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仪仗队浩浩荡荡驶出了城,为首的护卫着一身金黄铠甲,红色披风,坐下是一匹黑骥。同行的人皆听命与此人,尊称他为“将军!”看那健硕的背影,定是名久经沙场,威慑四方的大将。
皇家迎亲真是阔绰,居然让一位将军来护卫迎亲。就如杀鸡焉用牛刀般,让人嗤笑。娇兰罩着红盖头嫣然一笑,她这比方打得,岂不是将自己降级为鸡,那黑骥之上的人不就成了牛魔王!
正思衬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侧妃娘娘,时辰不早了,今天要委屈您下榻此地将就一晚,明早我们再赶路!”
声如洪钟,说话铿锵勇武,娇兰虽头戴喜帕不识外头具体情况却能准确分辨出是谁。
果然,听雨随即揭起马车的毡帘,回禀说南宫将军安排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娇兰点了点头,未出声,任由听雨搀扶着下了马车。
客栈小厮早就迎在门口,见他们来恭敬的将他们一行人领上了二楼厢房。
他们一行人穿着甚是扎眼,引得途径此地歇脚留宿的人一阵议论。尤其南宫将军一身金黄铠甲,更让那些百姓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小姐,厢房到了,您先进去歇会儿,一会儿奴婢再去给您弄些点心来!”听雨小心翼翼搀扶着娇兰,将其安置在厢房的锦榻上。
“去倒杯水来!”
这是娇兰上轿至今,第一次开口说话。
听雨本能的听命伺候着,丝毫没发觉端倪。
就在听雨倒水这当口,厢房的门被人推开。只见一个身着粉装腰缠红色稠丝带的姑娘自行进来了,一看扮相就知道是莘府随行的丫鬟。
按照礼数,除了贴身丫鬟,其她品级的丫鬟主子不召是不得自行进出主子厢房的。这等毛躁不识体的丫鬟怎么会被选进送亲的队伍里?
听雨恭敬的将茶水端给娇兰,忙转身想训斥她两句。没想这来人一抬头,愣是使其一懵。
“寄芙!?”
听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会来这里?”二小姐房里的人,好端端怎么跑来这里?还是二小姐舍不得大小姐,让寄芙来捎几句话?毕竟送亲的时候,二小姐都没露面。
寄芙没回答,而是径直走到娇兰跟前,欠着身子道:“二小姐,奴婢来了!”
“二小姐!?”
听雨重复着寄芙的话,不可置信,一双水灵的眸子忽的睁得老大。
娇兰不紧不慢,葱白如玉的手,一手托着刚刚听雨端的茶,一手轻轻揭起红盖头,顿时一张明艳至极的面容显露出来,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活脱脱一副倾城之貌。
听雨愣是惊得移不开眼。原来二小姐打扮起来,丝毫不顺色与草原第一美女。只是还没等听雨回神,娇兰已经起身来到她跟前。
“听雨,这杯茶是我敬你的!”娇兰轻启朱唇,芬芳兀自曼开。
“奴婢不敢!”听雨吓得后退了两步,噗通往地上一跪。现在的她就是再笨,也能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二小姐代嫁,夫家可是皇室!稍有不慎,哪天事情败露了,第一个遭殃的除了小姐,就是她这个贴身丫鬟。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阿爹近年来身子又不好,早就辞了莘家鞍马的活计回老家了。现在家里能够拿到工钱的也就她一个,如果她再有个闪失…想起这些,听雨的身子就瑟瑟发抖。
“起来吧!这样跪着你说话也不嫌累!”娇兰将那杯茶递给寄芙。寄芙一手搀扶听雨起身,一手将茶敬给她。“小姐赏的,听雨姐姐您就受了吧!”
听雨怯生生的瞧了一眼娇兰,又瞧了一眼寄芙。恭敬的接过茶,道了声谢。
娇兰看了眼寄芙,寄芙便从袖间掏出一张泛黄的信笺,“听雨,这是你五岁进府时签的契约,现在还给你,你是自由身了!”
自由身!?
这是多少卖身大户人家奴仆所渴望的。谁愿意一生下来,就是伺候人的。上天也没规定谁的头颅就比谁金贵。一切的身份地位都是世俗灌压下的产物,容不得你说不,但却可以让你选择。
娇兰给了她选择,莘府她是回不去了。跟她走是一条不见底的深渊;不跟她走,她想去哪里都可以,从此海阔任鸟飞,乐个自在。听雨在姐姐娇玉身边多年,娇玉闲来无事也教听雨识字读书,所以听雨自是比其她丫鬟见识多些。对于她来说,她应该会把握住这唯一的出路。
听雨颤抖着双手接过卖身契约,顿时一双眸子盈满泪珠子,哗啦啦哭出声来。“二小姐,您的再生之恩,听雨无以为报,今日之事听雨就是死了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娇兰听了和善的摇摇头,“我这大喜日子,什么死不死的,也不嫌晦气。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娇兰拉起听雨的手,将一袋银子塞进她手里。“回去后做点小买卖,日子应该不难过!”
听雨眼泪汪汪的,听闻二小姐真的让她走,顿时止住了眼泪。神情恍悟的看着左手的契约书,又瞅瞅右手的五十两银子。如同天下砸下一个馅饼,怎么看怎么不真实。
“怎么?不想走?如是你不想走的话…”娇兰故作拖起长音。
听雨生怕主子反悔,立马行跪拜礼,大呼道:“奴婢谢二小姐大恩!”
“去吧!”娇兰朝她挥挥手,“这个包袱里有一套男装,回去的路虽说不远,但一个姑娘家还是多个心思的好!”
“还有…”娇兰俯着身子无比认真的叮嘱伏在地上的听雨,“回去后你亲自去跟我姐姐带个口信,就说我‘很好’,让她宽心。切记,你必须避开所有耳目,跟了姐姐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去什么地方能够遇见她。”
戌时将至。
寄芙伺候着娇兰稍微梳洗用了些晚膳,不想客栈楼下突然沸腾起来。寄芙好奇,站在阁楼上往下瞄了几眼,随即便进了厢房,一脸郁闷模样。
娇兰逗趣说道:“怎么,小八卦没打听到,还不高兴了?”
“小姐,才不是呢,楼下掌柜正在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据说那人被蛇咬了身受剧毒快死了,他的奴仆在跟掌柜求情呢!”
“病人?将死?”娇兰问道。
“据说都快没气了,您说晦不晦气,咱们这儿还办着喜事呢!”寄芙嘟着嘴,一脸不高兴。
听寄芙这么一说,娇兰忽的气结,原来这丫头郁闷的是怕冲了喜事,还以为她为这事儿打抱不平的。
“走,去看看!”不容寄芙回神,娇兰已欲走出厢房。
寄芙慌忙拉住她,“小姐,您这穿成这样,出去不太合适吧!”
娇兰自顾打量了自己一番,确是不合适。
待客栈楼下闹得不可开交时,只见身着一袭红色锦服,长发如墨,面戴红色面纱的女子,如寒冬里最凛冽的那株傲梅,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此人有救!”娇兰的声音掷地有声,刚还闹哄哄一片,此时却立即收了声。所有人都望向那声音的来源,待看清来人着一身红衣,腰肢纤细,虽有面纱罩面,可一双美目澄澈,一看就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只那三秒,客栈内再次哄堂,谁都没有将她的话当真。
人群里不乏那么些多嘴多舌的人。
“姑娘,你懂什么,此人可是被毒蛇咬了!”
“姑娘,很多老医者看了都束手无策,快两天了,估计现在毒已攻心,我看是回天乏术了!”
“姑娘,这将死之人的晦气事,你还是不要参合了!”
……
一时劝慰声不绝于耳。
寄芙不安的看着四周,“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凑热闹了,快回厢房吧!我看这人真的不行了,况且…小姐您会治吗?”
“不会!”
“不会?”寄芙急了,“小姐,那您怎么说他有救?”寄芙一脸不解。
她凝神望着那个书生模样奄奄一息的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凭感觉!”
娇兰与寄芙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字字入了在场人的耳里。顿时,客栈里的人又是一场闹哄,嘲笑声不绝于耳。
楼阁之上,南宫翼换了一声便装,正饶有兴致的观摩着楼下那抹红衣女子的一举一动,听到此处时更是嘴角微微扬起。
此时掌柜的到是真急了,“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学会了唬弄人,这不是瞎耽误我生意吗?小二,快把这对主仆给我扔出去,免得脏了咱这店!”
掌柜话音刚落,便上来了几个人架起主仆二人就往外扔。
“慢着!这人我要了,如若他熬不过今晚死在这里,我陪你一百两银子。如若,他能得见明日之晨晓,你这客栈免来往客人三天酒水钱,如何?”
一听可以免三天酒水钱,客栈内的食客们顿时起了劲儿,纷纷拍掌赞同。掌柜的进退两难,但他笃定这人熬不过今晚,铁定那一百两已是囊中物。至于死人,哪个客栈没死过人,栈内迎新送往的时间一长谁还记得这里曾经死过人,只不过最近厢房实在紧缺,他正想法设法的撵走晦气而已。
不疑有他,只听掌柜的豪迈说道:“赌就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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