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又被称为“春耕节”、“农事节”、“春龙节”,是华人传统节日,这一天是龙抬头的日子,应该敬龙祈雨,请求老天保佑风调雨顺。
兰芳是华人建立的国家,对于华人的习俗还是很重视,虽然农历的二十四节气对于兰芳本土来说没有意义,但兰芳人有自己的庆祝方式。
早在去年,兰芳就进行过类似“狂欢节”一样的尝试,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今年,兰芳政府正式决定在二月二这一天开始为期一周的狂欢节。
这个“狂欢节”在各地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比如在椰城,狂欢节的主要活动是化妆游行,参加狂欢节的人们把自己装扮成外籍军团的士兵、神话传说中的神灵、或者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怪物,和舞龙队、舞狮队、高跷队一起参加游行,陆徵祥和黄博涵在这一天也会与民同乐,以表示兰芳政府的亲民。
在蓬莱岛,国家大剧院会上演为期一周的新春音乐会,在这里能够聆听兰芳交响乐团演奏的各国世界名曲,同时还可以观看京剧、歌剧、舞台剧等各类剧目,甚至会有电影的首映仪式,这更是一场视听盛宴。
在兰陵岛,这个定位为休闲天堂的赌城庆祝狂欢节的方式是泼水,在这一天,所有人都可以肆无忌惮把手里的水泼到任何人身上,甚至包括市长在内——不是所有人,如果某人不小心把水拨到执勤的军人和警察身上,那么不好意思,他的狂欢节可能要在拘留所里度过。
甚至在泗水,这个兰芳军部所在的城市也有狂欢节,不过军人表达感情的方式肯定是含蓄的,所以在泗水没有泼水也没有游行,泗水庆军方祝狂欢节的方式是看电影,《世界大战三部曲》肯定是必须要上映的,其他电影也大多是反映战争和爱国主义的电影,兰芳军部这是在“寓教于乐”,对这种方式对所有的军人加强爱国主义教育。
效果很不错!
严格说起来1924年的狂欢节是兰芳第一个正式的狂欢节,因此社会各界都非常重视,活动搞得声势浩大,城市居民几乎全部参与,分散在乡间的农民也会前往城市参加狂欢节,这也导致整个狂欢节,甚至是整个二月,兰芳各地都是欢乐的海洋。
也有不欢乐的,椰城使馆区一角的俄罗斯驻兰芳大使馆就是愁云惨淡。
这里原本是高尔察克联合政府驻兰芳的大使馆,斯大林推翻联合政府之后,苏维埃继承了这座大使馆的所有权,所以只是换了个牌子而已。
斯大林手里并没有多少外交人员,但为了表示焕然一新,斯大林还是更换了所有的使馆工作人员,现在的苏维埃驻兰芳大使叫列夫·斯维里多夫。
二月二中午,当椰城的狂欢节进入第一个高潮的时候,列夫·斯维里多夫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他的对面坐着斯大林的全权特使格奥尔基.瓦西里耶维奇.齐切林。
格奥尔基是在两天前刚刚抵达椰城的,格奥尔基此行只有一个任务:代表俄罗斯不惜一切代价和兰芳签订《苏兰互不侵犯条约》。
不惜一切代价!
斯大林还真舍得下本钱。
虽然有斯大林的最高指示,但谈判肯定不会一帆风顺,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才是正常谈判方式,所以格奥尔基在昨天和兰芳外交部长张敬宗首次接触时,提出的条件是:兰芳应该归还侵占俄罗斯的所有领土。
这里指的是包括贝加尔湖、库页岛、堪察加半岛、以及海参崴在内的北疆区。
对于这样“漫天”的要价,张敬宗简直是无言以对,只扔下一句“荒唐”,然后张敬宗就离开谈判现场。
确实是有点荒唐,兰芳北疆区并不是从布尔什维克手中获得的,如果兰芳要把北疆区归还给俄罗斯,那么俄罗斯和前清签订的所有条约也会作废,到那时谈判就旷日持久,说不定十年八年都没结果。
而且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前清和俄罗斯签订的那些合约和兰芳没什么关系,就算是谈判,也应该是民国去和俄罗斯谈。
所以张敬宗的态度很明确,北疆区的地位不容置疑,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别说是这次谈判,不管到任何时候,兰芳都不会把北疆区摆上谈判桌。
对于张敬宗的反应,格奥尔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格奥尔基不在意,今天早上再次和张敬宗联系,要求继续谈判。
“狂欢节——特么参加狂欢节难道比国家安全还要重要?”格奥尔基的表情很难看,几乎是拍着桌子大吼。
俄罗斯驻兰芳大使列夫面无表情,内心里早就把格奥尔基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要不是格奥尔基昨天狮子大开口,张敬宗也不会如此冷落格奥尔基,这完全是咎由自取,要找原因先从自己身上找。
格奥尔基是苏维埃现任外交部长,在此之前,斯大林控制下的白俄罗斯和兰芳是没有建立外交关系的,所以这是格奥尔基第一次和兰芳打交道。
其实格奥尔基是个“中国通”,这家伙有在当时清帝国首都生活过的经验,所以在和兰芳人打交道的时候,格奥尔基犯了经验主义错误,把以前对付华人的那一套又拿出来套在兰芳人身上。
严格说来这并不算是错误,毕竟张敬宗也是华人,而且兰芳政府也是华人主导的,但兰芳的华人和民国的华人肯定是不一样的,用对民国华人的方式对待兰芳华人,那注定是要吃瘪的。
不过这些话列夫也不好向格奥尔基说明白,只好任由格奥尔基发泄。
“继续和张联系,我要求马上开始谈判,我是代表苏维埃来的,我应该受到应有的待遇。”格奥尔基还在发脾气,并没有意识到错误。
列夫不拒绝,拿起电话拨了一通之后,放下电话无奈摊手:“电话接不通,接线员估计也去参加狂欢节了——”
这年头的电话不是程控电话,而是磁石电话,这种电话要先打给机房,然后机房再转接。幸好苏维埃驻兰芳大使馆也在椰城,如果是跨地区,那好吧,这个电话要由椰城机房转给目的地机房,然后目的地机房再转接,这还是相距不远的话,如果距离太远,那要经过数次转接,这个过程漫长的能让人抓狂。
椰城的接线员肯定是不会去参加狂欢节的,这时候电话接不通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接线员故意漠视了来自苏维埃大使馆的信号,列夫这么说,只是为了照顾格奥尔基的面子。
“再打!一直到接通为止!”格奥尔基也是人精,当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更让格奥尔基生气。
那就打吧,招惹一头暴怒的狮子不是好主意,列夫对格奥尔基的命令不抵抗。
如果说兰芳是个阶级分明的国家,那么苏维埃应该是个等级意识严酷的国家,斯大林现在虽然还没有进行那个臭名昭彰的“大清洗”,但在苏维埃内部所有人都遵循一个现实:上级的命令不可违逆。
斯大林就是苏维埃所有人最大的“上级”。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时间就在列夫不断地重拨中慢慢度过。
整整一个小时,格奥尔基也终于冷静下来。
“在你眼里,兰芳人是什么样的人?”格奥尔基开始面对现实。
“兰芳人——很难用一个词汇形容他们。”列夫的表情有点复杂,就是那种恨之入骨而又无可奈何的不甘,而是还有点不以令人察觉的羡慕:“兰芳人不像清国人那么懦弱,不像日本人那么狂妄,也不像高丽人那么顺从,不管是军事、政治、还是经济,兰芳取得的成绩都令人瞩目,他们很有自信,同时有足够的实力,这让兰芳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列夫看一眼沉默的格奥尔基有一个停顿,但终究还是给出自己的意见:“我建议我们要低调一点,如果我们有一个统一的俄罗斯,我们当然不用保持低调,但现在,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时间让俄罗斯重新强大,所以——”
列夫说的没错,其实说起来,早在兰芳成立之前,苏维埃就曾经控制了俄罗斯,但看看现在的苏维埃,再看看现在的兰芳,不能不令人唏嘘。
俄罗斯和兰芳之间最少差着一个“苏联”。
“你的建议很及时,我会考虑的。”格奥尔基准备开始务实。
俄罗斯人和人打交道的时候总是会虚张声势,就跟李逵的三板斧差不多,能唬住就唬住,唬不住的话再说别的。格奥尔基也是用这种方式对待这次谈判,但看现在的架势,连一个小小的接线员都敢不给苏维埃大使馆面子,再坚持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这是我应该做的。”列夫不敢居功,格奥尔基话说的虽然好听,但天知道格奥尔基心里会怎么想。
其实列夫也不容易,和兰芳的这次谈判,如果成功的话估计没有列夫的功劳,但如果失败的话,列夫肯定会受到牵连。
说实话,列夫也不认为谈判成功就是功劳,现在很明显的一个事实是,兰芳人又在准备趁火打劫,天知道兰芳人又看中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