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颜夕愣了愣,回过神来后,对苏若露出笑靥,轻声唤道,“三姐姐,别来无恙。”
苏若唇角邪气一勾,一抹诡谲的笑意从嘴边溢出,“无恙?嗬,宝嫣,你是不是很诧异,很震惊和失落啊,毕竟我没有如你所料的落魄不堪。看看这处,比起你漪澜阁的奢华横溢有过之而不及吧。”
尖锐嘲讽的语气,朱唇发出瘆人的“桀桀”笑声,李颜夕浑身鸡皮疙瘩冒起,一股寒气从后脊椎腾然窜上。
忽视不适,李颜夕知道苏若对她有误会,并不介意她对自己所说的话。上前,把洗脚盆放置在她的脚边,李颜夕抬头,“三姐姐,我们之间有误会。之前,妹妹没寻得机会向你解释,现在……啊。”
李颜夕跌坐在地上,头发,脸与衣裙上全部湿透,水珠滴落,而白皙的额头上有一处破口流血,洗脚盆在地面上旋转了好几下,瓮声应地。
苏若站起身,目光阴鹫狠辣,冷眼俯视着李颜夕此刻狼狈的模样,更准确来说,是欣赏。
“宝嫣,给你三分颜面,你还真的蹭着往上爬,给自己沾脸了啊。以前,是我愚蠢,居然相信你,还好心的带你去骑马,最后却被你反咬一口,害我惹怒王爷,被他贬到这处鬼地方!宝嫣,我好恨你,恨不得啖你的肉,拆你骨头,饮你血。”苏若神色阴狠,恨意浮现。
李颜夕心颤抖了好几下,被苏若此刻的模样吓到,亦是被对自己的仇恨惊住。
可是苏若名誉受损,被厉轩夜责罚,其中她自己是有责任的,“三姐姐,你莫要信了有心人的胡说八道。那日一切若是我布局陷害你,我何苦不用安全的法子,把自己陷入危险呢?”
李颜夕反向来澄清自己,按照苏若此刻的模样,她不是骑马意外一事的凶手。如此,她们两人都是受害者,都被真正的凶手给陷害了。
苏若永远都忘不了那日见到她阴谋得逞的奸笑,更蔑视和轻笑她此刻的虚伪,竟然还想糊弄她。
“宝嫣啊,落了你一次圈套,我还会笨到中你第二次吗?”苏若冷声嘲讽道,瞧着李颜夕身上低廉的粗麻布简朴衣裙,脸色有丝丝的愉悦,故意奚落她,“宝嫣,你的狐媚手段失效了啊。哎哟哟,幻以凤凰的山鸡阴谋被看破,重摔回到地上了,真是可怜啊。”
李颜夕唇角微抿,苏若的行为已经认定她是凶手,无论说破了口,她都不会相信的。心有戚戚,李颜夕不明白,自己在王府不争不抢,为何现在会沦落到没有一人会相信她的话?
“苏若,我很内疚,当日我被惊吓,没能及时帮你说话,我有部分责任。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假。”李颜夕站起身,抬手拂去脸上的水渍,额头上刺啦啦的痛,她知晓定是被苏若踢飞的铜盆磕破皮了。
现在她一人力量单薄,事情过去已久,她没有办法再查明真相,找出凶手,澄清自己。话已至此,她无能为力,而苏若执拗不信她,那唯有她继续承受苏若的误会与仇恨。
转身,李颜夕捡起地上的铜盆,低头失落地离开。
“站住!”苏若呵斥,唇角勾起,清丽的脸上阴霾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其精致的五官,盯着李前面那人,煞气涌现。逐渐地把脸上的戾气掩藏去,引诱地问道,“宝嫣,你若想我原谅你,消除你的嫌疑,其实也可,只要你……”
宝嫣,我在此处等了你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你。你入了我的地盘,我怎能让你那么轻易安然的离开呢……
两人能重修关系,李颜夕自然是乐意的。听到苏若所说的,她单纯的以为只要自己完成,她真的会愿意相信自己。
“好,我答应你。无凭无据,我不要求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日后合适的时候,我定会找出幕后凶手来向你证明的。”李颜夕眼前一亮,毅然道,转身离开。
苏若冷冷收回目光,听到身后离开的步伐,嘴角骤然轻勾。
李颜夕离开后,安惜语莲步款款地从屏风后走出,娇嫩唇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紫幽林里边猛虎野兽可不少,连猎虎都是挑着时间进去打猎的,你让宝嫣一个手无寸铁的闺家女子进去寻瑶琪仙草,可不是在要了她的命嘛?姐姐真是狠心,妹妹自叹不如啊。”苏若与李颜夕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听到。
紫幽林,位于曜城西北面,乃是皇家指定狩猎地点之一。皇家每年狩猎,会在北冥几处抉择,紫幽林就近,时常作为首选。
可狩猎,自然是以安全为上,所以都会把林子安全地方用铁丝网围起,围禁的地方都是些小型野兽,不足威胁。其外的地方,才是林内的猛虎的地盘,即是苏若所要求的瑶琪仙草所在地。
安惜语没有料到宝嫣会一口答应,赶着去送死。当然,她的感慨另有原因。
“不用在我面前装,你那幅笑里藏刀的府内没几个人不知的。她那日陷害我,便要想到有我一日在,我都不会放过她。真是遗憾啊,不能亲临现场,身体在野兽锯齿下被撕裂,那个场景该是多么的美妙啊。”红舌伸出,嗜血地舔了下唇瓣,清丽的脸上绽放着阴狠与期盼。
安惜语恶寒地抖了抖,睨了苏若脸上诡异的光芒,心中默默嘲讽道,果然是粗人教出的女子,手法野蛮又血腥。整死一个宝嫣,哪用这般小题大做?
让李颜夕去紫幽林,是苏若临时的主意。她想到自己被她诬陷,觉得让她轻易的死去太便宜她了。她要让宝嫣尝受万分的痛苦,死骨无存。
酥手抚了抚发髻,安惜语神色有所不悦地道,“我都安排好了,继续污蔑宝嫣与丞相府勾结,意谋对付轩王府。让你这么一打岔,我这出静心设计的好戏也未能上场。”
厉轩夜对丞相府嫉恶如仇,安惜语正顺着这根线,让宝嫣翻不了身,被厉轩夜处死。借刀杀人,手上不沾血刃,多好的事情啊。安惜语一脸的遗憾,没想到最后会被苏若倒插一把,毁了全部。
可转头一料想左右宝嫣都是死,怎么个死法也不用追究,反正最后厉轩夜回来,查不到她头上,干涉不到自己便作罢。
“你的花花肠子,阴谋诡计不会没地方展露的,留着对付日后要进王府的女人吧。”苏若冷声一笑,低声轻蔑道。苏若是武将之女,内宅这些小鸡肠的心计,她从来都是不屑的。
实际比较,她与安惜语狼狈为奸,两人手段不同,可都是半斤八两的。
安惜语掩唇,笑意不及眼底,忍下心中的恶气,悻悻离开。
李颜夕急于求证自己,特意去王府马圈,好说歹说地被允许牵走一匹马。上次骑马意外历历在目,李颜夕心有阴影,可是为了自己以后还能待在王府,还能陪在厉轩夜身畔,咬牙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地赶往西北的紫幽林。
李颜夕在惊惶中,没有发现她已经遗失自己的本性,一直委曲求全。每触及王府与厉轩夜的事情,她就变得不是自己。
李颜夕到了山脚,马在路口暴躁的来回走动,不肯进去。无奈之下,她只要弃马独自上山。
朗朗白日照在上头,山路由宽变窄,到最后仅仅只能容下一人,周围的草木荆棘也愈发的茂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