大权,找她借钱会比找方圆更有效率。
大约四点左右,颜妍从公司请假出来见了我,我们在市中心的一间咖啡店见了面,只是这一次她看上去并不像曾经那般充满活力,整个人很是憔悴。
我将点好的咖啡递给了她,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工作挺忙的啊”
颜妍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答道:“还好,和以前一样,倒是你,怎么突然回苏州了”
我一时难以启齿去说借钱的事情,便笑道:“想你了,回来看看你。”
颜妍只是看了看我,并没有像曾经那般会骂我一句“死样”。
我向她那边凑了凑,说道:“我大老远回来看你,能不能给爷笑一个”
“昭阳,你别闹,我没心情。”
我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随即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颜妍忽然就哽咽了起来,我心中更是一紧,赶忙递给她一张面纸,让她先擦掉眼泪。
颜妍用面纸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仍哽咽着对我说道:“我和方圆吵架了他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从我们在一起后,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
因为过于出乎意料,我有些失态的问道:“怎么就吵架了”
“最近他总是很晚才回家,那天我终于忍受不了冲他发了脾气,他也发了火,最后吵的不可收拾,他就搬出去了”
我沉默了半晌,终于劝慰道:“他现在是卓美的企划部经理,工作肯定是很忙的,你应该体谅他一下。”
“以前他在宝丽百货工作的时候,也不是没忙过,但真的很少出现这种连续几个星期都在夜里12点以后回家的现象,还满身酒气,昭阳你告诉我,有几个女人能这么没完没了的去忍受”颜妍说完后又是一阵哭泣。
“那你们吵了这么久,怎么都不告诉我,是不是太拿我当外人了”
“你有你的事情要忙再说这一次闹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开口”
“不管闹成什么样子,日子总是要过的你先别想太多了,我马上就去找方圆,有些事情不尽快解决,会憋成患的”
颜妍点了点头,语气有些自责的向我,问道:“昭阳,是不是我太不懂体谅他了有时候看到他工作那么累,我也很心疼,可是”
“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难免要磕磕碰碰,所以互相理解很重要,这次吵架,就当做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吧,说不定方圆冷静下来后也懊悔着呢。”
颜妍不语,依旧哭泣。
我又向她问道:“方圆不在的这些天,你和他联系过吗”
颜妍摇了摇头:“我不觉得这是我的错,这个家,我也一直在努力赚钱维持着,我真的很希望他的注意力能分一点在我的身上”
说着,颜妍的神情有些恍惚、有些痛苦,她双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泣不成声:“昭阳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可是,这个事情我到现在连提都不敢和他提一声这对一个女人来说难道不是悲哀吗”
我轻轻拍着颜妍的后背,让她的气息顺畅些,可自己的心却越来越堵,难道作为模范夫妻的颜妍和方圆也逃不过这时间的检验吗
一个人又到底肯迁就另一个人多久
颜妍被我劝回家中休息,自己则驱车赶向了卓美,并在路上就给方圆打了个电话,在等待时间快要结束时,他才接听了电话。
我直切主题的对他说道:“我在苏州,你现在有空吗,出来聊聊。”
方圆答复的语速很快:“今天不行,马上就要去上海的总部,有个紧急会议要参加。”
“方圆,工作是重要,但也不能和自己的老婆、家庭,相提并论吧”
“你知道我和颜妍吵架的事情了”
“纸难道还能包的住火吗我不管你有多重要的会议要参加,半个小时后,见不到你人,以后别和我提兄弟两个字。”
我说完便很恼火的挂断了电话又点上一支烟让自己冷静。
我不是没在百货公司工作过,自然明白紧急会议的重要性,可是为什么还如此不通情理的用“兄弟”两个字去要挟方圆
半支烟抽完,我终于想明白了,因为方圆和颜妍这一对,承载着大学恋情最后的希望,也是我一直所向往着的美好如果连他们都破灭了,那这个世界上真的不会再有那一座晶莹剔透的城池。
我在那间大学时经常光顾的烧烤店点好了啤酒等待着方圆,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可他并没有出现,我更加的恼火。
当我准备拿出手机再次拨给他电话时,一辆黑色的路虎停在了烧烤店的门口,然后向晨便从车上走了下来,老远就对我说道:“昭阳,咱哥俩先喝几杯,方圆马上就到。”
我当即明白,我只给方圆半个小时的时间过于苛刻,但他又真的在意兄弟这两个字,所以就先委托了向晨前来救场。
向晨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帮我倒上一杯啤酒后,自己又倒上了一杯,随即端起杯子向我举了举,示意干杯。
我暂时收起情绪与他碰了一个,却已经记不得上次我们两个人单独坐在一起喝酒时,是几年前了
可是,这个仅此两人的再聚首却让我感到难以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