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时光飞逝,昨年之事仿佛依然犹如昨日一般,可却已经是到了又一年的丹桂飘香的日子了。
这一年顾文柏和薛宁只是平平静静地过着,生活里并没有太多波澜。顾文柏依然做这他的南城指挥使,只是慢慢地开始接触了五城兵马司的中心,而都察院那里,也依然兢兢业业地做着他的右佥都御史。
都察院里多是年长者多,就少见地几个青年官员,而顾文柏在里面资历又短,年纪也轻,很是理所当然地被充作了劳工。
但……这一切的付出,并不是没有成果。
虽明面上,顾文柏不曾往上再进一步,可等到年哥儿周岁之年,满满几大箱子从都察院里送过来的贺礼中,就能窥看出一二。
为此,顾文柏不无得意地说道:“别看我只做事没有得到寸,人脉都积攒着呢。”
确实……
比起那些须有的赏赐,还不如实实在在能拿到手的好处。
且顾文柏之前行进的太快了,还是稳一稳来得妥当。当然这些人里面不包括连顾文柏也为之佩服的异类,赵元朗。
一年中,他依然最得圣心。
在他的光芒之下,薛宁所熟悉的几个人,也慢慢地往上爬。似乎一切都有了变化,极其自然可隐隐能看出其中不乏有人从中安排。
都龙卫一连被下狱了几位高层,郑宏身在其中,隐隐有了成为今上之外的最高掌权人。只是……更让陶安城百姓津津乐道的依然是他和肖郡主的婚姻。
肖郡主跋扈的声名,已经传到了别处。
淑贵妃几次劝和,渐渐地也失去了兴趣。
桂花欢快地走进正院。
正碰到雪菊抱着被褥出来晒洗,看见她,就笑道:“田七家的,这是回来了?怎么不多住几天呢?”
桂花脚步一顿,朝着她没好气地说道:“越发皮痒了。”说着就吓唬雪菊要挠她痒痒,两个人在院子中间,又有被褥抱在手里。
自然不会做了真,却依然是笑成了一团。
这一年的相处,几个雪的性格也活泛了起来,同青英几个人也敢说说笑笑了。
“这是回来了?”
桂花身子一顿,放开雪菊,转过身子,朝着说话的人屈膝行礼:“夫人,我回来了。”
薛宁手里牵着顾修年。
顾修年已经一年三个月大了,因着顾文柏每晚回来都拉着他走路,已经能牢牢地站在地上,走路若是不快的话,也很是平稳。
“桂花。”
“哎……”桂花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几大步上前:“小少爷,你还记得桂花啊。”
“娘,桂花。”顾修年没有理会她,只是拉着薛宁的手,仰着脖子高兴地说道:“桂花,丁香。““知道了,知道了。”薛宁弯下身子抱起年哥儿:“我们哥儿真厉害。”
顾修年周岁之前,怎么也不张口说话,只会依依呀呀地,愁怀了薛宁和顾文柏二人。哪知周岁一过,就跟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但能稳稳地走路了,说话也会了。
之前还是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现在倒是会两个字了。
以前叫桂花,必然是“桂”顿了顿才说“花”。
薛宁抱着顾修年往屋子里走去,桂花跟在后面,两个人边走边说着话。
“看过青英了?孩子怎么样?”
“好着呢,白白胖胖地,难怪青英之前的肚子那么大了。顾成都乐坏了,那笑容就被下去过。”
薛宁笑着说道:“那你和田七也加把油,可别让田七眼馋着顾成了。”
田七和桂花也已经完婚了。
青英前天的时候,发动生了一个儿子。薛宁不能过去,只让桂花戴她过去看看。如今桂花是替代了青英在自己身边的事务。
而大丫鬟的名额,如今也就只有丁香和雪梅两人,另外四个雪只是加了月银,但没有提了她们的身份。
桂花就红了脸。
薛宁问起青英的情况。
“好着呢,顾成请了婆子帮忙,青英跟我说等坐完月子,就还回来伺候夫人。”只要不说她自己的事情,桂花的性子已经是慢慢爽利起来。
这其中自然有田七的功劳。
顾修年自顾自地坐在一旁吃着桂花糕,这是雪梅采了桂花让厨房里的人现做现蒸,见他喜欢吃,薛宁就让小厨房每日送一碟过来。
顾修年吃了一块,又拿起了一块,才小心翼翼地把装着糕点的碟子推远了一些。
薛宁虽和桂花在说话,却也没有忘记年哥儿,看到她如此动作,不由的会心一笑,只觉得羊儿到现在觉得是真真的好。
这是当年安哥儿,不曾给了她过的感觉。
到底是弟弟和儿子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桂花说着趣事。
薛宁兴致勃勃地听着。
顾修年啃完最后一口糕点,无聊地坐在那里东看西看,突然目光一亮,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爹爹。”
顾修年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薛宁看见顾文柏蹲下身,也就不去看那两父子。
顾修年被教得很好。
或许是顾文柏自己未成体会过父爱,等到他自己做父亲的时候,几乎是从年哥儿能翻身坐起的时候,就开始亲身教导。
就比如母亲是女子,身子弱。年哥儿不能像见到父亲一样,冲了过去。若是没有抱住,可就是两个人都摔到。
那是会流血的。
顾修年还不懂受伤,但却知道什么是流血。
这也是他自己短暂的记忆中的一个特别点。薛宁就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又怕又乐。怕得是若不是顾文柏正好回来看到,只怕流血的人就是年哥儿了。而乐得是,明明不是他受伤,年哥儿却是哭得比谁都要悲伤,在这之前,还没有人说过他不对。
顾文柏一把捞了顾修年到怀里,两父子走到另一边去说话。
薛宁隐隐约约听着两个人的说话声。
“做什么了?乖不乖,有没有让你母亲亲生气。”
“爷爷,乖,没有。”
顾文柏随即哈哈大笑。
顾修年懵懵懂懂地跟着咧着嘴巴。
薛宁是再也没有心思同桂花闲聊了,只是道:“那你就先回去吧,田七应该在二们门外等你了?”
桂花笑着应是。
等屋子里只剩下一家三口的时候。
顾文柏双手高高举起顾修年,逗得他咯咯直笑。
“你别老逗他,今天去看父亲的时候,还要父亲举高呢。也幸亏他还不会说话,要不然我这脸……”薛宁当时就觉得自己呆不住想走了。
年哥儿虽是看着聪明,但也不算是多么出众,简单的话或者常常听过的话会懂,但是就不会说了。
顾文柏和顾大人的关系依然淡淡地,两个人都避着对方,一年到头头也没几次见面,倒是顾大人对年哥儿很是喜爱。
薛宁这才时不时地带了孩子过去请安。
说来要不是顾夫人老折腾事情,又借着长辈的身份拿乔。薛宁其实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同顾大人太过亲近。
可事已至此,却也是没办法了。
日后的事情,只待日后再说便是了。
顾大人喜爱年哥儿,顾夫人自然心中焦虑,不过这两个时间也稍稍克制了自己的行为,起因是薛瑶终于有了身子。
虽说才一个月,却足以让顾夫人欣喜了。
“我儿子真聪明。”顾文柏不在意地笑了笑。
薛宁无奈。
看着天色暗下来了,就让人送了饭菜进来。
顾修年坐在她和顾文柏的中间,面前一只小碗,还有一把汤匙。顾文柏夹着饭菜弄得软烂了放在汤匙里面。
顾修年就自己一勺一勺地吃。
每次这样过后,就是要叫了热水进来洗。
也幸亏一天中也就晚上的时间能配合上顾文柏的作息,不然薛宁实在不愿意他这个慈父的表现方式。
顾修年吃得磕磕碰碰地。
薛宁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就怕一个不稳伤到乳牙。
只顾文柏一人最是悠闲了,浑不在意地说道:“今天安王府可是有了喜事。”
“难道是安王妃又有了?”不怪她想到的是冯荷,实在是那位吴侧妃太过于低调,基本上就没有个消息。
至于薛婉……也是一直没有动静。
“这回你猜错了。”
薛宁一愣,抬起头傻傻地看着顾文柏。
顾文柏点点头:“薛侧妃有了,也是一个月。听说是侧妃突然觉得不舒服,请了大夫来看,这才知道是有了身子了。”
“是嘛。”薛宁不自在地笑了笑。
才觉得薛婉不可能有孩子的,现在就打了自己一巴掌。
“别担心。”顾文柏突然说道。
薛宁笑了笑,低下头,拿起年哥儿衣领子上沾着的饭粒,淡淡地说道:“我也不担心,再说了说不定和安王妃一样呢。”在众人的期盼中,原本推测是儿子的冯荷生了一个女儿,而乔悦则是平安的产下一子。
荣郡王一下子成为第一个拥有了嫡系皇孙的皇子。
为此今上还龙心大悦,大手笔地赏赐了乔悦,洗三那一天的盛大,薛宁也是去看过了。之死满月的时候,又低调了下来。
不过那是怕碍了安王爷的眼。
众人自然都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