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并没有等到萧奔雷的回答,因为下一刻,黄泉已经持刀而来。
黄泉没有萧奔雷那么快的身法,可他的步子也不慢,在这狭窄的房间内显得尤其快。黄泉抓住了机会,趁着左浮心分心之刻,本来还在门口的他,忽然就来到左浮心身旁,刀携劈势而下,出其不意,又如泰山压顶,让左浮心心头一惊,头皮发麻,不得不往一旁闪去。
左浮心的一丝发缕被刀削断,散落在地上,他呼吸急促,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高估眼前的两位年轻人,可不想还是低估了。这两人,一个年纪轻轻剑中就带了剑意,黄泉更是刀势凌厉,精准,出手惊人,哪里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人,更像是浸淫武道多年的老者。
可他依然能够有信心杀死这两人,多年的仇恨已经在他心中悄然转化为信念,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感觉到,杀死黄泉已经成为了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左浮心现在很是兴奋,内心隐隐压制不住暴躁,如同一只被困多年的魔头,而今看到黄泉后便解了困,魔头脱困自然是要杀人的。
他怒吼一声,浓郁的血气再次爆发,气息令人心悸,让人生出绝望地念头。
黄泉和萧奔雷肩靠肩站在一起,一人持刀,一人持剑,两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选择了先发制人,他们一左一右,黄泉向左,萧奔雷向右,刀与剑同时往左浮心的身上刺去。
左浮心警惕地盯着刺向自己的一刀一剑,并没有再如先前那般不躲不闪,而是极快地矮下身子,刀剑堪堪从他肩头擦过,带起一丝布缕。而左浮心则是伸出双掌,怒喝一声,掌上带着血光,往黄泉和萧奔雷的小腹上拍去。
两人一个被常快活操练了五年,一个是昔日的杭州城第一杀手,他们在左浮心矮下身子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他要干什么,身体提前做了反应,齐齐侧了身子,左浮心的双掌落了空。
左浮心似乎并没有什么失望,反而嘴角一勾,邪笑一声,忽然,黄泉和萧奔雷身后的那片红幕分出一道血色来,那道血色很细,如同一根针那般细,房内本来就阴暗,那红针又毫无声息,不去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到。
黄泉和萧奔雷两人至始至终都把注意力放在左浮心身上,此时看见他的表情,背后又忽然本能的汗毛立起,哪里还不知道被左浮心阴了一道。
黄泉暗骂一声卑鄙,刚刚侧了的身子不敢停下,又是一个侧步,红针刺入了他的衣服,将衣服腐蚀出一个小洞,却是擦着黄泉的肌肤而过,离其只有分毫,险之又险。
而萧奔雷则是反应极快地一个躲闪,红针连他的衣袍都没有碰到。
可左浮心又岂能在此时看戏?他盯紧黄泉,没有去管萧奔雷,身子一转已经出现在黄泉面前,左手由掌变爪,狠狠抓向黄泉的又肩,右手不知何时竖成掌剑,随后扎向黄泉的心窝,他表情狰狞,似要把黄泉的心脏给掏出来。
黄泉此时身子未立,萧奔雷速度再快,可也阻拦不住与黄泉只有咫尺的左浮心。黄泉心中一急,此时性命攸关,在卧牛山五年的成果显现出来,他忽然冷静下来,心中快速思考一番后,知道自己已经躲闪不及,只是伸出手臂,阻挡在左浮心掏向自己心窝的掌剑去路,力求能抵挡住致命伤害,至于抓向自己左肩的那只手,已经无力去挡。
左浮心注意到黄泉的动作,眼中稀奇地露出一丝赞赏,这样做无非是最正确的,可他随后冷笑一声,黄泉却是算错了一点,不管是他右手的掌剑,还是左手的爪,全部都是致命的,只要他能接触到黄泉体内的血,血煞魔功直接在黄泉体内发动,那黄泉哪里还有活命的道理。
只是黄泉丝毫不知道危险已经临近,他调动体内真气,一部分布在左肩上,一部分灌入阻拦的右手中,他右手泛出玉色,紧紧挡住左浮心的掌剑,冷冷盯着已经触碰到自己左肩的那只手。
左浮心刺向黄泉的右手被拦,可他却是丝毫不在意,他的左手泛出血色,已经融破了黄泉的衣服,触碰到他的肌肤,稍一用力,五指便桶了进去。
左浮心心中一喜,他的手指已经感受到黄泉左肩内血液的温暖,他冷笑一声,左手血色更浓,浓得有些模糊,让人看不清他的左手,只能看见一团红光。
这一切看似缓慢,其实只在一瞬,此时萧奔雷刚刚稳住身子,他见状不妙,这左浮心一身功法诡异无比,血煞魔功本来就依靠鲜血炼成,此时黄泉被他接触到了血液,那还得了?萧奔雷大喊一声小心,脚下来不及停歇,又是一动,慌忙赶来。
黄泉平静地看着左浮心手上的血光,可内心却是波澜不惊,聪慧如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左浮心的目的。他在赌,赌自己丹田内的暖流,上次朱安怡一道飞刀刺向心脏,自己便是被体内未知暖流救了性命,如今他在赌那股暖流能够再次救他。
然而黄泉一皱眉,丹田处没有丝毫反应。黄泉心中一凉,肩膀的疼痛已经传来,左浮心左手的血光已经大作,如泉涌般的凉意随着疼痛袭来,浑身如置冰窖,背后的冷汗忽然停止流下,如同被那股凉意冻住。
萧奔雷的剑还在空中,他看着黄泉面如死灰,如同死人一般,毫无生气,只有眼睛还带着一些活人才有得光辉,心中不禁大急。他修的虽然是绝情剑意,可并不代表心中无情,黄泉对他有恩,当日若不是黄泉舍命留下朱安怡,他又如何能够亲手报仇?
萧奔雷大喝一声,剑气迸发,绝情剑未到,绝情剑意已至,左浮心只觉得身后一股冰凉的气息袭来,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要杀死黄泉,只要黄泉能够死去,自己与他一命换一命又何妨?
左浮心惨笑一声,脑海中回想起一个绝丽的女子,他想到她手中剑,仿佛看见了剑上滴下的血,那时师傅和大哥的血。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感受着黄泉体内的温暖,心中忽然有些满足,沈星辰,你杀我至亲,屠我师门,现在连你也想不到吧,你唯一的儿子,就要因为你而早早去死了!左浮心想到这里,凶厉地盯向黄泉面露死色的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