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得铺子花费八金,苏老给了十金本金,如今楚蝉身上还余下十八金,足够了,也就是购铺所需的多一些,余下的大头就是食肆装修了,楚蝉上辈子虽不是学设计的,可也懂一些,食肆需桌椅翻新,墙壁重新刷粉,地面重铺,隔间改动……
说起来这时代还未有椅子出现,只有各种小书案食案,都是席地而坐或者跪坐,小杌子倒也渐渐盛行起来,可吃饭时却不好坐,多数都是跪地而坐,面前摆着单独的食案或者大的食案。
这邺城独一份的食肆,楚蝉自然不能往低端而去,准备高大上起来,以前食肆的一楼都是大厅,许多桌混坐在一起,二楼才是类似于包厢样的小隔间,楚蝉如今打算把一楼二楼全部做成小隔间。
说白了,她这食肆开业,里头的菜肴所售的价格不会便宜,一般人吃不起的,权贵和大富之人又如何肯在一楼的厅里食用,倒不如全部改成小隔间,小点的能够容纳两三人,中等的容纳五六人,再大些就是上十人了。
最主要的是,小隔间全部用屏风隔开,能够移动,小隔间移动成大隔间是没问题的。
食肆的布置则以简单,明亮,素雅方面而去,至于后厨,要求干净卫生。
楚蝉回去后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些,木匠,石匠,图纸也有,甚至每日亲自在食肆里监督,每一处都必须她满意才可。
木匠石匠忙碌的同时,楚蝉还去了奴隶市场几次,寻找合适的奴隶。
她要挑选健康曾经做过庖厨的奴隶,跑了几趟才找了五个,也足够了,另外还有必须帮着配菜待在厨房里的小工,也找了五名,这个相对简单多了,年纪小些,身体健康,头脑灵活,五官端正即可。
只有这十人才能进入厨房里,哪儿是前头跑堂的小二都不能,每次取菜直接从牖窗即可,还有洗碗的也不必进入,后院有口井,直接在后院清洗就好。
最重要的是,楚蝉要这些庖厨一定要做好后厨的卫生,绝对不允许脏乱出现。
至于他们的安置,楚蝉在邺城买了一座两进的宅子安顿他们。
食肆那边继续忙着,楚蝉只有天色快暗时才会去看一下,检查下进度,白日的时间都是在教五个庖厨做吃食。
这五个庖厨大约都是三十左右,年轻些的也有二十来岁了,都是经过好几年或者十几年庖厨经历的,学起来自然很快。
饶是如此,等食肆弄好,他们还是没学好。
秦国人口味喜酸甜,楚蝉教的便是浙菜,鲁菜和苏菜粤菜比较多,能上食肆菜单的一共一百零八道,包括点心,干果,蜜饯,菜肴,糕点,汤品,膳粥之类。
如此学了快两个月才算是把一百零八道菜全部学完,五个庖厨分工也都不同,有人做面点,有人热菜,有人掌冷菜……
等到正式把食肆的牌匾挂上,已经快八月了,足足过去了两个半月。
天气炎热起来。
食肆名为东来食肆。
这两个多月楚蝉一直忙碌,未同苏老见面过,等到试菜前几日,楚蝉才通知了苏老,苏老笑道,“过几日我一定去。”
楚蝉道,“我认识的人不多,除了楚家人之外,其余的客人还需苏老请来了,算了下,差不多有百个人空位。”
苏老道,“这个你放心,由我去请人就是。”
楚蝉晓得苏来请来的自然是生意上相熟的人,都是大富大贵,想来日后食肆的客源不会愁了。
楚蝉这两个多月忙碌不已,邺城,垵口县两地来回奔波,瘦了不少。
回去楚家,趁着晚饭时,楚蝉就把食肆将要开张的事儿说了一遍,又道,“三日后食肆试吃,到时大家都可以去食肆尝尝,还有大伯跟二伯他们也都请去。”
曾氏有些不放心,“你大伯母那人你又不是不知,何必还要叫她去?”
楚蝉道,“食肆的事情肯定会传到他们耳中,若是事后大伯母上门质问岂不是难看?倒不如都请去,倘若大伯母想要在食肆做工也可,我会按月给她们工钱,活儿不轻松,可工钱自然也多。”
曾氏皱眉,“请什么人,直接让你二娘去帮忙就是。”
楚蝉笑道,“二娘在家照顾祖母和阿爹就行了,食肆的活计很累,每日有一大堆的碗碟要洗,况且还要来回奔波,实在是麻烦。”
周氏这几月也不轻松,楚父虽没休了她,可对她也很冷淡,这几月,家中的活计也全都是她和平儿做,晚上还要照顾曾氏,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几岁。
周氏也温顺道,“我在家伺候娘就好。”
曾氏不在多劝,用了饭,楚蝉和两位兄长一块去大房二房把食肆的事情说了一遍,大伯母何氏当下就瞪大了眼,“啥,阿蝉在邺城开了间食肆?”
楚蝉笑道,“大伯母误会了,是苏老的,不过由我打理罢了。”
何氏搓搓手,“阿蝉,苏老那食肆交由你打理,岂不跟是你的差不多了,那食肆可还缺人?要不让大伯母也去哪儿做活吧。”
楚蝉说道,“大伯母可说错了,那是苏老的食肆,不过是我打理,在外人面前也不能乱说,传到苏老耳中怎么办?不过招人的事儿我还是能做主的,大伯母要是不嫌累的话,可以去食肆帮着做活,头几个月给一贯钱,以后看表现,若是做的不错又勤快,工钱还会慢慢加的。”
“啥?”何氏瞪眼,“能给一贯钱?成成成,我肯定去,阿蝉放心,我不会偷懒的!”她一个妇人每天能赚个十圜钱都不错了,如今阿蝉竟给她一贯钱一个月,她如何不愿意?
楚蝉晓得大伯母这人虽有些势利,斤斤计较,可做活却是一把好手,况且食肆的确差几个洗菜洗碗做清洁的工人。
更何况现在不让何氏去,以后又有的闹腾,也不是白给钱,只要她肯好好做活,自己也不会亏待她的。
如此说定,楚蝉又去了二房,告诉二房三日后去邺城食肆试吃的,可把楚芸给高兴怀了,“阿蝉,原来你这几月不见踪影就是为了去忙这个了?那以后我是不是都天天去吃好吃的了?”
楚蝉失笑,“二堂姐,你若是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便是了。”
二伯母谢氏有些不安,“阿蝉,邺城的食肆,还是在青龙巷,那地儿都是贵族,我们去能成吗?”
楚蝉笑道,“不碍事儿的,只是去吃个饭,二伯母不必担心。对了,二伯母若是愿意去食肆做工也是可以,每月有一贯圜钱的工钱,日后还会长的,大伯母也会去的,到时你们可在邺城租一间屋子住下,省的每日来回奔波。”
二伯母原本还有些不敢,听闻妯娌也去,也就同意了下来。
三日时间转眼而过,这三日楚蝉并未归家一直呆在邺城,食肆第一日试吃,自然所有东西都要准备好,她都必须照看着,食材全部提前准备妥当,事事都检查过才算安心。
当天晚上楚蝉并没有回垵口县,她一大早就要去食肆关照着,至于楚家人,有大兄在,她也放心。
楚蝉之前多数都是穿着布衣,这次自然不能在以布衣相待这些贵客,前些日子,她买了几匹布料回去,让孙氏给家里人都裁剪了衣裳,她也做了新衣,锦绣双蝶钿花衫,团锦琢花长裙,一头黑发梳成发髻,只简单的插着一根玉簪子。
微微隆起的胸,纤悉的腰身,水灵灵的桃花眼,白皙的皮肤,怎么看都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等打扮好过去食肆时还早,天色不过刚亮,庖厨跟小二们都早已过来了,瞧见楚蝉时都愣了下,实在是这女掌柜和之前的打扮大不相同,这小小的女掌柜永远都是一身布衣,如今打扮起来更加衬得这小姑娘亭亭玉立,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掌柜的。
楚蝉笑道,“好了,今儿是试吃的日子,大家记得不要慌,菜式一样样的做,不急,现在有什么需要准备的,都赶紧开始吧。”
大家忙碌起来,楚蝉也帮了会,天色渐亮,两个时辰后,楚家人最先过来了,这次楚家人只直接雇了马车来了,有二十来人,都穿了压底箱的新衣,众人一到东来食肆就有些呆住了,还以为只是个一般的食肆,如今看来,竟是这般富丽的地方,众人越发拘束。
又瞧见楚蝉笑盈盈的站在哪儿,“祖母,娘,阿爹快些进来吧。”
家中还有祖父卧病在床,所有平儿留在家中照顾着,其余人都来了。
何氏原本还有些兴奋的,进了食肆里却忽然不说话了,连脚都有些迈不开了,实在是食肆里太干净精美了,屏风隔间,墙上挂的书画,无一不显示这地方的精贵精美。
楚蝉把人带到一个大的隔间里,安排众人做好,先上了一些干果和酒水茶水才说道,“我先不陪着你们了,待会儿苏老还要带着客人上门,我先出去瞧瞧了。”
不多时,苏老也带了不少人来,等众人下了马车朝着食肆走去。
好几人都是和苏老差不多的年纪,也有年轻一些的,却也都过了而立之年的,瞧见门口的楚蝉还有些愣住了,转头跟苏老说,“苏老,你这是不厚道啊,就把这食肆全部压在一个小姑娘头上了?”
苏老笑道,“交给阿蝉我也放心,别看是个小丫头,本事可不小。”
众人心中还是有些不信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