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殿内众人都是静默的,谁都知道祁王已经同温宜县主配了亲事,这定亲的时候,说的明明白白,温宜县主进门便是王妃,为着这个,连虞妃赏赐的通房都未能到祁王府,不过是因为不能让温宜县主落了脸面。
皇帝稍稍沉默了一下,玉陵公主心中也紧张的很,就在玉陵公主窘迫的时候,皇帝突然笑道:“玉陵公主倾心我儿子,这倒是美事一桩。”皇帝还想说什么,座下已经有人站了起来:“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此人正是祁王。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尹箢反而是不紧张了,也不生气了,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场戏,倒也不说什么。祁王的突然起身倒是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尹恒微微侧过头,看着祁王,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父皇,儿臣既已定亲,便不愿负了温宜县主,此乃其一;其二,玉陵公主身份高贵,儿臣恐不能给玉陵公主一个好的名分,也是辜负了公主。”祁王出列,跪在地上道。
淑妃倒是有些紧张地看向了皇帝,皇帝的性子她了解,这种时候……就是她,也不知道做什么才是合适的。实在是如今同西北的关系太微妙了,淑妃担心的,不过是皇帝为了自个儿的疆土着想,便委屈了尹箢。
可让淑妃意外,皇帝的嘴角居然微微地翘了起来,虽然转瞬便消失不见,但是也没能逃过淑妃的眼睛。淑妃回过了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祁王。
“祁王所言甚是。”皇帝点点头,对西北王道:“倒也不是朕。不成全,实在是订婚在先,恐怕是污了玉陵公主的好名声。”
“这算什么。”西北王倒是无所谓地一摊手,看着他这个反应,尹箢和林瑶都惊讶了一番,难不成这个西北王这么大肚,这也无所谓?
“既然皇上怕是污了我女儿玉陵的好名声。那就让祁王殿下把原先的婚事给退了。娶我的女儿做王妃,不就成了?至于那位……县主,我自然有黄金万两。来补偿这位县主的。”西北王大方地道。
尹箢听到这个话,怒极反笑:笑话,我小富婆一个还缺你那点黄金!
众人都是让西北王的话给惊到了,尹仁脸上带着笑意。但是已经明显黑的不成样子了,如果不是皇帝在场。估计尹仁这个时候,已经在上面掐着西北王的脖子了。尹恒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抿着嘴唇看着西北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居然在尹恒的脸上读到了嘲讽的笑意。
“我大周注重承诺。”祁王已经起身,直视西北王的双目,倒也毫不逊色:“我既已同温宜县主定亲。温宜县主尚未犯了七出之中任何一条,本王也身无隐疾。没有同温宜县主退婚的道理。”
皇帝此刻依旧保持沉默,只不过不再那么气势逼人,这个战场,倒是无形变成了祁王同西北王两个人的战场。
西北王没想到自己会让祁王给呛一下,看着皇帝不出声,便自己清了清嗓子,道:“温宜县主何在?”
尹箢没办法,从座位上起身,林瑶有些担心地道:“你……”
尹箢这会儿是真的不紧张了,反而是回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四嫂,我没事。”言罢,走到了祁王身边,朝着座上的西北王福了福身子:“参见皇上,参见西北王。”
玉陵此刻也站起来了,虽然是西域来的女子,身量要比一般人高一些,但是尹箢的身量也高,如此便是同玉陵公主一样的身高。玉陵公主看向尹箢,眼中出了疑惑之外,还有浓烈的嫉妒。
“本王赏你黄金万两,你可是愿意,同祁王殿下退婚?”西北王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不错,黄金万两的确是不少了,只可惜,尹箢生在富贵人家,从小没有缺钱的时候过,现如今就是她自己名下的财产每年的收入都已经有将近万两,如何看得上这万两黄金?万两黄金,换取的是一生的幸福,不值当。
“西北王殿下,这是想要同我做交易?”尹箢看着西北王,笑眯眯地道。祁王在无言之中站在了尹箢的身侧,将她的身子控制在自己可以虽是保护到的范围之内。虽然现在是在皇帝跟前,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才是,但是毕竟防不胜防,那个玉陵公主就在尹箢边儿上呢,他可舍不得尹箢冒险。
西北王原先是想要让尹箢收了钱就知难而退的,没想到尹箢倒是正正经经地摆出了一个生意人的面孔,西北王看着尹箢的这幅脸孔,倒是觉着有生意可做,不免放心了不少,道:“是这样不错。倘若,你能成全我女儿,我这黄金万两之外,还送你一些别的,你要玉,要宝石,我都给你。”
尹箢笑着道:“我从小爱读一些奇闻异事,西北的书籍也看过不少,四哥更是去过西北,给我带回来过一些西北的玩意儿,倒是让我对西北很有好感,今日见到西北王,果然是大方的人,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居然一掷千金。”
西北王已经让尹箢哄的高兴的不得了,脸上洋洋得意的神色:“那是,我西北物阜民丰,为了我的宝贝女儿,我自然舍得一切。”
尹箢看向了玉陵公主,称赞道:“玉陵公主倒是美人一个,这样的风情,只怕满京兆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想必,同祁王,也是般配的。”
玉陵公主倒是没有西北王那般好糊弄,虽然听尹箢的话听的心里很舒服,但是仍旧是疑惑,但也不敢在这个地方问出来。她是真的喜欢祁王,未免在祁王跟前露怯,自己还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吧。
所以,玉陵只说了“谢谢温宜县主”六个字。
现下。众人都搞不清尹箢到底要做什么,只有尹家的两个兄弟,尹恒的表情放松了许多,尹仁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笑话,他妹妹,只有在他手下吃过亏,什么吃过亏?哪次吃亏了之后。会让对方吃更多的亏?说他是个斯文败类。这个嫡亲的妹妹啊,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是一家人嘛。身上可都是留着一样的血液。
最后,尹箢看向了西北王:“我倒是可以答应,但是你要达到了我的条件,我才能答应同你交换。只要达到了我的条件。我便自行向祁王殿下退婚。”
此言一出,众人已经哗然。就连尹中元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反观尹家兄弟,倒是最冷静的两个人。
西北王一听有戏。连忙便来了精神,连玉陵公主都是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看向了尹箢,等着她说话。西北王道:“你快说。那你到底要什么?珠宝?首饰?”
尹箢笑着摇摇头。
“黄金?白银?”
尹箢更是笑着摇摇头。
西北王着急了:“那……铁矿,我们西北有铁矿。金矿也有,你要是想要,我便送你几座?你看怎么样?”
尹箢依旧是摇摇头。
祁王站在尹箢身边,倒是非常宠溺地看着尹箢,方才的震动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宠溺地看着尹箢,等着她演出一场好戏了。
看到尹箢摇头,西北王这下是真的着急了:“你到底说,你想要什么,我为了我的女儿,我什么都给你!”
尹箢笑着,然后开口:“以你整个西北,来换取我退婚。”
西北王和玉陵公主一脸惊讶地看着尹箢,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整个大殿之内,静默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西北王愣了好久,突然间拍了桌子一下,怒斥道:“好你个黄口小儿,居然胆敢戏弄本王!”
尹箢才不会让西北王给吓到,反而是睁着无辜的眼睛:“是你自己说的,为了您女儿,用什么交换都愿意,我也没有诓你,若是你愿意以整个西北来交换,我定然是同祁王殿下退婚,在场这么多人证呢。”
看着尹箢耍无赖,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很多人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终于,沉默了好久的皇帝笑了起来,然后对着下头的尹箢指了指,道:“温宜,深得朕心!”
听到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尹箢这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气,祁王悄悄儿地站到了她的身后,在她耳边低声道:“太冒险了!”
尹箢一笑,没有说话。
听到皇帝这么说,西北王倒是彻底炸了:“皇上……你……”
“哎,是你自己答应温宜县主,若是温宜县主愿意退婚,你便是什么都给,我们大周的人呢又是注重承诺,倘若你真的愿意将西北拿来换,真便是勒令他俩退婚,也要成全玉陵公主同祁王。”
淑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看来,方才的意思真的是猜中了,情急之下,她让自己的亲信前去给尹箢送了一张纸条,上头只有四个字:以西北易。好在尹箢也足够聪慧,能够明白在这种情况之下,是什么意思。
此刻的西北王,已经是脸色涨红,却也不说什么。皇帝其实晓得,这西北王的名声,都是后头的女人在帮忙。西北王本人并不是聪明人,这聪明人做的事情,西北王可不会做。今日西北王来到大周,定然是隐瞒了一个人的踪迹。
那就是银瑞皇后。银瑞皇后作为玉陵公主的生母,估计是陪着一道过来,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如愿,但是自己又是一个皇后,如果帝后同时出行,那么西北的政务怎么办?所以,自然便是假称银瑞皇后在宫中,但是,银瑞皇后实则跟着西北王一道,来到了京兆。
皇帝仿佛是很开心,大手一挥:“温宜县主,今日实在是深得朕心,寻常的赏赐,想必温宜县主,已经瞧不上眼了吧?”
尹箢笑着道:“但凡是皇上赏赐,都是稀世珍宝,臣女都稀罕。”
皇帝让尹箢给弄的心情大好,大笑几声:“温宜的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利索了,一般的东西,朕也不敢随意赏赐给你。”摩挲了一下手里的佛珠,然后道:“前些时候,宫里进贡了一些从北鲜运过来的茶叶,此外,还有一尊南海进贡的珊瑚,今儿,都赏赐给温宜了。”
尹箢笑着道谢,倒是虞妃有些不高兴了:“皇上,那可是红珊瑚,稀世珍宝啊,皇上您……”
你不是说要给我和我的两个儿子的嘛,你说话不算数!
皇帝看着虞妃的模样,顿时想到了,自己的确是经不住虞妃的磨叽,答应给她什么,但是当时自己正吃丹药吃的开心,人都有些飘飘然了,又是怎么记得住虞妃到底要的是什么东西?如今看虞妃的表现……
该不是,当时自己答应给虞妃的,就是红珊瑚?
看着虞妃在皇帝跟前撒娇,尹箢倒是有些尴尬,大庭广众之下,虞妃也实在是太不节制了。
淑妃轻轻咳嗽了两声,道:“皇上这样厚待温宜县主,当真是温宜县主的福气啊。这红珊瑚,是稀世罕见的东西,咱们宫里统共也只有这么一尊,如今放在内务府,正等着皇上赏赐,如今倒是好,也是温宜县主得了一个大便宜了。”
尹箢倒是很机灵,淑妃的话音刚落,便立即道:“稀世罕见的东西吗?那温宜谢过皇上,请皇上再受温宜一拜。”说着,自己便跪了下去,对着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尹箢说话真的很是讨皇帝喜欢,皇帝连连道:“温宜愈发懂事了,玉儿,让内务府几下了,这北鲜的雪珍,同南海的红珊瑚,全部赏赐给温宜县主。”言罢,还笑着同尹箢说了几句话。
可怜虞妃,有苦不能言。恨恨地看了一眼淑妃,又是看了一眼尹箢,这两个人,就是她天生的克星!
西北王已经彻底不说话了,但是西北王不说,玉陵公主可是有话要说的。
“皇帝陛下,我听说,你们这里,是有一种叫做平妻的说法的?”玉陵公主看着皇帝,认真地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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