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如锦狠狠的抓着徐氏的手腕,寒光闪闪的刀刃离皮肤那样的近,刀身上泛起的寒气直让徐氏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沐如锦的不敬又让她气愤不已,嘴上一直骂骂咧咧。
沐如锦并不多言,一只手抓着徐氏的手腕,另一只手却将桌上的刀拔出,高高举起,又狠狠地扎在原来的地方。
徐氏吓的直想缩手指,却听沐如锦阴沉道:“母亲若想保住这双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徐氏立刻停住。不是她想听沐如锦的话,而是她不知道沐如锦会丧心病狂到何种程度。
她相信,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儿媳妇儿能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儿,那恐怕是真的不惧外界传闻的。否则,谁又见过这种敢用刀子吓唬婆婆的不孝人?
“母亲可是怕了?”沐如锦轻笑,手指在那刀柄上来回游走,仿佛在考虑是否要再拔起来再插一次一般,道:“原来母亲也会害怕。儿媳以为母亲这般勇敢,能在这府里忍气吞声这许多年,应当不怕这小小的刀子才是。”
沐如锦笑的更加温柔了一些,继续道:“母亲不要怕,有儿媳在,一定会保护母亲安全的。”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会这般狼狈!都是你!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徐氏听着沐如锦这种轻飘飘的语气,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爆出胸膛,她甚至想放弃了这只手不要,也要起来掐死沐如锦这个恶魔。
“母亲这是做什么?您这样说可是冤枉儿媳了。比起母亲对夫君的伤害来说,儿媳实在是已经温和的太多了。母亲如今毫发无损,不过是受些惊吓罢了,比起当年二哥与夫君的险死还生来说算什么?比起夫君当时所受的委屈来说算什么?比起您拿红绵与秋芷来羞辱我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比起您利用夫君对您的母爱来伤害他又算得什么?”
沐如锦放开了徐氏的手,反而将脸凑近徐氏的身前。手指指着徐氏的心口来回摩挲,徐氏身上锦缎柔软的质感在沐如锦看来却异常的刺骨。
沐如锦看着徐氏惊恐不已的神情,脸上的笑容却异常危险,道:“,母亲,我真想将您的心剖开来看看,看看这里是否长是长着一颗不会跳动的石头?若非如此,您怎能如此伤害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儿,还如此心安理得的骂我沐如锦是个毒妇!”
沐如锦的手在徐氏心口处来回游走着,那尖利的指甲仿佛要将那怦怦的心跳声停止。
沐如锦突然很喜欢徐氏这副惊悚的表情。于是嗤笑道:“我是毒妇?那母亲是什么?我沐如锦虽然直接间接的杀了不少人,可至少却从未伤害过对我好的人。我只杀敌人,只杀那些想要我死的人。可哪比得上母亲。对敌人懦弱无能,偏偏对爱自己的人残忍无比。”
徐氏身子有些僵硬,沐如锦离她很近,近的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沐如锦的表情并不狰狞,手指在她心口摩挲的力度也很温柔。可是。就是这种温柔,却让她觉得沐如锦那双白嫩如玉的小手就像是一张嗜血的獠牙,想要挤破她的心脏一般的残忍。
“母亲生气了。”沐如锦笑着欣赏着徐氏的恐惧与愤怒,挑眉道:“您觉得我将红绵和秋芷送上了父亲的床是在羞辱您?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是您先送她们来羞辱我的吗?何况,您太看得起自己了。您以为您在我沐如锦的心中算个什么?若非您是夫君的生母。怕夫君舍不得您受委屈,您在我心中甚至连给孙茉莉提鞋都不配!”
“孙茉莉确实是个贱人,但至少她有手段将您压在脚下耀武扬威。她不过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但她知道入了逍遥侯府,最重要的,就是将父亲牢牢的绑上她的床!母亲您呢?您可做过一丝努力?除了在这水云轩里伤春悲秋无病呻吟,您还做了什么想要挽回这段感情的努力?”
“怨不得父亲不喜欢您。我若是父亲,我也不会喜欢一个出身大世家。却处处透着小家子气的女人。何况,这个女人明明没有本事。却还处处假作清高。”
沐如锦不给徐氏反驳的机会,继续笑道:“母亲,你可知我并不可怜你。若我是你,至少有几百种方法可以报复那个负心的男人和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甚至于,将逍遥侯府牢牢的抓在手中不容任何人染指,有徐国公府作为后盾,别说一个无能的负心人,就算是老爷子还在世,又能拿你如何?”
“我……”徐氏当然也后悔。这些年来,她嫁入逍遥侯府受尽屈辱,可是一方面是死了心,一方面也是她没有继承徐国公府彪悍的性格。
自小到大,他都知道父亲对母亲有多好。许是因为儿时的不幸,父亲对于妾室有着很强烈的排斥。所以,尽管他战功赫赫,富贵强大,却依然只有母亲一个女人。
她从小看惯了父亲对母亲的宠爱。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天下的男人就该对女人这般宠溺。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对于沐如锦来说是幸运。可是对于徐氏来说,这本就是应该的。
徐国公府的男人,因为父亲的影响,全都不纳妾室。在她出嫁后,他的弟弟们娶亲也都只有一人,从不让妾室去羞辱正室的地位。
当初她爱上苏烨威,也是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应该对她好,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子,只疼她一人。可是,她的眼界太浅,被徐国公府的幸福蒙蔽了眼睛与心智,看不到徐国公府外诺大的天空之中,到处都是龌龊与不齿。
就算是寻常三妻四妾的人家,也很少会有像苏烨威那样混账,大婚一月都不到就领上好几个小妾进门的。天知道她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咬碎了多少颗牙齿才努力的保持住了礼仪去接受孙茉莉几人的敬茶的。
当孙茉莉神态柔媚语气酥软的叫她姐姐时,她恨不得扑上去划花这个贱人的脸,可是出身豪门的她的教养却不容许她做出这样惹人笑话的事。
可是,徐氏虽然生在徐国公府,却其实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所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
徐国公性子直爽,国公夫人也十分强势。当初她们不同意徐氏嫁给苏烨威,就是因为她们觉得苏烨威不是自己女儿的良人。
当初因为徐氏坚持要嫁给苏烨威,二老不惜以断绝来往来威胁。但徐氏早被苏烨威那副英俊的皮囊迷了眼,又哪肯理解二老的良苦用心。
徐氏也是个死心眼,徐国公不过是一句气话,恨铁不成钢才一时气愤说出了不再来往的话。可是,她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自此断绝关系?
若是她过得不好时肯服个软,回去道个歉,以徐国公的脾气,早就打上门来,将苏烨威给揍个生活不能自理了。
门第?礼教?涵养?那是个什么东西?他徐奇本就是个直脾气,是战场上摸爬滚打,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本就是个不喜礼教束缚的,就算是先皇,都不愿用礼教束缚他。
跟自己的亲生女儿相比,那些什么礼数涵养算个屁!苏烨威敢这样羞辱他的女儿,当他手中的大锤是摆设不成!
若是徐国公当时在场,他定然是支持自己的女儿去划花那些小贱人的脸的。
可是,徐氏却并不了解她的父亲。而也因为从小到大她性格温婉,所以还不如她妹妹来的英姿飒爽。
但凡她肯主动低头回徐国公府诉说委屈,那么现在,逍遥侯府早就被徐国公府压的没有活路了。
她当初才貌名动京城,听说就连皇帝都有意想要纳她为妃,但她却死活非要看上了苏烨威这个纨绔子弟。若是早知今日,她绝不会再如此痴心而委屈了自己。
“母亲,您不觉得您这一生很是失败吗?父亲负心不疼您,您性子懦弱又惹得老太太失望,性格无端倔强又疏远了娘家。好不容易有个优秀的儿子,又因为您愚蠢不争被孙茉莉和苏启给害死。现如今,您只剩下夫君一个亲生儿子肯不计后果与得失的对您好,却又被您亲手将之越推越远。”
沐如锦失笑。一个女人,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她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就算二哥苏彻再如何优秀,她疼他爱他呵护他,对他寄予厚望,可是苏衍却也不是大街上捡来的,更不是充电话费送的,何至于对他如此残忍?
如果是苏衍做错了什么也就算了,可是,从头到尾,苏衍都是一个问心无愧的好儿子。
徐氏到底恨他什么呢?恨他没有保护好苏彻?恨那次走商只有苏衍回来了而苏彻却死了?
明明知道苏衍也是险死还生,明明知道她当初对于苏衍的怀疑是她自己多心,为何到了今日,她却依然不愿意去弥补这个儿子心中的伤痛?
沐如锦目光冰冷刺骨,她为徐氏理了理头发,将她额前乱了的发丝别到耳后,又为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语气轻柔却充满嘲讽道:“母亲,除了夫君,您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徐氏心中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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