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
薛宁脸上火辣辣地,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一样。聪明,若是自己果真聪明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江芷晴轻声道:“你的九妹妹不傻,这人都是有私心的。”
“八姐姐……”背后传来薛倩略略不安的声音。
江芷晴道:“叫你呢?”越过薛宁笑着说道:“要恭喜九妹妹了。”
薛倩脸色一白,往后退了几步。
“若是真的婚事定了的话,我一定给你添妆。”
薛倩低着头。
“表姐说什么呢?九妹妹都害羞了。”薛宁拉了拉薛倩白了江芷晴一眼:“我们先回去了,果酒会让人送过去的。”
江芷晴可有可无地点头,走回高小溪身边。
“八姐姐……”薛倩走在一边悄悄打量着薛宁的表情。
薛宁奇怪地问道:“怎么了?”眼珠子一转,恍然大悟道:“表姐和你开玩笑的呢,表姐如今住在老宅里,方才又答应过了自然不会随意说了出去。你只安心等着你的婚事成了以后收添妆吧。嗯……我想想我到时候送什么给你来得好。”
薛宁笑着打趣道。
薛倩轻轻松了一口气,随即跺跺脚红着脸跑开了。
钟妈妈嗔道:“姑娘也真是的,明知道九姑娘面嫩,你还偏偏故意逗她。”
薛宁扁着嘴望着钟妈妈:“钟妈妈都不疼我了,我的地位都要排到九妹妹的身后了。”
钟妈妈无奈:“好姑娘,咱们还是快回去吧,这里的事情还是要跟老太太、太太禀报一声。”钟妈妈读那莫名出现的男子还是耿耿于怀。
薛宁轻轻应了一声,又转头望了一眼花房,里面再也没有人出来。
花房里棋盘重新摆上,薛婉和薛瑶对立而坐,朱姑娘却是已经不见了。
“若说这下棋还是要属六姐姐。”薛瑶放下一枚棋子道。
薛婉随意丢下一枚,懒洋洋地说道:“下棋不就是这样,要嘛输,要嘛赢,要嘛和局。只是如今一切还不能定论。”
薛瑶还要说什么,突然停了嘴,低下头看着棋盘。
身边有人经过,一股浓郁的药味涌到鼻尖,若不是这满园子的花香,只怕要来得更浓郁。
从那人出现到离开,薛婉和薛瑶二人低着头,仿佛被那棋盘吸引了所有的心神。
朱姑娘带着哥哥一出院子门口,就有人跑了过来,弯身背起她的哥哥,三个人快速回到外院,一路过去竟然看不到其他下人。
等回到了院子。
朱姑娘刚关上门,就听到祖母的声音。
朱老太太不悦地道:“带你哥哥去哪里了?不是吩咐过你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你哥哥的吗?”
朱姑娘撇了撇嘴道:“祖母以为府里的人都不知道吗?这毕竟可不是咱们的府,上下这么多人,哥哥难道不吃药不吃饭,还是不用让人换洗衣衫,若有心一些,谁不知道。”
朱老太太脸色一变:“那你带你哥哥去哪里了。”
朱姑娘看向小厮道:“还不先背了少爷进屋。”
小厮应是。
朱姑娘方道:“我去看看府里的姑娘们了,怎么这不是祖母你希望的吗?”
“你……“朱老太太。
朱姑娘道:“祖母想不想听?不想听的话,我就回房去了。”
朱老太太面色一僵,生硬地说道:“我这是为了朱家好,你哥哥若是好了,以后你嫁人之后也有娘家撑腰不会被人看不起?”
朱姑娘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了,你不就是不想我嫁入薛府,让哥哥来嘛。当时说的婚事没有规定男女,其实我和哥哥都可以……”
朱老太太脸色一变。
朱姑娘收了口,扭身往里走。
朱老太太跟着进去,就看到自己的孙子躺在榻上。
朱老太太心疼地说道:“这好不容易才养好了几天,偏偏这么一出去。”语气里颇有些埋怨。
“祖母……”躺在床上的人叫朱春来。
朱春来前一世就是和薛宁定下的婚事,的确如朱老太太初始所讲,这朱春来喜好读书,颇有些文采。只坏在他的身子先天性不好,朱母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朱春来生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青紫成一片,后来虽然养大了,整个人渐渐白了回来,却有着一副破败的身子。朱春来这样的身子,十多年来,朱家所在的城镇都听闻了,等他十多岁的时候,朱老太太想给孙子娶亲却找不到人。
无奈偏偏朱春来的身子越来越差,大夫开出来的药材也越来越快,如今每日都要喝着人参汤,只是朱家条件并不算太好,每年花在朱春来身上的药钱就不是小数目,十多年如一日,慢慢地,朱家有些入不敷出。
在窘迫的时候,朱老太太翻箱倒柜的时候找到了多年前胡老夫人留下的字据。朱老太太仿佛抱住了救命药,非常果断地卖了下人田地宅子带着孙子孙女来到了曲阳。如今住了进来,自然是为了以那字据要挟,给孙子谋求婚事。
一来朱春来有了照顾他的人,二来可以传宗接代,三来朱老太太看中的是薛府陪嫁出来的嫁妆。来的时候朱老太太已经打探过了,因此觉得到时候有了嫁妆,好好经营,自己孙子每日的药钱也是不愁的。
原本胡老夫人想着让薛柔来,只是陈氏坚决反对,如今还未归家。胡老夫人无奈找了朱老夫人前去,商量是否换了人,或者让她的孙子娶了朱姑娘做贵妾,而不是嫁了薛家的姑娘出去。
但是朱老太太长于算计钱银,很快算了一遍,贵妾好听点只是个妾,又能拿多少钱银回来。更何况朱老太太还想抱曾孙子呢,只说不同意。
只是这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到了朱姑娘的耳里。
朱姑娘住在薛府的这些日子,自然也被薛府的富贵迷了眼睛,就回去质问朱老太太。只是朱老太太主意已定,任朱姑娘怎么撒泼都不肯。
朱姑娘闹了几次也没办法,不是没想过让生米煮成熟饭,逼迫祖母不得不答应,只是如今府里唯一的一个四爷薛和元一并被陈氏带走。朱姑娘就算想去煮,也木有米。
无奈只好听从了祖母的意思。
朱老太太为了哄好孙女,承诺日后薛府姑娘陪嫁过来的嫁妆分了三分之一给她作为她以后的嫁妆。
如此朱姑娘就开始谋划打算起来了。
朱姑娘在听人说过,府里六姑娘和七姑娘非常聪慧,以后定然大有前途。朱姑娘刚想打主意,就被抓住。
随后才把目标转移到别人身上。
按朱姑娘的想法,剩下的人里面薛宁和薛倩,自然是薛倩最好,绝户女。以后三房的钱银至少有一大半都是要做了薛倩的陪嫁。
只是在听了别人说起四房箱笼行礼搬运回曲阳的时候,那个声势浩大,又说常听人嘀咕五老爷在世的时候,已经准备了一份非常可观的嫁妆,再加上赵氏的嫁妆,只怕是府里的独一人,任谁也比不上。而薛倩别看是三房的独生女,四太太刘氏家是书香门第不假,但是陪嫁却是没有什么钱银,更别说四老爷薛文平为人老实忠厚,却也是没什么产业。
朱姑娘这么一比较,天平略微倾斜,但也是没有下定好决心。
但听那些人说愿意帮忙。
朱姑娘原本还怀疑。
等朱姑娘原本考虑的薛倩也答应的时候,朱姑娘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才有了今日一出的布置。
若不是薛倩自己愿意,明明薛宁派人去提醒过,薛文平也派人查探后告诫了薛倩。薛倩竟然还要来赴会。
这只能说明是人都有私心。
薛倩有着自己的私心,与自己的私心相比,自然薛宁被推了出来。
薛宁来到花房的时候,朱春来正在那唯一一间的木屋里面。
在薛宁不知道的情况下,花房里面进行了一场相看。
而相看的对象就是薛宁。
而那小厮的出现则是防备薛宁的多心,也顺便解救身子不太好,不能在花房多呆的朱春来。
果不其然钟妈妈出现后,没多久薛宁就带着薛倩离开。
“薛家的八姑娘?”朱老太太回想了一下,皱眉道:“那一日,胡老夫人和我说过不能打四房的主意。”
朱姑娘翻了个白眼:“不然呢?祖母你想要哪个?”
薛家姑娘没一个是愿意的。
她们又在外院,想做什么都不行。
若是胡老夫人一个字拖着呢。
“哥哥能拖多久?”朱姑娘道:“我们根本进不去内院里面,若不是那些人各个有自己的心思,祖母以为今日的事情能成?”
“既然今日的事情能成?那么下一次的事情也能成。这么多人算计一个人还算计不了吗?祖母你别忘了,哥哥现在的药费一年比一年来得多。”
在朱老太太和朱姑娘争辩的时候,朱春来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对妹妹口中的那个薛宁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若是真要娶妻,是她的话,也不错吧……
应该……
“可是她才十二岁?”朱老太太还在犹豫。
朱姑娘道:“可是她的嫁妆是准备的最齐全也最丰盛的,至于传宗接代,到时候有了那么多钱银,治好了哥哥,还买不到一两个小妾吗?到时候祖母只怕曾孙都抱不过来。”
朱老太太心动了。
朱姑娘见状放柔了声音道:“祖母,我这么多虽也有私心,我不否认,毕竟那嫁妆越丰盛我越有利,但未尝不是为了哥哥着想。而且……兴许哥哥也喜欢呢?最重要的不是哥哥喜欢吗?”
朱老太太闻言看向朱春来。
朱春来常年病弱,顾而身皮肤惨白,毫无血色,但现在却突然绯红一片。
朱老太太眼神慢慢坚定起来。
朱姑娘见状勾了勾唇角,心里佩服起那个人,果然按她的话来说,就说服了祖母和哥哥。朱姑娘一面激动,一面庆幸在她找来的时候立刻同意了,而没有把目标投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