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挑了挑眉,半晌后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到薛宁碗里。
薛宁呆愣了一会儿,笑了笑,也不在意那菜其实自己并不爱吃,倒是时不时地帮着身边的薛嘉和薛倩夹几筷子的菜。
这一顿饭,在时不时听到另一边东次间的欢声笑语,以及暖阁里面安静地只能听到碗筷碰撞一起以及咀嚼喝汤声音中度过去了。
当然在这里面,薛宁也再一次重新认识了那几位旁系的姐妹,果然也是没几个天真的,从她们时不时偷偷打量的眼神中,能看出一二。
薛宁想了想,仿佛其中有人的父母就是上一世强烈要求祖母把四房的财产归入族里的人中。隐约记得她们的母亲也来了,也不知道母亲那里怎么样,又想着舅母在那里,想来也不会让母亲吃了亏去,且伯母的态度似乎对四房很是亲昵。
在薛宁心不在焉中,这顿饭也就过去了,薛宁也不知道到底这席面上有什么菜,只等离开暖阁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每一次和薛婉和薛瑶共处一室,薛宁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一世的种种,且一次比一次清晰,身子回去之后当晚必然会做了噩梦。倒是在止清居好一些,大多时候是低着头管自己,且坐在后头,只要薛婉不有心接近,自己可以勉强当她们不存在。但是若是在别的地方,例如胡老夫人的正德居或者如之前在暖阁一起用膳,难免不了要说着话,抬头低头之间总会对视到。
薛宁带着薛倩去了西次间,那边是妇人太太在。薛宁在门口就听到安哥儿特有的声音,隐约似乎能听到几个字眼。
“呀……咿呀……粮”
薛宁眼里一亮,直接推了门进去。
岳氏正对着门,最先注意到,笑着道:“宁姐儿来了。”
薛宁拉着薛倩见礼后,方才看向赵氏怀里的安哥儿:“在门外的时候似乎听到弟弟说话了。”
“八姐姐……我也听到了。”薛倩也道。
赵氏脸上洋溢着笑容。
坐在旁边的刘氏笑着道:“可不是嘛,安哥儿来得不巧,在早一点过来,还能听到她叫叠叠呢。”
薛宁听得一头雾水。
叠叠是啥。
赵氏笑:“奶娘就教了安哥儿几个字,不就是祖母、娘和姐姐嘛。这孩子说得不顺溜,一张嘴口水直流,说得含含糊糊地。不过……”赵氏低头看着怀里的安哥儿笑:“倒是都叫了。”
“果真?”薛宁一脸欣喜地盯着安哥儿瞧。
刘氏见了笑着说:“可见啊宁姐儿是个真心喜爱弟弟的人,瞧这脸上的笑意是藏也藏不住。”
“可不是嘛,安哥儿以后长大了姐弟二人一起孝顺祖母和母亲,宁姐儿一个人也不会压力太大。我看着两姐弟关系好着呢。”
赵氏道:“听奶娘说安哥儿最先会叫的就是姐姐,我也就盼着她们姐弟二人以后能互相扶持。”
众人一言一语地,让屋子里几个人的脸色青了又请。
薛宁瞧去除了三伯母陈氏还有一个眼熟的可不就是之前一个旁系姐妹的母亲,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自己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宁笑着说道:“娘你就放心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弟弟的。”薛宁就不信能把安哥儿养成个小混球。
整个宴会结束,有人心里欢喜,有人心里不乐意。
四房回去没多久,长房的人就聚在了一起。
“等过了端午你就回去吧,老大那里也不能没有女主人在。”胡老夫人同林氏道。
林氏笑眯眯地说:“媳妇还想多伺候婆婆一天呢,婆婆怎么就要赶着媳妇走了呢。”
胡老夫人没好气地道:“老大来了信你又不是没看过,再说仁哥儿还要秋闺,我也是不放心。老大一个大男人定然粗心忘事,还是需要你回去打理。免得去了考场,丢三落四地,反而让仁哥儿紧张。”
“娘,你放心。行礼我也是准备好了,三天后就走。仁哥儿的话这一场考试还是有把握得,何况五弟妹娘家的赵元朗最近同仁哥儿一起,这学问上我也是能放心一二了。”
胡老夫人点点头,淡淡地说道:“但愿如此吧。”若不是如此,胡老夫人怎么会近日突然收了声,甚至在旁系其他人问询起来的时候,还站在四房这边。当然又不是说没有那份信之前胡老夫人会公然站到四房的对立面,她又不是个蠢得。只是到时候态度模棱两可,由着她们闹去就是。
只是昨夜一封加急的从陶安快马送来的信彻底改变了胡老夫人的决定。而陶安来的信不只是给了胡老夫人,族里的一些有威望的老人都有了,里面自然是表面了薛博厚的态度,有隐隐提了赵家的力量。
“什么信?大哥送信回来了?我们怎么不知道?”陈氏明白这一切的变化原来是那一封信的缘故。
胡老夫人蹙了蹙眉头不悦地道:“你大哥来信是给我和你嫂子的,为何一定要让你知道。莫非……”
“母亲,三弟妹肯定不是这个意思。”林氏笑道。
陈氏虽心里不待见林氏,但还是点头附和。
胡老夫人神色一缓:“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咱们也不要在插手,更何况今日还是因为在祭祀上的缘故,有些人才没闹起来。这抓周还有一个月,到时候说不定有些人就忍不住了。就算不能改变,增加点麻烦也好。”
“四房总不能太顺。”胡老夫人道。四房太顺就会盖过长房的声势,这是胡老夫人一直担心的事情。
幸好……幸好那人死得早。
说话间,又吓人禀报说是三老爷来了。
这祠堂里面具体发生的事情,屋子里的人都半途太清楚。就连胡老夫人听了也忙让下人快请三老爷进来。
薛文庆进了屋看了一眼陈氏,果然面色不虞,心里一突,才向胡老夫人行礼。
胡老夫人不耐烦地摆手说道:“说吧,祠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薛文庆嘴唇动了动,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林氏好心道:“三弟,老爷昨天送了信过来。对了……里面还提到你们要不要送了元哥儿去陶安上学。”
薛文庆顿时明白了祠堂里提到的大哥的信,而这边也说到了。想来今天的事情,母亲和大嫂一早就知道了。想到这……薛文庆心里生气一股怨恨。既然知情为何不早早告诉自己,让自己差点在祠堂里出了错。到时候若是四婶知道了,岂不是只恨自己一人。
祠堂的时候,安哥儿是四老爷抱过去的。老族长见了欢喜就抱到自己怀里。一群人按规矩拜祭后,四老爷薛博平提起了给安哥儿入族谱的事情,言明如今四房五成年男子,按照规矩这种特殊情况给安哥儿提早入了族谱也是有案可查的。
因得了陈氏的意思,薛文平自然准备要开口反驳,只是他想过不打算直接反对,只是说安哥儿年小。
可是他一开口,老族长就道:“这是族长的意思,只是这年龄也是问题,不如一切等抓周过后再说。到时候安哥儿也是一周岁了。”在说话的时候,老族长一直在逗着安哥儿,而安哥儿精力旺盛,一点也不想养不活的样子。
薛文庆闭了嘴,心想着自己不方便出头,总有其他人不愿意的。只是一直到了结束,都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薛文庆这才彻底明白这事情几乎已经盖棺定论了。
陈氏冷笑道:“这四弟倒是真好心,只可惜也是个绝户……”
胡老夫人瞪着陈氏,双手指着她骂:“你这破落户里的人,这话是你能说的。”又骂薛文庆:“你四弟的岳家是谁你不知道吗?若是被他们知道了,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孩子,以后要谈婚论嫁的。”刘氏的父亲是书院的山长,教出了不少学子。这学子之间若是传出哪一个人不好,那个人的家庭子女都要抬不起头。
这也是为何三房那个情况,胡老夫人作为长辈完全有权利要求薛厚平纳妾但是却从来不敢提。毕竟当初刘氏是为了薛文平才不能再有子嗣,虽说刘氏若是贤惠应该帮助丈夫纳妾。但是薛文平自己不愿意,这个时候若是外人插手。
唾沫都能淹死人。
薛文庆低声求道:“母亲,陈氏她只是有些生气,一时口不择言罢了。不是成心的。”
胡老夫人看了看薛文庆,面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只是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以后好生管着才好,特别是如今四房的人回来了。”
薛文庆低声应是,陈氏不情愿地跟着点点头。
林氏见状这才笑着说道:“三弟妹这也是担心四弟,想来定不是故意的。”说完又道:“如此的话,到时候四房抓周我们是不能在了。这抓周礼该如何是好?”
“不是有婉姐儿在嘛,让她代送吧。”胡老夫人满不在乎地道。
林氏脸色不变,笑着应了。
……
顾四看完了信,笑着丢到熏炉里,这才同旁边一直焦心等待着的乐伯道:“为了一封信,可是累死了不少好马。这损失也不知道划不划算。”随即又道:“过阵子要抓周了,乐伯不是喜欢得紧嘛,到时候私下送一份礼过去了,快船下去也是赶得上的。”
“少爷,那……”
顾四道:“备得厚一些,毕竟到时候要正式入了族谱了。”
乐伯一听笑了,也不同顾四说话,自顾自地转身跑了。
顾四看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