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天赐看向那围墙之上的黑色光影,眸子里明灭不定,眉头紧锁,身边的淼淼紧紧地攒住自己的手臂,他知道现在需要隐忍下来,因为后面的事还说不定呢。
“我们走吧。”言天赐,轻轻地捧起淼淼明显惊恐错乱,慌神的脸蛋,轻声的说道。
淼淼不敢去看围墙之上的那道人影,转手揪住眼前的天赐哥哥的衣摆,转身跟随着他的步伐离去。
可是事实却不是那么的简单。
嗖——砰——
又是一道箭羽,自后方高空急速射来,言天赐转身的一刹那,就感觉到背后彻骨的冰冷,那渗人的气息,刚才一刹那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
那箭羽自言天赐头顶射去,咔嚓的一声射进他们前面两米之外的地面上,直接将地面炸开了裂缝。
那散着恐怖气息的箭羽,白银色晃眼,那是源术的体现。然后箭羽慢慢的碎裂,融入虚空,荡起一层搅动的风。
源术,是这个世界的特有,所有的一切修练功法都基于所谓的源术,而源术的起源则是源力。
这是亘古不变的传承,世界上所有的修士都是源力的拥有者。他们可以感应天地的源气,锻造己身,实现凡人的蜕变,利用自身的源气,修炼所谓的源术,也就是将源气以某种形态出现。
这也是修士必不可少的修炼的一部分。
而且,这个世界的格调就是源气的修炼,是万古不变的,也是基本的格局。
那么,这些修士利用天地源气,纳入己身,锻造自己的源气,再修习源术,就可以成为人上人的源士,这也是普通老百姓对他们的统称,当然这些人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无所不能的了。
因为源士是强大的存在,是力量的象征,是权力的格调,是金钱的拥有者;“凡人”间都普遍流传着源士就是仙神的象征。
毕竟像这些源士上天入地,下海钻山,无所不能的。
而,现在眼前的围墙之上,傲然站立的那些前线下来的守卫,就是所谓的源士,刚才的那两击也是源术的体现。
言天赐立在原地,没有动,手里的拳头在已经攒的紧紧地,都快滴血了,额角是汗水,不知道是天气的缘故还是背后的危险气息。
“你可以走了。”
淡淡的,充满了不屑的冰冷语气,灌入言天赐的耳鼓,这是**裸的挑衅,给自己生死存亡的感受,然后再以掌握生杀大权的姿态对自己说一句:你可以走了。
言天赐,真的快怒火冲烧了。
但是,衣摆被扯动了几下,他撇过头一看,淼淼满是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言天赐一扫眼里的阴霾还有厉色,轻声道:“我们 走吧。”
淼淼真的很害怕,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她的脑海的不时的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娇小的身躯此刻不自觉的在颤抖。
抬步的那一刻,不知哪来的凉风吹袭,卷起言天赐身上的那件粗布麻衣,他只是缓缓的抬步,可是在那一刻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嘴角轻扬,留给烈日余晖下的一抹背影。
那围墙之上的守卫,手里握着白银色的战弓,厚重的头盔挡住了大部分的面颊,只是那一身的森然的冷意却流露了出来,目光犀利冰冷的看着那百米处的两点,头盔之下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希望你能够走到这边,我真的很是享受你身上的鲜血啊。”
阴冷桀骜的语调,在这片天空中轻旋。
......
这里是华夏帝国最大的源石产区,也是自古一直长存的荒原,没人知道这片黄褐色的荒原出自哪个时代,只是好像它就这样一直存在着。
它还有个名字:荒古!
曾经这个名字,引起了天下的动荡,有史料记载,这片荒原——荒古是自这片大陆的源头时期就存在的。
曾经这里也曾富饶,也曾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可是不知道何种缘故,这里的格局变了,变成了现在的地貌。
而,现在荒古成为了这片大陆上强大的帝国,华夏帝国的一部分,当然华夏帝国也只是占有了荒古的一部分而已,因为,这片大陆不止一个强大的帝国。
而,言天赐所在的地方就是帝国专门关押那些奴隶、死囚,用来采集源石的牢狱。更为准确的说,这里就是一片利用地理优势建造的天然的牢狱,只是添了一些围墙罢了。
而,牢狱也分了区域,像言天赐所在的牢狱,可以说是这片天地牢笼的最里层了,产着最低级的源石,因此利用的囚犯奴隶相对的都是比较弱势的群体。
但是在那围墙的后面还有六重如此的不等的牢狱,都用围墙圈着,可以说是一重困着一重,而越是往外,那里的产出的源石等阶也不同,一重比一重贵重。
同样的,每一重牢狱里关押的囚犯都不是一个性质的,至于是什么样的,用流出的一句话说就是:鬼门七重。
言天赐将淼淼送回了他们的休息区域,此时天色也开始暗下来,天边的红霞似火,可是仰头望去,似乎永远只能看到边子,看不到那红似火的云彩。
言天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天的酷热已经隐退,渐渐地清风吹拂,大家伙也开始散工,一天的劳动量已经达标,全都移交了出去。
“哎,你怎么在这里?”铁雄扛着铁锤,大步的笑呵呵的走来。
铁锤往身边一扔,自顾的坐在言天赐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似乎看不到什么。
“又在看啊?不知道你整天看什么?”铁锤干脆仰躺,双手枕在头下,翘着二郎腿,准备好好吹吹风。
言天赐瞥了一眼身边的有着国字脸,一脸大胡子的铁雄,浑身黝黑但是那劲爆的肌肉还是让言天赐心里哆嗦了一下。
“说你不懂,还非要凑过来,我这是看的寂寞,真是孤陋寡闻!”言天赐小啐了几句,已经站起了身子,然后不等身后的动作,直接撒腿就跑。
“小兔崽子!别让我抓到你!”铁雄大吼了几声,干笑一下,摇着头,仰躺着看着那被映红的天空,飘过几朵黑云,那散漫的眼神里此刻竟然流露出凝重之色,“看来,要变天了。”
天色深晚,夜风凉袭,四周旷野,只有那点着油的灯,摇曳着豆粒大的火苗,随着夜风摇摆。
鼾声如畅——
囚犯、奴隶的休息所,经过一天的劳累,大家伙早已经进入了梦乡,一排排的床榻排过去,上面都是光着膀子,露着肚子大腿的糙汉子,挠痒翻身的声音,似乎回应着这夜里的寥寂。
而另一边的几处床榻,言天赐正抱着淼淼睡觉。可是此刻的言天赐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因为他在晚饭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怪异的事情。
他假寐的躺在床榻上, 给身边熟睡的淼淼盖好了被单,然后竖起耳朵,用自己超强的听力,仔细的听辨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窸窸窣窣,果不其然,他们行动了。
那黑暗中,几个囚犯或者奴隶不约而同的起身,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大哥,现在怎么办?”一个黝黑瘦弱的男人,穿着粗布麻衣,蹲在地上,周身同样蹲着几个糙汉子。他看向对面的一个身材颇为壮实的男人,等待着他的安排。
壮实的男人外叫五龙,是个脾气火爆的家伙,这次的行动也是他提出来的,已经秘密筹划了很久,他知道今晚的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然等待的自己不是那些守卫的刑罚,就是那个大人的责罚,很显然横竖都是死,只能拼死一搏了。
“瘦子,你去勘测周围的守卫情况,一有异常就赶紧回来报告。”五龙,指着那个瘦弱的男人命令道。
“好!”瘦子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猫着腰,趁着夜色钻入夜色中。
“剩下的几位兄弟,现在去把我们事先安排好的东西检查一下,确保万无一失,然后等我命令,直接行动!明白了没有?!”五龙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身边的几位弟兄,语气很是沉重,因为这个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明白!”
几个人,全都一点头,然后手里揣着火折子,猫着身子,钻入暗中,扫看了四周人影,钻进了几个矿井中。
而五龙则浑身一震,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这要是干成了,真的就是捅了马蜂窝了,“不管了,大人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说完,他也钻进了事先自己准备好的一口矿井中,殊不知身后不远处的石柱后面,躲着一个人。
那道人影慢慢的走出来,言天赐捏着下巴,脸上流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听过这帮人下午的计划,和那几个家伙平时还有交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做。
炸矿井!
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矿井被炸了,首先这里肯定会造成相当大的混乱,再者,那些围墙上的守卫肯定会被惊动,谁也没见过那些守卫出手的样子,搞不好就是杀伐!因为他们正是这样出身的。其次,矿井被炸了, 势必会影响这块牢狱的源石的产量,这样一来,还会引起更大的变故,到时候就不是单单的守卫出手的事件了,甚至会引来更加棘手的家伙们,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围墙后面的是怎么的世界。
这样一来,这次他们的行动,真的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言天赐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大家,要不要阻止他们的行动,但是转念一想,那个被五龙喊作大人的家伙又是谁?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那个大人就是这里的人,因为这里是与世隔绝的,连那围墙外面的世界他们都不知道!
“咳咳,有些事,还是不要管了,回去睡吧。”不知何时,在言天赐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老头子,撑着木棍,沙哑的声音,实在是诡异。
“吓我一跳!老不死的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言天赐没好气的瞪着眼,回头啐了几句,看着身后的那个满脸褶子的,眼神混浊的老家伙。
这正是白天出现在姜老伯身边的那个老头子,也是被言天赐称为老不死的家伙,因为他真的是老不死啊,这里的所有人他都认识,不管对方年龄几许。根据铁雄的说法,他第一次来时,就看到这个老不死的,而且听说他已经在这四十几年了,当然这也是听说,没人确切的知道这个老不死的年岁。
这个称号还是言天赐见得第一面就给他安上的。
老不死的没有任何的表情,眯着眼睛看着夜色,沙哑的声音道:“这或许也不失为一次机会......”
言天赐陡然心头一紧,这老不死的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你是说......”他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是还是很吃惊,难道真的要这样做,虽然自己曾经千百次的想过,也曾经付诸过行动,但是一切以失败告终。
“回去吧,你言伯差不多该出来了。”老不死的混浊的眼神陡然一丝精芒闪过。
“真的?!”言天赐此刻心里是万分激动的,言伯要出来了,自己当然十分的激动,满脸的激动神色,大眼睛也有光亮闪过。
一年前,一直相依为命的言伯,突然间被围墙上出现的一个人带走了,至此一去没有任何消息,只有老不死的丢下一句,他去了另一重牢狱。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要回来了,那样的与自己生死相依的言伯要回来了。
这一刻,言天赐心里百般的酸楚还有五味杂成全都一股脑子翻涌出来,没有任何人能够了解言伯对于自己的重要性,那就是最亲最亲的人,虽然不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丝毫不比父亲差!
那样的男人为自己舍生忘死,将自己带到了这里,那些过往此刻竟然全都翻出来,在言天赐的眼前略过,此时他早已经泪眼婆娑了。
老不死的也是一颤,没想到一向顽劣,乐哈哈的言天赐此刻竟然这样的表情。伸出枯瘦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淼淼在里面醒了。”
言天赐擦拭去眼眶里的泪水,转身进去。
......
“开始了吗?”剩下老不死的一个人矗立在夜空下,仰头,无限的星空,深邃黑暗,似乎回应着他的话语,竟有几颗流星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