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马车安静下来,只余风声,其余人等也都退避三舍。
如果没有墨如锋那么一闹,幽月只觉得尴尬而已,经过他这么一闹,她只觉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在俩人中间盘旋,暧昧的让她头疼。
宣芩很绅士的没有去看她,将头转向车外,这样让幽月稍稍缓和了一些。
突地,宣芩似是想到了什么,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幽月,“换下吧,衣服脏了,我让凌羽洗完后再给你。”
幽月看了看自己,的确很狼狈,袖子还破了,但宣芩的东西,她还是不能接受。
“凌羽,过来替姑娘换下来。”宣芩对着车外吩咐了一声,凌羽打马过来,一身男装,还带了小胡子。
“凌……凌羽?”幽月吃惊的看着那张清秀的脸上违和的贴着小胡子,不是凌羽又是哪个?只是她怎么会如此打扮藏在墨如锋的队伍里?
凌羽上了马车低头,“姑娘得罪了。”
幽月仍旧在思考着,凌羽已经利落的帮幽月换好了披风,没有现成的女装,破了的袖子也只是简单的用帕子绑了。
“好了。”凌羽抬头看幽月,见她仍是盯着自己的脸,忍不住抿了嘴唇。
“我知道了,你定是怕墨如锋红杏出墙,所以扮了男装悄悄跟着,对吧?有这么妖娆的女子同行,换做是我,也是要跟着看一眼的。”幽月双手一拍,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
凌羽的动作一滞,缓了口气才说:“我不是。”
宣芩转过身瞪了墨如锋一眼,那一眼满是警告,凉飕飕的刺过来,让墨如锋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用唇形告诉宣芩,“误会,误会而已。”
幽月却不这么想,女孩子家家的还是太矜持了,她索性再加一把火,“不用不好意思嘛,你家主子在这,他会替你做主的,是吧宣芩?”
宣芩转过脸,听着幽月熟络的语气,目光一下子柔和下来,柔柔的声线满是温暖,“你做主便好。”
凌羽大窘,脸上因为着急泛着淡淡的红色,“主子……”她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就算不如姑娘生的花容月貌,却也想觅得良人,怎么会喜欢墨如锋那种花花公子?
幽月看到凌羽脸红了,更加乐不可支,“哟,还害羞了,我可以替墨如锋作证,他只是搂了一下那两个女子,并无半分亵渎之意,而且刚刚小五动作剧烈春光大泄的时候,墨如锋并未看过一眼,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如此绝色在前,都不肯看一眼,可见他心里是有你的,那两个女子你只可当做试金石就好。”
看到幽月一番大道理,凌羽只觉得头大,“姑娘误会了,我跟墨如锋并无可能。”
墨如锋却只听到了幽月说小五春光大泄便懊恼不已,他只顾着听幽月和宣芩吵架了,压根没注意到这点,遗憾,遗憾啊。
幽月却仍是说的兴奋,“女子最是口是心非,我晓得。”
凌羽听了忍不住想要撞墙,“公子,属下先行告退。”
宣芩摆摆手,示意她下去,凌羽骑马错过墨如锋时,目光冰冷,目不斜视,待他连空气都不如,像是仇人一般。墨如锋自是乐意,跟她搭档,哪有小五小六般风情,可是,他此刻却不知,那一次错马而过,让他以后吃尽了苦头。
“喂……你这就走了?”幽月看着凌羽远去的背影,感觉怪怪的。
凌羽没有回她,也没有回头。马车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个,尴尬暧昧的气氛再次来临。
宣芩这次却没那么贴心,低沉的声音穿过幽月的耳膜,深邃的眸底却涌起了一股子漩涡,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女子最是口是心非?”
“呃……”幽月尴尬的笑了笑,“通常便是如此。”
“那你呢?在不在通常之内?”宣芩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的问。
幽月想了想,她比较直接,就像她一直拒绝宣芩一样,“凡事总有例外,我便如此。”
宣芩的眼底一刹涌起了黑色风暴,心头似千军万马奔过,将那一丝丝希望践踏入尘土,他垂下眼,掩住那一池情绪,“如此甚好,你向来如此,直来直往,不加修饰。”
向来?又是以前,幽月皱眉,慢慢的挪开一点,一碰到之前的事,她便忍不住后退。
半晌,宣芩又淡淡的开口,“女子是女子的试金石,那男子对男子来说是否亦然?”
幽月有种跟不上节奏的感觉,这跨度,仿佛前一刻还在说吃饭的问题,现在跳到了战场般,让她频率大乱,只得木然的点了点头,“然也。”
宣芩抬眼看幽月,唇角上弯,扯出一丝笑,“如此甚好。”
幽月有种崩溃的感觉,前一刻还阴云密布,这一刻便喜笑颜开,是她太久不出江湖,还是江湖画风变换太快,她已无从适应了。
“甚好,甚好……”幽月木偶般附和,“劳烦公子送我,就到这吧,就此别过,你我两讫。”
宣芩嘴角仍噙着笑,目光飘得有点远,“怕是两讫不了。”
幽月一惊,恼怒道,“我已说的如此明白,难不成你还要跟着?”
宣芩似乎并不在意,指了指幽月,“你的披风在凌羽那。”
哦,是了,之前披风脏了,凌羽拿去洗了,忘了这茬了,幽月理了理头发,“不打紧,我去找凌羽便是。”
“凌羽是我的丫头。”言外之意,见面是免不了的了。“而且,我的披风也在你那。”
幽月低头思忖一瞬,索性拉了个垫子,往后一靠,眯起了眼睛。既来之则安之,等他几天又何妨?
宣芩看着幽月那熟悉的轮廓,目光再次温柔起来,也靠着垫子闭上了眼睛。
马车缓缓行驶,原本敞开的四周,慢慢的拉上了帘子,帘外微风轻抚,帘内寂静无声,只余渐渐匀称的呼吸声……
远处山顶上,一人白衣飘飘,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逆着风,深深的咳嗽了一声,白皙的面容更加的苍白,“我们也走吧。”
随从似是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听命,“是。”
待他们走后,宣芩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山头,目光沉静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