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应全起得最早,跑到市集买了虾子,海菜回来,就在厨房洗开了。
顾春芽醒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事,顾明瑞揉面团,杨氏在剥虾肉,方茹与顾冬儿在切海菜,就是顾明益,也都起来了,正在厨房帮着看火,锅里熬着粥,放了几个包子,乃是一家的早饭。
她打着呵欠,洗脸刷牙。
杨氏过来道,“今儿这海鲜月饼做了送去后,也别再做了,明儿中秋,你跟明瑞都休息下,别去卖月饼了。”
顾春芽点点头,是该有个假期呢。
“都来吃饭。”杨氏盛饭,端菜,招呼几个人,“等吃好了再弄。”
大家伙儿就把手头的活放了,洗洗手跑来吃饭。
最近因为一大早都要做月饼,所以早饭都吃得比较简单,就光一大锅粥,一碗各色咸菜,几个包子馒头,有时候稍微空些,杨氏会给他们几个小辈做两个荷包蛋。
可今儿实在忙,要是平时,都是等到下午做好月饼拿去卖的,这次得要赶在巳时前,他们匆匆吃完,又投入到了劳动中。
杨谷祥也来了,帮着顾春芽照看石炉里的火。
如今已经有经验了,知道这火怎么控制,一次放多少柴火,只要讲清楚,不管叫谁来,都是可以的。
巳时前,两百个海鲜月饼顺利完成。
顾明瑞把小车一推,就跟顾春芽去大兴米铺了。
杨氏临走前还在说,一下子买了两百个,便宜点儿别人,那大兴米铺,他们家也常去买米的。
顾春芽想着笑了。
到了米铺,他们说是二公子要的月饼,立即就有伙计去喊了。
那少年走出来,满脸笑容,“来得真准时,我还怕你们来不及做呢。”他拿了余下的一千五百文递过来。
顾春芽数了二十文钱给他,“第一次大生意,便宜你一些,觉得好,以后再来买。”
那少年笑起来,道谢一声,也大大方方接了。
两人出来后,顾明瑞笑道,“这一下就赚了一两银子呢!”
“是啊,可惜这种大单太少。”点心这种东西,除非是卖到铺子里,或者大户人家有喜事什么的,否则很少能有大笔生意,都是以零售为主。
不然都接这种,可方便多了,也不需要摆摊,做了就能全部卖掉。
两人回去也不再做事,顾明瑞一天到晚的忙,难得同方茹谈情说爱,小两口自是去亲密了,顾春芽闲不住,去方家同方景练字。
只是这手倒生疏了,几个字写得难看无比,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方景笑道,“不进则退,幸好你的生意一直在进。”
“别笑我了,要女的能考学,做官,你看我用不用功?”顾春芽哼了一声,“你不知道,我辛苦赚那些钱,五分之一都要上交,要我做官,我……”她说着停了停,减税神马的好像是皇帝的事情,她要说出来,那是大逆不道啊!
方景已然猜到她下面要说的话,不由失笑。
顾春芽咳嗽一声,继续练字。
“听说你是拜了师父的?”他问。
原来杨氏已经告诉别人了,这也好,她以后也不用再担心,问起来,就全部推在“那位师父”的身上,顾春芽点点头,“是的。”
“我也说奇怪呢,原来名师出高徒。”方景道,“苏县前几年确实来过一个白白胖胖的厨子,听说是当过御厨来着,说要收徒弟,知县亲自帮着操办,当年热闹的很,镇上都有人前去拜师的。刚才他们猜,是不是那御厨后来偷偷来这里,收了你做徒弟。”
这是歪打正着吗?御厨……
好罢,这种事是不能乱攀关系的,顾春芽忙道,“应该不是,没听师父说过。”
方景便没再提。
过了今日,便是中秋了。
这样的团圆日子,顾家的人自然要在一起吃饭。
顾春芽又见到了李氏,也不知徐氏是怎么在顾老爷子面前求情的,她居然又回来了,只是态度小心翼翼,见谁都笑脸相迎。
不过是些表面功夫,等到顾老爷子放松了,事情过去了,李氏又是一条“好汉”!
徐氏为弥补上回的错误,这次拿了好一些钱出来,叫几个儿媳去买菜,听说这几个月包子铺赚的钱真是交给顾老爷子的,徐氏心里肯定也窝了火。
她只能表现的更好,才有可能扳回局面。
一顿饭吃得倒还算融洽,席面上,杨谷祥跟顾老爷子说,再过两日也就回去了。
顾老爷子又挽留一番。
反正都是说得台面话,饭后,各人有各人的活动,也就散了。
顾春芽,顾冬儿跟方茹早就说好要去放河灯,回房就换了好看的衣服。
这里在中秋节有放河灯的习俗,夜幕降临,皓月当空,年轻女子一群群来到梁兴河的南段,远离烟花之处,放河灯玩乐嬉戏,也有设置好香台拜月的,总之,这是女子们聚集的一个重要的节日。
三人挑了中意的河灯,来到了梁兴河。
此时河面上已经飘了无数的河灯,像星光散落一般,四处都是年轻女子的身影,也有追着打闹的,裙裾飞扬,笑声阵阵。
方茹拉着顾冬儿问,“快给我看看花笺上写了啥。”
顾冬儿一下子红了脸,连忙把花灯放入河里,让它随着风飘远了。
这花笺是买河灯时赠送的,可以写上内心的愿望。
顾冬儿放了河灯才嗔道,“写啥呢,我又不认识字,倒是大嫂的给我看看呢!”
方茹一听,也忙把花灯放了。
这两个人……
顾春芽暗自好笑,一个有如意郎君,一个正值青春年少,总是对爱情有几分向往的,又耳濡目染,识得几个字,怕是在花笺上都写上了。
“咱们去看春芽的。”方茹使坏。
顾春芽很大方,任由她们看。
方茹一打开,只见两个大字,“发财”!
“哦,这个小财迷!”她一点顾春芽的脑袋,“你也不小了,明年十三了呢,怎么就没别的想法?”
“想啥?”顾春芽看看顾冬儿,“等姐嫁出去了,我自然就想了。”
顾冬儿伸手就要挠她痒痒。
三人正说笑,却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跑了来,对顾冬儿道,“哎哟,你们还在这玩那,夏荷妹妹都要被人打死了!”
“啥?”几个人都吃了一惊。
顾春芽认出她是隔壁田家的小儿媳,两家往常少了东西都互相借用的,自然熟悉,便忙问道,“怎么夏荷姐会被人打呢,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打她了。”她指了一个方向,“你们快去看看,人太多,我也拉不了。”
她们赶紧跑了去。
那里果然围了十几个人,远远就听有人骂贱人,骂不要脸的骚货,有些言辞极其恶毒,很难想象,会有那么多女的一起辱骂同一个人。
这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顾夏荷坐在地上,浑身都湿透了,精致的脸蛋上完全没有血色,每当她要爬起来,就会有人上去又把她推倒在地上。
真是可怜的难以描述。
顾冬儿眼睛一红,忙上去扶她。
见到顾夏荷有家人来了,那些人才一哄而散。
顾春芽看见顾春竹立在一边,眼睛里一丝感情都没有,像是在旁观一场好戏。
“夏荷姐,快回家换身衣服,这样要生病的。”顾冬儿扶着她起来。
顾夏荷抽泣着,缩着身子依偎在她怀里。
看起来,顾冬儿反而像是姐姐。
她们在前面走着,顾春芽问顾春竹,“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顾春竹冷笑了下,“你问她自己,把那些人的相公勾得魂都没有了,能不骂她吗?真是丢人!”
“她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说话的?”顾春芽都听不下去,好歹是姐妹俩,竟像是仇人一般。
顾春竹横她一眼,“用不着你管!”说完就快步走了。
顾春芽看了顾夏荷一眼,她穿了月白色的衣裙,这般相貌配上如此打扮,真有些像月亮里的嫦娥呢,现在衣裙湿透了贴在身上,纤腰一握,更是引人想入非非,别说男人看一眼丢了魂,女人都吃不消。
那些人恐怕是羡慕嫉妒恨的要死了,所以才围殴她。
真是怀璧其罪啊,顾春芽对顾夏荷无限同情,假如她生的普通些,李氏也就不会怀有很大的期望,指不定早就顺顺利利的让她嫁人了。
几人回到家,李氏听说顾夏荷的情况,连忙扑了出来。
“你们对咱夏荷干啥了?”她怒瞪着顾春芽几个。
顾夏荷弱声道,“娘,是,是她们救我的。”
“啊?那是哪个这么对你的?”李氏急道,又对顾春竹大吼一声,“放个河灯,你不会看着你大姐,叫她这么让人欺负?我看你平日凶得很么,劲都哪儿去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死东西!早知道我自己去了,没用的死人!”她因为要收拾碗筷,没有空去,顾夏荷最近心情又一直不好,就想着让她出去玩玩,放个河灯,还专门叮嘱过顾春竹要照顾好顾夏荷,结果全都白说了。
顾春芽扶额,这样子的娘,教出顾春竹这种女儿也真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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