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老夫人说那新戏开唱了,请少夫人和各位小姐去看呢。”
正当沐如锦和姬小朵正聊着细节时,老太太遣了丫鬟来叫,说是戏台搭好了,那戏子都准备妥了,要开始唱戏了。
“今日那戏目都是新鲜的,从前从未演过的,咱们也去瞧瞧。”说着,沐如锦对那丫鬟道:“我这边儿知道了,你先行一步,我稍后便到。”
丫鬟领了命退走,沐如锦这才和姬小朵、苏小小起身,朝那戏台子走过去。
这戏班子是京里有名的春生班,班主是个刚过了三十的中年男人。只是长着一张英俊的面孔,故而被许多官家太太小姐喜爱,常去捧场。家里一有个宴会啥的,多半都会请这春生班过去唱上一遭,久而久之的,许多戏文,大家自个儿都会背了,也快要失去了兴趣了。
若非是古代没有什么电视电脑杂志报纸的,恐怕这春生班也早就没了活计了。
还算着这春生班背后里有人支撑着,有时还拿拿大架子,当初张姨娘去请时,人家还嫌逍遥侯府门第不够分量,不愿来,将个张燕气的是七窍生烟,一埋怨下,连老太太都惹了一肚子闷气。
沐如锦对这种事向来不上心。她从前看惯了电视玩惯了电脑,可是对戏曲却不大感冒。来了这古代,一应的娱乐通通没了踪迹,那些夫人小姐们爱看戏也无非是没有别的事情可供来打发时间。所以,即便是已经听过无数次的戏,也是听了再听,没个厌烦。
沐如锦生于前世,虽是个病重出不得门的,但电视里的戏文却还看过不少。当初她爱看越剧,对京戏却是不大了解。好在。无论剧种,那些故事也都是差不离的。
什么沉香救母,什么五女拜寿,什么桂英挂帅,那戏词她记不住,但内容无非是些孝顺儿子、痴情种子、爱国英雄什么的,大概的故事内容她还是记得的。
于是,为了给老太太出一口气,沐如锦可是想了不少前世戏文里常唱的,而又独挑了那些内容比较积极向上的。去外面一传,无数个戏班找上门来,都想要要了那故事去编成戏来唱。
春生班自也不例外。常年来。他们唱的戏目已经让人听腻了,自然也找人编了新戏,但那反响却不尽如人意。
沐如锦默下来的故事都是前世里的戏曲名段,虽说戏种不同,但编词儿的事情又不用她烦心。光是那几个好故事就足够让这些戏班子视若珍宝了。
最后,春生班郑重的道了歉,花了笔不菲的银子买下了几个看重的故事,又承诺了老太太大寿之日分文不收来侯府唱戏,这才让沐如锦松了口,也总算是让老太太面上有了笑容。
就为此事。沐如锦还在京里又火了一把。
此时的隆庆对这样的事情并不反对,与那才华有关的事情往往都会受人追捧。何况沐如锦所弄出来的这几个故事还都是挑了前世比较积极向上的出来,大家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闲话了。
而这一次。春生班要唱的就是沐如锦新弄出来的,内容是五女拜寿。这是沐如锦前世十分喜欢的一部越剧,重复看过许多遍。
不过,春生班所唱的戏种与越剧差异很大,而唱词也是新编的。与前世那个可没什么相同,不过是同一个故事。但听起来也完全是不同感受。
即便如此,沐如锦对于听戏之事也不是很有兴趣,虽然面上看起来认真,但其实那台上的唱词她一句也没听进去,不过是在坐着发呆罢了。
不过,看着这些官家夫人小姐们一个个随戏文时而欢笑,时而气愤,时而又流泪时,沐如锦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面上淡然,但心中却有些不耐。
只不过,为了不扫老太太的兴,尽管心中不耐烦的紧,但她还是一直坐在那里没有退场。
一出戏闭幕,另一出又开始。只是这戏是从前唱过,许多人也就失了兴致,反而是三三两两的看着沐如锦笑上一笑,然后又谈论起那戏中的不孝儿女的下场如何解恨,那虽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的女儿女婿有多么孝顺,还有那始终不离不弃的忠仆丫鬟最后好人好报之类的事情,聊得是不亦乐乎。
“五嫂你真棒,这故事感人至深,祖母看的都流泪了。”苏小小满眼的水雾,刚那戏唱着时,她可是随着剧情走了好一圈,嬉笑怒骂的认真的很。
“其实又哪是我的功劳。这故事本是江湖中一员外府里发生的真事儿,不过是给它换了官家的背景罢了。”
沐如锦却并不想玩什么抄袭的把戏。但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只得将事情推到江湖中,难道还有谁会去实地查探一番不成?
“啊?还真有这等不孝儿女?”苏小小眼珠子瞪的大大的,显然有些吃惊。
孝乃天道伦常,身为儿女,又怎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沐如锦却不以为意。这算什么?放在前世里,儿女不赡养父母,父母虐待死儿女的事情层出不穷。只是古人在孝道之上还多是心存良善,这样的人很少罢了。又或是有这样的心思,但被这孝道压的,却不敢付诸行动的也大有人在。
若是苏小小知道就在一月前,她崇拜的五嫂险些用那削水果的刀子将徐氏的手指头剁下来,不知会不会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正在那说话的间隙,一个人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沐如锦听到喧闹声往前看去,却见一个长的十分娇俏可爱的女子笑着同老太太说着什么。
沐如锦神色有些古怪,而身旁的姬小朵怕沐如锦不认识那人,便主动开口道:“那是十三公主刘萱萱,皇上十分疼爱的心头宝。我看到林清珑来了便知道,一定是她也到了。”
“哦?那林清珑与十三公主熟稔?”沐如锦嘴角挂着优雅的笑容,语气之中倒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情绪流露。
“何止是熟稔,那林清珑根本就是这个十三公主的跟屁虫。一条哈趴狗!”姬小朵冷笑。林清珑不过是楚王府一个十分不受宠的庶女,与她在平南王府所享的待遇完全不同。但是,她敢如此到处树敌,也无非是仗着这个十三公主深受皇帝宠爱的关系,狐假虎威罢了。
沐如锦看着姬小朵那一脸嫌恶的表情,笑问:“你似乎很不喜欢她?”说着目光瞥向这个十三公主刘萱萱。
“沐姐姐,你可不要被她那无害的外表给骗了。这常进宫的谁不知道,这个十三公主刘萱萱最是刁蛮狠毒。也十分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姬小朵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似乎是被这十三公主抢过什么心爱的东西一般。
“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沐如锦笑的温和。光看这刘萱萱的外表,她就能断定这绝不是一个如表面上那般玲珑可人的人物。
“这个十三公主。仗着皇上的宠爱,真可谓是无恶不作。宫里的皇子公主们有几个没被她欺负过的?只因着有皇上宠爱,又有太子给她保驾护航。她可谓是做足了天怒人怨的事情。”姬小朵说起刘萱萱就是一脸的厌恶。
“她可是抢了你什么东西?”沐如锦笑着看向姬小朵,姬小朵对于刘萱萱的这种源自骨子里厌恶这绝不是假的。
姬小朵咬了咬牙,似乎有些抗拒之前所发生过的事,不过,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沐姐姐的问话。她却也不愿隐瞒,道:“沐姐姐有所不知。这十三公主与我同样年岁。当时,我还深受太后喜爱,故而能时常进宫走动。有一日,太后赏了我一只风筝,说是风筝之乡纺县上贡过来的。一共就十几只。太后见我年纪小好玩,这才将最后一只赏了我。”
“我当时也图个新鲜,因那风筝花样甚是灵动。便带了宫女去御花园里放风筝。原本玩得好好的,那十三公主却突然出现,指着我那风筝非要强行要了去。”
“皇上甚是疼爱刘萱萱,那风筝也是她先选的,她自己选了花样最好的还不满足。玩的腻了,便又看上了我的。我那时也是孩子心性。到手的宝贝哪还愿意拱手让人,便摇头拒绝了。可是这刘萱萱却是不依不饶,大吵大闹,闹僵起来,将太子给引了来,将我好一顿训斥。”
“我虽委屈,但也知太子乃国之储君,不可轻易开罪,便低了头认了错,拱手将那风筝让出。可这刘萱萱却是不依不饶,一手抢过那风筝,将它撕了个粉碎。还说什么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占有,她宁愿毁了也不给我。”
“哦?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沐如锦低了低眉,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姬小朵一想起当时的事情,身子又忍不住发抖。
“莫非还有别的事?”苏小小也好奇了起来。
“太子走后,她非要罚我跪在那鹅卵石铺的小路上,说是要惩罚我对她无礼。我的丫鬟不过是求了句情,她竟然将她自己手中的那条风筝线缠在了我那丫鬟的脖子上,又将风筝放飞。当时风大,那丝线又细的很,风吹着风筝吹得很远,却是将我那丫鬟的脖子给割出了很深的伤口。她又不准叫医,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丫鬟惨死却无能为力。而她,仗着皇帝的宠爱,事情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姬小朵自那之后做了很长时间的恶梦,每晚都梦见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鬟那娇嫩的脖子被丝线给扯断。
自那天之后她大病一场,足足一个多月,可谓险死还生。平南王请了最好的太医全力救治这才保住了她一命。
自痊愈后,她就对这个十三公主十分厌恶,骨子里还有一丝丝的惧怕。
那时她们不过才六岁。六岁的孩子就如此狠毒,又怎能让人不心生恐惧?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时这个刘萱萱看着自己的丫鬟脖子被割得鲜血淋漓时的大笑,就如同魔鬼一般,挥之不去。
这一边姬小朵恐惧的说起曾经险些要了她命的那段往事,而另一边,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五少爷他……”
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到了老太太面前,一脸的惶恐。
老太太对此十分不满。在这种宾客满座的时候,这丫鬟大叫着什么不好了不好了,这不是让人看逍遥侯府的笑话,指责侯府不会管教奴才吗?
有什么事悄悄的报了她不就行了?为何要如此大喊大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再看看这丫鬟,是前些日子刚买进府的,刚调教完才放了出去伺候,这会儿子就如此不稳重,看来,此人也留不得了。事后找人牙子卖了出去吧。
“叫什么!何事如此慌张?”老太太满脸不愉,却不能失了体面。于是忍下不去发作,只问发生了何事。
“回老夫人,五少爷他……五少爷他……”丫鬟吞吞吐吐。
“五少爷怎么了?说!”老太太一听是自家宝贝孙儿出了问题,也不顾这丫鬟失礼,连忙问道。
“五少爷和林姑娘她……他们……在房里……”丫鬟眼神躲闪,似乎有些害怕。
老太太一听这丫鬟似乎也说不清楚,连告罪一声都免了,直接冲了出去。
沐如锦双拳一握,眼中一丝杀气划过。随即也跟了去。
事关苏衍,她倒要看看又是谁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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