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把鹤云送到医院的时候,医忍见他心急火燎的样子,拍拍他的肩,安慰般地说:“还好送来得早,再晚点的话就变得棘手了,卡卡西上忍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但卡卡西没有像他说的那样想。
——还好赶到得早。
——再晚点的话到的话大概就是一具尸体了。
——僵硬,冷冰冰的尸体。
庆幸归庆幸,卡卡西并没有把智商庆幸掉。
以他对鹤云的了解,身为一族之长又是上忍实力的鞍马飞云没道理会被她逼到那种程度。
视线下意识地移到了少女缠上绷带的手上。
“喂。”被晾在一旁的鹤云不满地皱了皱眉。
卡卡西被唤回了思绪,含糊地打了个圆场:“这么跟救命恩人说话可是不对的哟少女。”
鹤云不出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以为打哈哈就能躲过去了么?别傻了好吗木叶第一技师。
被看得心虚,卡卡西干巴巴地虚咳了两声,干脆露出招牌笑容,半真半假地说:“嘛,我那是担心你啦。”
这确实是真话,但也不完全是真话。
鹤云不屑地嗤了一声,别过头唾弃地翻了个白眼,显然没有接受这套说辞,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大概是怕她做出对村子有什么不利的事吧。
有些事也不用问得那么明白,心知肚明就好。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卡卡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八云桑之前有来看过你哦。。”
“八云?”
鞍马八云是鹤云一起长大的小堂妹,从小两家关系甚好。所有人对鹤云父母都横眉冷眼的时候,八云一家照旧与他们来往甚欢。就连鹤云失去双亲之后,八云的父母都是把她当作自家女儿来对待的。
鹤云没有忘记他们,回村的时候就打算去拜访的,只是……
万一以后……
她不想连累身边亲密的人。
“以后都不要让她来见我了。”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皮,尔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卡卡西:“我想睡觉了。”
银发天才立刻识趣地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想了想:“晚上再来看你。”
鹤云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声音瓮声瓮气地从被子里传出来:“来的时候带点好吃的,我不要吃医院的病号饭。”
“……给你个机会,求你睡四十八小时吧。”
“你去死= =”
卡卡西出了医院之后去了火影办公室。
纲手正在对着一堆理不清的文件大发雷霆,静音则在一旁好声好气地劝着她。
“火影大人,我想发布任务。”卡卡西单膝跪地说。
原本拍桌发着牢骚的纲手安静了下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卡卡西,静音的眼睛里也盛满了疑问和惊讶。
卡卡西要来发布任务!堂堂木叶第一技师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纲手手托着下巴,另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不怀好意地笑道:“哟,是不是要雇个妻子之类的任务啊卡卡西?”
卡卡西顶着死鱼眼,尽力维持着严肃脸说:“嘛,说正经的。纲手大人,我想请日向雏田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照看鹤云。”
接着把鹤云住院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纲手,只是忽略了他派通灵兽跟着她的事。
纲手听后收起了玩弄的神色,低下头思索了一番,然后认真地看着卡卡西:“本来是想找你来谈谈的。”
“据我派人调查来的情报,鞍马鹤云曾经跟晓组织有染。”
“你要知道,她曾喊鼬‘哥哥’。”
“正好我也有这个打算,不需要你发布任务,我也会交代人下去。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人选了。”
卡卡西很想告诉纲手他的原意不是这样。
——只是怕他不在的时候,她会出事。仅此而已。
但银发忍者动了动面罩下的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地留下一句:“那就麻烦纲手大人了。”
*
月色朦胧,夜色如墨,夜空像块被宽大的幕布,缓缓地拉开了帷幕。
鹤云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除了零零碎碎的一些星光外,几乎是黑漆漆的一片。
病房门被推开。
鹤云一边翻身一边说:“啊啊,我要无聊死了!卡卡西你……”
看到的不是银发男人,而是看上去跟她年龄差不多大,披着长发有着白色眼眸的少女。
“你是……日向……”
野餐的时候鹤云见过她,而且对日向宁次的白眼印象深刻,既然眼前的少女与他一样拥有白眼,那应该也是日向一族的人了。
可是记不得名字= =
“日向雏田,鹤云桑,请多指教。”雏田没有在意,友善地朝鹤云笑了笑。
鹤云支起身子,不好意思地说:“抱歉,雏田。那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雏田一僵,手指绞着衣角,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来照顾鹤云桑……”
“照顾?”鹤云心生疑惑,皱着眉直勾勾地看着雏田,“你为什么来照顾我?谁让你来的?”
雏田想起纲手对她说的话。
——“你要做的不仅仅是照顾她,而是注意她的行动,和什么人来往……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姑娘老实,说不来谎,急得快要哭出来:“我……就是……”
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让鹤云更加怀疑。
好在卡卡西端着个锅子及时走了进来:“我请她来的。”
雏田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冲卡卡西轻轻点了点头,找了个借口出去:“我先去下洗手间。”
鹤云半眯着眼睛,目光锐利,冷哼道:“为什么请她来照顾我?你一个人不也可以吗?”
此时的鹤云就像一只抵御外敌入侵的刺猬,狠狠地竖起了全身坚硬的刺。
面对少女防备的目光,卡卡西在面罩下暗暗叹了口气,然后从容地说:“因为从明天开始我都有任务要执行,没办法全天照看你了。”
敏锐地捕捉到“全天”一词,鹤云原本想说的“如果我不需要呢”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果然如此,根本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见。
照顾与监视。
明明是相反的意思,可做出来的事情是一样的。
归根究底,他不信她。
想通了这些,鹤云也不懒得再纠结这事,平复了一下失态的情绪,弯了弯眼睛朝雏田抱歉地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雏田,大概因为伤口痛的关系,脾气有些暴躁。”
尽管已经尽量用了轻快的语气,可湿漉漉的眼睛里清晰可见失望的神色。
卡卡西心下明了女孩所想,但也没想着要去辩解什么,盛了一碗煮好的粥递给她。
鹤云看了一眼,嫌弃地扭过头:“我可是伤员诶,你就给我吃这个?小时候大人没教你对待病人要给他春天般的温暖,给他吃点好的补身体么?”
卡卡西哭笑不得,像是给一只炸毛的小猫咪顺毛般揉了揉少女的头:“我只知道医生告诉我要给你吃清淡的才有利于伤口的愈合哟。”
鹤云还是不想喝白花花的淡粥,刚准备找个“今晚不饿”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转念灵光一闪,一副网开一面的样子扬起下巴:“你喂我就喝。”又努努嘴伸出食指比划,“就喝一碗。”
卡卡西:“……别任性了。”
“那不喝了,饿死拉倒。”
卡卡西不为所动。
鹤云嘟起嘴,自言自语般地说:“啊,死了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吧,真好,他们可不会让受伤的女儿挨饿呢,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过的这种日子,一定得伤心死了……”
“脸转过来!”
鹤云扬起得瑟的笑容,转过头张大了嘴巴:“啊——”
银发男人舀起一勺米粥,放到面前吹了吹——也不知道从口中吹出来的气能不能穿透面罩,然后送入少女嘴中。
立刻遭到了鹤云的抱怨:“一点味道都没有啊卡卡西!你就不能放点盐吗!”
卡卡西瞪着无神的死鱼眼看着她:“要吃清淡的啊少女,吃清淡的。”
“这也太淡了!还不如病号饭呢!”
“你要快点好起来哦,来,张嘴。”
“我明天要吃有味道的啦!”
“好好,最后一口。”
在木叶第一技师半哄半骗下,鹤云喝完了整整一锅粥,摸了摸胀鼓鼓的肚子,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错觉。
说了只喝一碗的喂!
鹤云咬牙切齿恨恨地说:“卡卡西,你太狡猾了。”
卡卡西笑得万分无辜纯良:“是为了你好。”
又逗留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到了医院查房的时间。卡卡西起身告辞,又不知跟医忍交代了些什么,门外等候多时的雏田得以留了下来。
白眸少女静静地坐在病床边,鹤云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大概是雏田天生柔弱的样子会让人产生强烈的保护欲,在她打了第十二个哈欠的时候,鹤云心生不忍地掀开被子一角,别扭地说:“困就来睡啦,反正我一个人睡不了那么大的床。”别扭得都语无伦次了。
雏田在她的坚持下,受宠若惊地钻进了被窝。
朋友的等级大概可分为——认识打招呼,有共同话题,常一起出游,同睡一张床,形影不相离,能两肋插刀。
从陌生人跳过了前几级直接晋升到同睡一张床的闺蜜等级,两个人都感觉十分微妙。
鹤云端量着雏田熟睡的侧颜。
想要朋友。
这样的*在心底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鹤云小心翼翼地替雏田掖好被子。
虽然现在交朋友会很不方便,可是有朋友的话,就不会整天患得患失地都想着卡卡西了吧。
她不想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过分依赖他了。
之后几天,卡卡西都在傍晚的时候来给鹤云送饭。
当他第三天端着一锅粥来的时候,鹤云苦着脸说:“我想吃肉。”
“嘛,等你伤好了就带你吃烤肉。”卡卡西好声哄道,顺便削了个红彤彤的苹果递到少女嘴边,“再忍忍啦。”
鹤云的脸更苦了,撅着嘴咬了下去。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