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越发觉得这事儿有点乱,忽地一转念又有些好笑:越璧也就是那么随口那么一说,又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依据,自己就这么顺杆往上爬,万一会错了意,岂不是白浪费这脑细胞了?
我这边还在瞎琢磨,桑青已经是击退了身边的两个人,忽地转身,对我们笃定地说道:“我要过去了,你们一定要撑住!”说罢飞身一跃,双足轻点过数人的肩头,就这样向那火凤所在的方向疾冲了过去!
“青儿!”丛离殃急切地大叫了一声,无奈桑青去意已决,竟是头也未回。
“喂,这位大叔,桑青到底是你什么人?”也许有些不合时宜,但我却很想问出这句话。桑青的这个举动让我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假如真需要拼命才能保她周全的话,越璧自不必说,我却需要知道这个丛离殃可以信赖到什么程度。
“你这个后生,现在哪是聊天的时候,快去阻止她,她要牺牲自己消灭火凤!”丛离殃却是焦急地叫道。
“我当然要去救她,但你得和我说实话啊!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和赫彻又是什么关系?!”我也很急,但却不肯放弃。
情急之下,他虽然仍显犹豫,无奈之下却也是非常肯定地沉声说道:“她……是我女儿!”
居然真的是!我望了一眼越璧,他也正好望过来,神情像是在说:我早说过的不是吗?你问这个干什么?还不快想办法!
“如果有能力阻止火凤,必是赫彻的人,她和弧凉又是什么关系?”我一错身,再次问道。
“这……”这一次,丛离殃却显得有些纠结,目光不由得飘向弧凉。
“她是我女儿。”本来闭目盘坐在地上疗伤的弧凉却突然出声说道。
果然!怪不得丛离殃能认出女儿,那是因为她和她娘长得一摸一样啊!虽然已是心中若隐若现的答案,如今实实在在地听到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感慨。
弧凉紧接着又说道:“你们不要再围在这里了,我虽受了伤,但还不至于死在这些人手里的。”
我猜她的潜台词和丛离殃一样,本该是“快去救救我女儿”的,但说出口来,却变成了这样。有其女必有其母,都是口是心非啊,我不禁又在心里叹息了一把。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遇到桑青的双亲。这么多年来,桑青内心应该也是很盼望着亲人团聚的这一天的吧,但却没想到会是在今天这样的场景之下。丛离殃望着弧凉的那个神情,一反他平日里的那种蛮不在乎,充满了爱恨难定,这一家人的离散,想必也是一段难解的因缘吧。我心里忍不住狠狠痛了一下,为桑青。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向桑青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肇锡早已回到了当初的那块大石上,站在已被一团耀眼的红光完全包围,几乎已经看不清眉目的向菀柳身后,高举着双手,口中兀自念念有辞。而在他身后,高飞的火凤显得更加雀跃,带动着一波又一波的热浪不断袭来。再向天上一望,光球已由三个变作五个,射线更强,地面上本来已无草木,此时更是开始干裂,露出地面的岩石都开始发出脆响,像是快要被这高热瓦解!
而桑青,正一条直线地奔向肇锡的方向,手中长剑赫然出鞘,像是马上就要向肇锡攻将过去!
“大叔,越璧,你们在这里守着……她,我去把桑青带回来!”我所指的当然是弧凉,知道她和桑青的关系之后,我反而觉得直呼其名不太好了,但不叫名字又叫什么呢?大娘?阿姨?和她的外貌严重不匹配,总不能叫姐姐吧?想想我自己都有些受不了,只能以“她”指代了。
“不行,我也要去!”越璧却执拗地道。
“你要想桑青不恨你,就老实地按我说的做!”我威胁道,但转瞬又以安慰的语气说道,“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这……好吧……”越璧极不情愿地应道,但马上又说,“你再这样磨磨蹭蹭的,没事也要出事了!”
“我心里有数!”我抬头望着,只见桑青此刻已是欺近肇锡近前,但却并未攻击他,而是矮身借力,高高地直接跃过了他头顶,人在半空之时,一伸手竟是拉住了一只火凤身边的黑色大鸟的脚爪,直接翻上鸟背去了,胆大心细,动作轻巧利落,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你这个后生靠不住,我要亲自去了!”丛离殃见我只是观瞧却无行动,立时急了。
“大叔!”越璧却是立刻拉住了他,轻声说道,“放心吧,他既然说了,就会做到的。”
我正集中精神,无暇去看他,但听到这样一句话,却是心中感慨。越璧他也许对我有着诸多不满,但到了关键时刻却能保持这样的信任,不得不说,兄弟到底是兄弟。
桑青的举动当然也令肇锡大感意外,估计他本来也预备着桑青会去为难他,自然也想好了对策,没想到桑青却绕过他,飞到空中去了。此时不禁摇头笑道:“只道你们都只是愚钝而已,现在看来,简直是蠢啊!这仪式乃是由我一手发动,不冲着我来,却要自己去飞蛾扑火,不是找死嘛!也罢,这么伟大的时刻,没有祭品献上,岂不是有些大不敬了,就拿你来当作第一个祭品吧!”他倒也不是虚张生势,随即闭目作法,身边红光忽地暴涨,竟然像是生出的火焰一样开始四处蔓延,更像是伸出众多无形的赤红色手臂,向空中的桑青抓去。无奈桑青骑在那黑鸟之上,却像是如鱼得水般自如潇洒,上下翻飞,左右躲闪,全不在话下,肇锡一时却是伤不到她!
我见此情景立刻想到,这八成是肇锡放出的障眼法吧!如果他对桑青的举动真的那么不在意的话,还费这周章去抓她做什么?只须等她自己去“送死”便是了。这么急着出手,说不定还真有什么关键之处受到了桑青干扰,所以才想将她挡在外面。现在看来,那只火凤是这神秘仪式的关键无疑,肇锡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它吗?
我能想到这一层,聪慧的桑青当然也能想到,动作随即加快,一身衫裙被火凤映红,几乎形成了一团红色的光球,以极快的速度在与肇锡的法术周旋,终于,抓到了几乎只是一瞬间的破绽,突出了重围,飞近了那火凤面前!
一霎那间,肇锡的嘴角略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霎那间,桑青的手臂却是被人抓住,同时一个声音低声喝道:“桑青,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