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果小脸一变,不料想荣菡出自富贵人家,张嘴闭嘴都是粗鄙甚是难听的话,“七夫人,请您别胡说八道,含血喷人。纵然进宝真做错了事,也该以事论事,不是您这样骂……”
“闭嘴!你是什么东西,活着不耐烦了,敢顶撞我?”荣菡眼角一冷,斥声道,接着不阴不阳地问道,“以上犯上,在王府要怎么处罚啊?”
身后的婢女韶华止住哭泣,麻利地回答,“主子,该是掌嘴。”
话落,韶华眼疾手快地上前,抬手便要甩红果一个巴掌。手在半空中,忽然便被另外一只手抓住,来人利索地反手抽去一巴掌,“啪!”
霎时间,室内寂静了下来。唯独李颜夕蹙着眉头,一手揉着自己的手腕,叹气地道,“卧榻太久,筋骨都僵硬了。”接着,一张明媚的笑脸仰起,“七姐姐,真感谢你啊,给机会我活动一下。”
“啊!”韶华后知后觉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夸张凄厉地喊了一声,接着扑通一声跪在荣菡的脚边,可怜地哭诉着。
众人眼神各异地觑向她,荣菡尴尬又气愤,耳边满是韶华聒噪的声音,怒得转身便甩去一巴掌,“丢人的东西,滚下去!”
守在门口的两个小厮快速地吓到目瞪口呆的韶华硬拖了下去,室内才得安静。
自己来找事没成功,反倒被宝嫣先发制人,荣菡气得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没处发泄。
“诶,我病未痊愈,七姐姐那婢女刚才实在令我感到头疼欲裂,妹妹一时忍不住就……七姐姐,你不会介意吗?”李颜夕抬头扶着脑门,蹙着双眉,低声紧张道,只是眼里满满的是倔强与薄怒。
怎么说自己都行,反正她不在乎,但是李颜夕不能忍受关心自己的人被别人欺负。李颜夕本是打着善心示弱地请走荣菡这尊大佛,可偏生荣菡不饶人,得尽寸尺,那她再示弱,便是自己践踏自己的尊严。
“宝嫣,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在我面前装柔弱,想故技重施?呵呵,王爷不在府,谁会怜惜你,还是你以为本夫人会苏若那般愚蠢,着了你的道了?我呸,还姐姐妹妹的,你配吗?”
荣菡面目略显扭曲,见宝嫣挑衅自己,极其嘲讽地道。
说起苏若一事,李颜夕小脸微绷,她上次没有解释清楚,没有想到她们都觉得是自己故意给苏若下套,陷害苏若的。
唇角紧抿,神色收紧,李颜夕轻声为自己澄清,“我从来都没有陷害三姐姐,你们误会了。”
见荣菡不信冷嗤,她更是急切了,“我刚进府,很多事情都不懂,我只想和你们友好相处。况且我拿自己危险开玩笑,有这个必要吗?”
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荣菡忽然夸张的抬起丝帕掩唇,嗤嗤地便笑开来,一边转头问着自己的婢女,“友好相处?本夫人没有听错吧,哈哈,真的是太搞笑了。”
“呵呵”身后的两名婢女嗤笑着,点头配合着荣菡。
过了一会儿,荣菡骤然冷静了下来,唇角一扯,一口珍珠般贝齿泛起阴冷森森的光芒,掀唇冷哼道,“你的诡计,只有你自己清楚。同为爷的女人,你别告诉我,你真心想和其他女人分享王爷的宠爱啊?”
李颜夕一愣,眼眸低垂,隐藏在心中的苦涩逐渐蔓延开来。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的丈夫,她怎么可以忍受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同她一般的亲昵无间呢?
可是,有选择吗?在她遇到他的时候,他身边的女人已经不少了。而且分先来后到,她还是最后插足进去的。
异乡陌世,她难得寻求到一方的庇护,一隅安居,她没得选择啊……
“七姐姐还是原归正传吧,进宝的被冠上的罪名,姐姐可是有证据证明?”李颜夕收敛心中波涌出来不适合的情绪,轻声问道。
荣菡勾唇一笑,由着婢女扶着坐下,轻抚着涂抹靓丽丹蔻的饱满指甲的上缘,“本夫人亲眼所见,还不算证据确凿?”
她有意找自己麻烦,她所见到,极有可能是她一手策划的,这个哪里算得证据啊?
李颜夕咬了咬唇瓣,斟酌着字句,道,“韶华是姐姐的人,人都有护短之心,姐姐所见怕不能说服众人啊。七姐姐,可是还有其他人证物证?”
荣菡不以为意地抬起眼帘,语气幽冷地问道,“你是在质疑本夫人?若然不是你阁子的贱奴犯了错,本夫人还不屑踏进你漪澜阁呢。你不死心,那本夫人让你看看物证吧。”
荣菡示意,身后的婢女从地上跪着始终没有吭过声的进宝的衣襟内掏出一方女子胭脂盒。婢女如此大的动作,也不见进宝有任何的反应,李颜夕不禁有些疑惑。
瞧着那只算中等质量的胭脂盒,还不够她送给进宝他们的珠宝值钱,李颜夕可不会相信进宝会一时鬼迷心窍地偷窃。毕竟韶华样貌一般,胭脂盒品质也一般。
这个莫需要的罪名,不过是荣菡找来的借口罢了。
明知真相,自己却不能坦荡的对峙,李颜夕第一次感觉到身份和背景的重要性。但是,她还是会以理据争,不会让他们伤害自己的朋友的。
“七姐姐,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吧?只听韶华一面之词与一瞬间见到的场景,难免有纰漏单面断言。进宝也是当事人之一,我们该要问问他的。”李颜夕笑了笑,委婉地道,不待荣菡反应,便起身跑向进宝。
双手轻轻拍了拍进宝的肩膀,清澈的双目望向荣菡,“进宝,别害怕,你把真相说出来,主子一定会你洗脱莫须有的罪名的。相信七姐姐也会站在道理的一方,不会胡乱处罚人的。”
荣菡勾唇,并没有理会她的举动,只是懒懒地抬起眼帘扫去,美眸中冷光流盼。
李颜夕暗下松了一口气,她方才还担忧荣菡会反驳她。趁势,李颜夕便想把事情解决了,避免荣菡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进宝貌似没有听见李颜夕的话,毫无反应。李颜夕疑惑,以为他太过害怕了,便再度叫唤了几声。
“主子,进宝不太对劲。”红果悄声凑近李颜夕,低声道。
李颜夕起先便有察觉,于是双手去扶进宝。手触碰到干净衣裳上,一阵****黏糊糊的袭上,小脸僵硬了一下。
红果走到进宝前面,跟着帮忙,头刚低下,猛然惊呼,“啊!”
李颜夕用力双手一扶,进宝便侧翻失重地倒在地上。其平日白净的脸上此刻青紫交加,眉宇黑气沉沉,脖颈间鞭打的疤痕条条密码交错,伤口还在出血,一路延伸到衣襟里边,可见其他地方定然全是伤痕。
而李颜夕刚才放手的肩膀处,衣衫上鲜血点点牵染成一片。
李颜夕双目惊恐的睁大,愣了愣,两指颤抖着抬起,迟疑地伸向进宝的鼻翼下方。细弱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喷洒在肌肤上,李颜夕浑身一抖,提吊的心安了些。
转头,李颜夕双眼通红,哽咽地连声质问道,“七夫人,进宝都还没有定罪,你怎么可以私自对他用刑?难道王府就没有王法了,可以随你任意处置一条人命?你若是恨我,便冲着我来,又何必牵涉无辜的人啊?”
荣菡瞥了眼李颜夕那张愤怒交加的清秀平庸小脸,不屑至极,更是没半分内疚,或是动容,“生下来奴才命,早死早投胎,那是他的福气。妹妹,这能怨谁呢,还不是他这辈子跟了一个讨人厌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