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马车上,薛嘉还是满脸通红。
薛宁笑眯眯地看着。
“对了,这一次的探huā是谁你知道不?”许是太不自在了,薛嘉索性说起了别的话题。
薛宁笑够了,就问:“是谁啊?”
薛宁对朝政了解得不多,唯一熟悉一些的就是身边认识的人,这一次乔之信考中庶吉士之后,顺带问了一句状元是谁。
同赵元朗相比,这一次的状元可是个三十多岁的人。
虽说也有大器晚成的道理,不过有对比,就会让人觉得没意思。薛宁也是问了一句后,就没再关系今科的事情。
这探huā是谁?
榜眼又是谁?
皆是一概不知。
“是熟人。”薛嘉神秘地说道。
“熟人?”薛宁想不起是谁,她本身就不是一个政治敏感,有多聪明的人,完全是前一世的苦难造就了现在的自己,但更多的也只是拘泥于薛府的事情,对于外面的事情了解得不多,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是诸家人吗?”诸家搬到陶安之后,倒是一直没有联系,就是想联系也找不到地点。丁老夫人打发人去找过几次,后来索性心就淡了。
但在前世的时候,诸家人应该没有科考的啊。
“不是。”薛嘉道:“还记得高小溪吗?”
记得,当然记得。
那是自己命运的第一个拐点。
是高小溪代替了自己嫁到了朱家,同朱春来成婚。
只是朱家成婚当日就离开,不像上一世,丁老夫人一定要他们在武宁府完婚,又拖延了时间,才只是个望门寡。
也不知道高小溪如今怎么样了。
“怎么突然说起她了?”薛宁的面色有些不好。
薛嘉道:“这一次的探huā……”
“朱春来。”薛宁低呼。
“可不是。”薛嘉笑道:“原以为他那身子不好,才有了高小溪嫁过去。现在看来。高小溪也是有福了,那可是探huā夫人啊。”
“浑说什么。”薛宁勉强笑了笑:“之前不是一直说将养着嘛。”
又没有明说要死了。
薛宁目光一黯。
薛嘉以为她想起之前差点被算计的事情,干笑着转了话题,主动引到了姚霖身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姚……嗯……怎么认识的吗?”
薛宁哪能不知道她的好意,笑着问道:“对啊,怎么认识的。”
“就是……”薛嘉轻声说起了在庄子里的那些日子,心境的恰好变化,以及后来救起了那个陌生男子。
难怪。
薛宁暗暗点头。
这姚霖虽是寡性之人,但若是真被他看到眼里,想来那人一辈子会幸福的。
也算是薛嘉自己做了好事成全了自己的后半生。
不过这朱春来吗……
薛宁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
下了马车。
留守的王妈妈迎了出来。
赵氏看她神色不对。忙走上前。
两个人小声嘀咕了几句。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赵氏看向薛宁。
薛宁垂眼,低声应是。
赵氏匆忙去了寿华院:“母亲,我回来了。”
丁老夫人正在闭着眼睛躺在榻上。身旁的香菊屏声静气地站在那里。
屋子里点了熏香,甜甜地,是安息香的味道。
丁老夫人低低地应了一声。
赵氏忙上前。
香菊悄悄出去关上房门。
“你看看礼单。”丁老夫人说话的时候,依然闭着眼睛,声音懒懒地。似乎要睡着了一样。
赵氏左右看了看,见一旁的高几上用寿山石压着一张纸,想来这就是丁老夫人说的那张礼单了。
赵氏拿起来一看,不算是顶好的节礼,从上面看出家庭许是不太好。一目十行,赵氏突然停在了落款处。
朱春来。
“他不是应该?”赵氏突然消音。丁老夫人在赵氏说话的时候睁开眼睛瞪着她。
“是朱春来,不是朱家。”丁老夫人淡淡地说道。
赵氏一想果然如此。
一般这种事情要嘛是写朱家的。
朱家就朱老太太和朱姑娘还有朱春来三个人了,没有其他兄弟自然不用分得这么清楚。从落款看出来。这是朱春来一个人的意思。
“他是今科的谈话。”
“呀……”赵氏低呼,心里隐隐觉得有几分可惜。
“我让李管事去查一查了。”
查什么。
赵氏垂眼,自然是朱春来了。
“是。”
丁老夫人点点头有些疲倦地说道:“过几日你带着宁姐儿去寺庙上香吧。”
不等赵氏应是。
又道:“带上嘉姐儿一起,往后一直到出阁那一日,她也是不能随意出去了。”
赵氏笑道:“母亲放心。我知道了。”
“到时候问问嫂子这陶安哪里的寺庙好。”
丁老夫人轻轻嗯了一声。
赵氏把礼单收好放到怀里,起身离开。
“好好伺候老太太。”出门的时候看到香菊吩咐道。
香菊低声应是。
赵氏神情凝重地回到闲听居。心里想着的还是那礼单。
放在别人身上自然会觉得送的礼不好,但是若是在朱家那却是好东西了。
朱春来这是何意?
朱家想要什么意思。
赵氏抿了抿嘴。
朱家的这份礼不只送到了枣子胡同,牛犄角那边也是收到了,只是还有高下之分。
江芷晴守在屋子里绣嫁妆。
谢妈妈从外面走来,脸上满是可惜。
“怎么了?绣线哪里了吗?”江芷晴是亲自绣的嫁衣,还缺了一些绣线,身边没有让谢妈妈去了大太太那里拿。
谢妈妈把手中拿着的布包拆开,里面是几捆分装好的绣线。
江芷晴低下头绣了几针,最后无奈抬头问道:“是前面又有什么消息了?”
这些日子没少人用自己的婚事和薛嘉来对比。
更有人直言自己的婚事是薛嘉不要地,才给了她。
可是那又怎么样?
江芷晴冷笑一声。自己如今的身份本来就及不上薛嘉。虽说薛嘉如今的名声不好,但还是担着薛嘉长房嫡女的身份。
而自己,江家早就没了。
钱程还算是不错的。
江芷晴一遍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错过了钱程之后,日后不一定会有比这个更好呢。
“没……没事。”谢妈妈说完就背过身去,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江芷晴咬了咬嘴唇,放下还未绣完的嫁衣,起身走股票去:“谢妈妈,你……”江芷晴没想到会看到谢妈妈这副模样,顿时恼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说完就要往外面走去。可以说江芷晴身边如今最亲的也就是谢妈妈了,断然不愿意被人这样欺负去。
那些人若只是言语比较,江芷晴也不愿意理会。
但若是把谢妈妈都笔哭了……
江芷晴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不是……。”谢妈妈知道她误会了。也明日若是没有拦住江芷晴,那才是大祸,会害了她。
“那是什么?”江芷晴问。
谢妈妈叹了一口气:“姑娘可还记得朱春来,朱少爷。”
自然是记得,自己还在中间插了几脚呢。
才会有高小溪代替嫁给朱春来的事情。
“难道那朱春来死了?”江芷晴问。
看那朱春来当时的气色就是一个将死之人。只是吊着半条命罢了。这也是为何大家都在推却这门婚事。
“哪能呢。”谢妈妈笑得很是勉强,朱春来快死了的这事情,当年她也是这么说过的,但如今,人家可是好好的。
“朱家送了礼过来,朱少爷是今科的探huā。”
“什么?”江芷晴惊呼一声。快步抓住谢妈妈的胳膊,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探huā?今科的探huā吗?”
他没死吗?
这话江芷晴为说出口,谢妈妈却是明白的。点点头:“是,前头都在议论着呢,不少下人知道了当年的事情,都说那高小姐是个幸运的。”
当年朱春来那样的身子,府里哪一个人不是在避让。就是胡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鬟也是不愿意。
毕竟一个快死的人,过去就是守活寡。又有一个那样的朱老太太,朱姑娘看着有些疯癫,当时除了高小溪,也没人肯去了。
但如今看来,却是实打实的先苦后甜。
“怎么……”江芷晴勉强扯了扯嘴角,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钱程的官职还吊在那里,朱春来如今已经是个探huā了。
探huā是直接进了翰林院做七品编修的,只要在那里熬上几年的资历,不出个差错的话,日后的前程似锦断不是钱程能比的。
江芷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了。
半晌后,才叹了一口气道:“那可是要恭喜高妹妹了,回头我做些荷包送过去。”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有用,自己和钱程的婚事也是定下来了。
还不如去同高小溪交好呢。
谢妈妈道:“那我去问问朱家的情况。”
江芷晴应了一声。
牛犄角胡同里的人都在议论朱春来的事情,薛和仁走进屋里,唐心竹正在做着小衣。
“你回来了。”唐心竹忙要起身去倒茶。
薛和仁道:“不用,我不渴。”
说话的神色怏怏地。
唐心竹微怔:“相公是怎么了?”
薛和人抬起脸,双眼都是愧疚之色,看得唐心竹更加不解了。
“相公,你……”唐心竹一个咯噔,心里暗叫不好,难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唐心竹脑海里飞快地想着,自己院子里一直没有其他女人,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