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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啼笑姻缘(中)

作品:宋朝好丈夫|作者:邹邹|分类:伦理言情|更新:2024-01-06 18:09:59|下载:宋朝好丈夫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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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意识到他是名宋人,说不定就是从唐坊里逃出来的细作,她的忍耐顿时到了临界点。

这份忍耐是因为她从刚才起,就误以为对方是未开化生番男子的而产生。

因为他是生蕃,所以她理解他,知道他并不懂得她所需要的男女之间的安全距离,才让他接近至此。

而现在,她几乎想飞跳而起,一脚踹向他的下半身。

在她还没有决定如何反应时,他的呼吸终于靠近。

他的手还没有触及她的腰线,就先抚到她的脸颊边。他一手紧握着她的手腕,一手轻捧起她的脸庞,在月光下含笑端详着她的眼。

似乎是在询问着什么。

她突然间就平心静气了起来。

她藏在身后的五根紧绷手指,一一松开,缓缓放开了坑底刚摸到的弩机。

楼云从她的眼神里,突然感觉到了她的戒备全都消淡了下去,晶亮的眸色向他透出一丝微笑。

诧异间,他也不由得心里微微一跳。

他虽然只是想借着去她的洞子,找到穿过月光树林的一条近路,但……

不等他有功夫多想,她突然就变了脸。

她一抿唇,毫不客气地甩开了紧握在她腕上的手。

接着,她双手一伸,直接就把他推倒在了祭坛边。

瓦娘子说过,未开化的男子和中土来的男子其实很容易分辨。

她确实也观察过。如果是生番男子和女子亲昵时,被这样推开拒绝往往就会发怒,甚至暴起伤人。强迫发生关系。

而若是和王世强这般大宋海商世家出身的男子在一起,她使性子推开他,撒娇发些小脾气,他半点也不会生气。

他只会觉得她是欲拒还迎,是男女间无伤大雅的亲昵玩笑。

此时,被她发脾气般推开的楼云虽然有些意外,却当然不会发怒。

他仍然保持着被她推开时的半跪姿态。他的右手肘斜倚在了祭坛边,闲闲半躺在乱叶中。他含笑看着她发怒的脸蛋。似乎用某种她听不懂的语言在询问她生气的理由。

她自然听不懂他的西南夷土话,却明白这混帐宋人居然还在装生蕃!

上了蠢当的懊恼,让她没兴致去多看他乱发下棱角鲜明俊眼挺鼻,还有他结实平阔的胸膛。线条优美的狭窄腰线。

她只看到了他下半身的裤装是暗青杭缎子的扎腿长裤,靴子出自临安城东大街皇城外状元斜巷,是巷子里李家铺子专供兵部的样品。

这都是军品。

要不是他的行为举止随便得实在不像是三榜高中的进士,不像是大宋官家在金殿上亲点的探花郎;

要不是唐坊外的国使船队到达后,她步步被算,处处受制,深知坊外那位军功出身的楼大人是位极精明有谋的人物。

他绝不可能亲自突袭唐坊,只为擒她回船……

如果不是想到这些,她几乎都要以为眼前这逃进鸭筑深山里的宋人就是楼云。

是那位她在望远镜里看到的。铁甲半披,按剑而立的年轻国使。

——仔细想来,现在这个宋人。应该是楼云的家将。

他是楼已,还是楼春,或者是最亲信的楼大?

她当然知道那位楼国使府里有六十余名极亲信的家将,其中有三个头目,都是他西南夷山里带出来的同姓兄弟。

这些人既然和西南夷山里的夷人一起长大,难怪如今装起生蕃来会让她信以为真。

不用故意伪装。她脸蛋上的发怒嫣红也在月光下淡淡浮现。

他含笑瞅着她生气的脸,又看了看从她跪坐膝盖上滑落在地的军刀。他并不去拾刀。而是单手撑地,灵巧地跃跳了起来。

他瞥了她一眼,走开几步,把他的死狼拖到了她的面前。

随手也捡起了她的兽皮裙。

他把刀插在了腰后,蹲在她面前,一边笑着一边比划着告诉她:

黑银色的狼皮足够她再做两身漂亮裙子,让所有部族里的生番女子嫉妒。如果她还想要更漂亮的金黄色豹皮裙,他也强壮得可以替她杀掉两头。

但她要答应多陪他几晚,最好现在就带着他去她的洞子里。

或者他也不用进寨子,她这样的美人也一定有在寨子外私会情人的秘密树屋。

——他刚才迷路时判断过地势,知道那几个人数不多的小部落离北山道很近。他们的寨子方向,应该有条崎岖小路直到驻马寺去。

他打着手式许诺着,他可以带着她去杀豹子,足以让她日后在女伴们面前炫耀。如果她想要和尚身上光滑漂亮的绸子僧衣,他也完全可以给她抢过来。

她看着他抬手,指向了驻马寺方向天空中飘着的夜风筝。

他指着风筝上闪着的点点火光,表示驻马寺虽然有僧兵,但抢和尚衣服什么的,对他而言完全没困难。

她气得简直要笑出声来,所以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这宋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讨好生蕃女子。

她知道,国使楼云此时应该还在海上勾结她的弟弟,安排海宴招待平家的使者。

但他暗中,却向山中派来了心腹家将。

除了要擒她回去,以帮助三郎当上坊主,楼府这些家将必定也会受楼云所命:他们要更快进寺,比她更抢先拿到空明大师的遗物。

她早就听说了那三位泉州僧人,对她每月写给空明大师的信件很感兴趣。

也许空明大师身后留下的两位亲传弟子,有一位已经被他们收买了……

她保持着跪坐在祭坛边的姿态。冷静地重新打量蹲在眼前的他。

她暗暗寻思着,不知他是不是暗袭季家小院的家将之一?

只不过,因为这男子侧头望着驻马寺佛灯的眼神有些暗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她突然间又有省悟:

此人绝不是突袭季家小院的那一批楼府家将。

他的目标就是驻马寺。

他接近她,就是以为她是北山道生蕃女子。

她当然也知道附近的生蕃寨子附近有小路去驻马寺,就是背通奴走的那一条崎岖小路。虽然比月光树林要远一些,但比起直接走山道要近。

他想让她带路?

他应该是刚刚才潜入山中,目的就是专门为了去驻马寺。她甚至猜测,要不是西山道上的生蕃们正好对扶桑山民突袭报复。他也许已经在她之前,到达驻马寺了。

她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楼大。是国使楼云身边有名的家将管带。

他的身手很好,至少姬墨都不能如此一刀杀死了一匹成年灰狼,所以他应该不是楼已和楼春,他也不是普通家将。

他是泉州分栈点传回信来提起过的人。提起他屡次在泉州海面杀海贼立功,迟早会因功授官的那个小子。

而且,她还知道:

这个楼大,还是个喜欢在泉州城郊逛下九流妓寨的好色之徒。

楼云察觉到了她注目的视线,转过来头,含笑看她。

她同样平静笑着,指了指他手里她的兽皮裙,伸出掌心表示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果然,这不要脸的猥琐小人楼大。带着一脸“女人不能不哄”的笑叹,把兽皮裙交到了她的面前。

待她伸手去拿的时候,他却竟然故意一收手。笑着让她抓了个空。

她忍住了按动腰间机关,给他一鱼刺麻药,然后暴打一顿出气的愤怒,转了转眼珠子。

她打着手式,似乎想明白了他的要求是让她带路进驻马寺,而如果她不愿意。他就不把皮裙还给她。

但她偏偏就要伸出手去,眼睛瞪着他。表示不还裙子什么都不要提。

顺便,她还伸出了十根手指,表示按部族的规矩,带外人在领地里穿行,还让她带路去驻马寺是需要向部族巫师献祭的。

她要十张兽皮。

而且,其中要两张漂亮得可以做裙子的金色豹子皮。

她的反应,引得他愕然失笑。

他边笑边戏语道:

“这样会算帐,难道是因为和唐坊做过生意?”

他突然用上了用宋语。

乍听得他用宋语说起唐坊两个字,她不由得暗惊,然而马上又反应过来,刚才他应该

只是在自言自语,

“不喜欢寺院里才有的漂亮绸子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有见过?”

楼云并非没料到这生蕃女子有几分聪明。

她已经能想明白,他不是要跟着她回家过夜,而是要过路。

她这样机灵,他不算完全意外。

她是位美人,在部族里要应付的追求者必定是多得数不清。

“……居然不要我多陪你几天,却要十张好皮子做裙,是为了吸引更多的追求者?”

他继续用宋语自语着,眼睛凝住,重新打量着她,

他本来就是要借着这生番女子,绕过这座厮杀正酣的月光树林,否则他就只能从生蕃们集结的大祭坛的方向横穿过去,直接到达驻马寺。

虽然快,但太费事。

所以给她十张兽皮作酬劳并不是骗她,但这生蕃女子有些奇怪……

他一撑地,慢慢站了起来,退后几步,细细看着她。

在他起身之前,季青辰也因为他刚才突然的宋语,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此时这楼大站在了树林间,随意用脚踢了踢他搏杀的黑狼,微笑瞥了她一眼。

山风从树林间吹过,叶间洒落的暗金色月光照出他微乱的黑发。

她能看到他挑起的暗眸眼角。

在他身后,烟雾中有无数赤艳火把晃动。在这样的光线中,他强健精实的上半身泛出了不逊色于山中猛兽皮毛的慑人光泽。

她猛然间意识到,正常的生蕃女子是不可能拒绝他的。

她们当然会带着他回洞子里过上一夜。

甚至会过上七*十夜。

瓦娘子也说过,大部分生蕃女子在生养儿女前,也就和没开化的生蕃男子没多少差别。

她们看到心怡的男子,也会甩开一切付出满心的热情。她们会翻山越岭追逐其后,那怕明知是部族死敌也只求朝夕之恋,一夜之欢。

就算是她唐坊里的成年女子们也经常会如此冲动。

虽然为了安全,她订下坊规,要求她们走出唐坊水门就至少要五人成群,否则绝不允许离开。

但只要她们愿意,这些女子也总能找到机会独自出坊,与情郎在坊外私会。

中土大宋的女子也未必好得了多少。

还是和王世强在一起的时候,她曾经在唐书诗词里读过,那样缠绵曲折,却又不怨不悔的词句: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终被无情弃,不能羞。”

更何况是眼前“楼大”这样出色的男子?

她凭什么要拒绝?

对货物交易并没有多少概念的生蕃女子,凭什么宁可要十张好皮子,而不喜欢他?

任什么不喜欢他这个足以狩猎到更多兽皮的出色男子?

然而她迎着他盯视的眼光,听着他也许是故意试探的宋语,并没有退缩。

她仰着头,坚持地比了比十张兽皮的带路费,她又伸出一个指头,指了指他腰上的刀。

他看着她居然讨要他的随身军刀,不由微微一怔。

他瞬间明白,眼前的生蕃女子也许并不是像他怀疑的那样:

她也许并不是跟着那女坊主避入驻马寺的唐坊女子,也不是驻马寺里和女坊主有关的女寺奴。

她只是在部落里已经有了意中人。

她想拿到他的刀,讨好她的意中人。她想要更好的皮子做裙,永远吸引意中人的眼光。

所以,她才不会因为他的出色,而留他在洞中里过一夜。

只不过,他仍然有些诧异:

她很奇怪。

西南夷中未开化的生蕃女子,至多不过二十岁就会因为各种疾病伤害而突然死去,正如他十二三岁时初恋的那人。

相信眼前这女子也不例外。

而在她短暂如花开花落的时光里,难道她也会本能地懂得“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似海深情?

那本应该是山外人,在漫长时光中才能凝聚出来的痴情诗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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