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能赖我们呀!”听到郭判官的报怨,那偏胡第一个跳了起来叫屈:“郭判啊,若不是您派我们到秦西抓人,我们又岂会回来的这般迟哇!好歹我们也干了几十年了,又不是不懂规矩……”
正抬手欲拍电脑的郭判官闻言一顿,扭头打断他的话道:“行了行了!且让我先说三条意见!第一、即然干了几十年,自然就该清楚,咱们抓的这些,没报到之前叫灵魂,在城隍庙挂了号,叫鬼魂,什么人不人的,你当你是阳间的警察么?第二、是不是又在工作时间喝酒了?你看看你,两杯猫尿一灌,什么都忘了!咱们是道州监察城隍司,不是北京城里的都城隍!连鲁东省都管不出头,跑秦西抓什么灵魂?三……”
“等等!”不等那位郭判官说出“三”来,一边偏胡又打断道:“郭判,勾魂牌上的任务很清楚,上面真有一个秦西洛中的。您就别再三条了……”说着便从腰间取下勾魂牌递了过来,那一边李能也插言道:“可不是嘛!真有一个……”
不等他二人再分辩,那郭判官把手一挥,也不接偏胡递来的牌子,只是狠狠的看着他,咬牙切齿说道:“三!这会儿生死簿系统故障,勾魂牌上屁也没有,看了也是白看!”
那偏胡闻言讪讪的将牌儿挂回腰间,还没挂稳就听见身边的判官老爷“哎呀!”一声怪叫,把他吓了手一哆嗦,险些将那物事儿掉到地下,急忙将其挂好,却听那郭判哈哈大笑道:“谢天谢地,生死簿总算能用了,你们这帮孤魂野鬼都站好了,听我招呼……陈泰……陈泰是哪个?到这边来!”
偏胡扭头看去,却见那郭判官手中的电脑此时发出五色光芒,十分耀眼。而那个叫陈泰的鬼魂,也已走了过去,那郭判刚一抬头,却一眼瞅见偏胡看他,不由开口喝道:“你两个杀才,别在那儿磨洋工,快快把人给我聚扰。”偏胡连忙应了,招呼李能过来干活,却听李能在一旁小声笑道:“刚才说抓的是灵魂,这会儿又让我们把人聚扰,也不知是灵魂还是人。”
他嘀嘀咕咕还没说完,却听那判官老爷喝骂道:“没脑子的货材,又胡勒勒啥哩?”吓的李能再不敢说了。那郭判也不再追究,只是口中不停的招呼聚集在牌坊下的众灵魂的名字,那只空着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杆毛笔,每叫一个灵魂上前,便用笔在他额上点一下,那魂灵儿化便化作一道白光不知去向。
不一时,那黑驴车前的二十余个灵魂尽数被毛笔点的不见踪影,只剩下老宋和任松两个在一边观望。那郭判官点完了人名儿,见身前还站着两个,倒自吃了一惊,奇怪问道:“你两个是怎么回事?”
那偏胡走过来一指任松道:“郭判,这个就秦西抓来的……灵魂儿!”复又看了一眼老宋道:“这老头却是道州的……”他正说着突然一顿,骇然道:“不会吧……难道你的生死簿上没有这两个人?”说着慌忙却扯腰上挂的牌子。
那郭判官一声冷哼,开口言道:“还是三条意见!第一、这生死簿,乃是幽冥地府的第一至宝,由阎罗王驾前的崔总判执掌,却不是我的!第二、上面显示,今天一共要抓二十二个阳寿已尽的灵魂,刚才已是最后一个,你两今天在搞什么明堂?三……”
“不可能!”一边的李能再次打断了他的“三条意见”开口大叫道:“绝对不会错了,回城隍庙之前我们还对过的,二十四个灵魂断不会错!你说是不是,老胡?”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旁边偏胡的肩膀,谁知偏胡恍若未觉,只是盯着手中的牌儿看个不停!
直到李能叫第二遍,那偏胡才猛的抬起头来,脸上的黑烟翻滚不休,目光更是闪烁不定,半天才道:“真真见了鬼了!……这会儿牌子上只有二十二个……”
“啊!”正旁边大讲自己如何辛苦的李能听到这话,顿时张口结舌,扭头看了看任松和老宋,复又凑过去看了看偏胡手中的牌子,半天才结巴说道:“这……这可怎么办?”语气甚是仓皇。
“第三条意见!你们自己就是鬼,还想见什么鬼?两个混蛋一天到晚净给我找麻烦,留下这两人可怎么办!”那郭判官在他身后,气急败坏的说道,刚说完复又恨恨的补充道:“错了,不是人,是灵魂!”
还没等胡李二鬼把他的第三条意见听清楚,“嘟嘟!”突然响起汽车喇叭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观看,却见一辆加长型轿车出现在他们身后,老宋身边的任松一眼就看见了那车上的奔驰标志。
他本来对汽车并不熟悉,只是上中学的时候,一个要好同学的老爸是电信局的司机,常开一辆奔驰面包车来学校接他放学。记得那同学常在任松面前吹嘘,象他爸开的这种车,全洛中一共只有两辆,在无穷的羡慕嫉妒之下,这怂货也牢牢记住了那三根针套着一个圆圈的标志。
而身后这辆加长奔驰轿车,怎么看都比同学他爸开的要贵的多。以前任松也只有在电视里才见过,此时见了真家伙,倒也有些稀奇,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却见那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一位身着蓝涤卡中山装的妙龄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那女子无论容貌、身材均称的上美丽,不知为何套了一身土的不能再土的蓝涤卡,再加上一辆豪华型加长奔驰轿车,此时情形当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翠儿!”任松身边的老宋,看清那下车女子的容貌,大叫了一声,满脸欢喜的跑了过去,对面那女子闻声一楞,等看清老宋的模样时,也是满脸激动的叫了一声“二黑哥!”上前一把抓住了老宋的双手。两人皆是激动不已。
李胡两个鬼差,原本因为抓错了灵魂有些恐慌,身后又突然冒出一辆汽车,楞神之下,却不曾想自己抓来的灵魂和车主还是熟人,那开车的女子他们本也认得。见此情形均走上前去,那偏胡刚要开口,却不料那被老宋叫做翠儿的女子嘻嘻一笑,开口冲他说道:“胡差官,这是我当家的,我是来接他回去的。”说罢,打开随身带的皮包,抽出一沓票子递了上来。
那偏胡将钱接过,陪笑道:“翠儿姐姐,虽说地府的规矩,抓来的鬼魂,本着自愿的原则,只要同意在阴间与家人团聚,我们也可不送他去轮回,只是……”说到这,他瞧了老宋一眼,复又道:“这位老哥的姓名,不在生死簿上,若是……”
“行了,胡差官,规矩我懂……”不等这歪着脑袋的家伙说完,那翠儿复又从皮包里拿出一大把票子,分成三份,递给了两个鬼差和那郭判官,待他们三个收了,复又拿出一份递给那郭判道:“这是送给新任城隍老爷的,烦劳郭判爷代为转交……。”
“哈哈哈!”那郭判此时再不复刚才怨天恨地咬牙切齿的模样,接过钱塞进怀里道:“姐姐果然是懂规矩的,本来还想说两点意见的,一个便是新城隍虽然还没上任,但该有的礼数却不能少,如今看来,这一条便不用提了。我只说第二点,虽然人熟,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那是自然的……”不等他接着啰嗦,翠儿便接过话头说道:“肯定不能让您为难。”
那郭判官听她这么,一脸微笑的点了点头,扭头瞪了两个鬼差一眼,口中训斥道:“看见没,这才是会来事的,压根就不用我多说,哪象你两个混蛋,事也不会做,提意见还不乐意……”
随口训斥了两句,便又打开手上的电脑,抬头笑呵呵的问道:“姐啊,你家夫君……?”
“俺当家的姓宋,叫宋五轮,道州运城人!”那边翠儿连忙应道:“十二岁就当了兵,光东洋鬼子都杀了十好几个……在俺们那地界可是叫的上名号的!……”
那郭判一边“嗯……嗯”的应着,一只大笔却在那电脑上点划如飞,最后突然抬头笑道:“查到了,宋五轮,道州运城人,生于一九三零年九月十三,卒于二零零四年五月十五!”说到这又疑惑的自语道:“看来这生死簿还是有问题,明明是今天死的,怎么不下任务勾魂?”
那翠儿却不管这许多,开口道:“郭判,没问题吧?”那判官也不答话,只是将手一摆。这女子见了嘻嘻一笑,回过身拉起当家的便走。
那老宋自翠儿送钱开始,就一直黑着脸,摇头叹气不停,此时见老婆来拉自己,急忙起身和她一并上车,口中嘟囔着:“不是说地府公正严明么,怎么要起钱来比人间还狠……”他一边叹着气,一边跟着自家老婆前行,走到那汽车旁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还傻楞楞站在一边的任松,便一把拉住正要上车的翠儿,指着任松低声说了几句。
那翠儿抬头看了任松一眼,微微一笑,复又来到郭判官面前笑道:“郭判,这位小兄弟初来,家里也没来的及寄钱,就算去了地府也轮回不到好人家,我当家的与他合的来,便请他到我家住上一段,等手头宽裕了再去地府报到。”她说到这,又扭头问任松道:“小兄弟,你的意思呢?”
原本来的路上,宋老伯便对任松颇为照顾,再加上眼见这位年青的宋婶子在地府手面又广、人头又熟,如此大款自是傍的,听那翠儿问起,自是点头不迭,连连应好。
那郭判官见了嘿嘿一笑,这次翠儿不等他开口,便又从包里拿出数叠冥币,口中还笑道:“当然,流程那是必须的。”此言一出,那位判官老爷彻底没了提意见的兴趣,当下将手中电脑打开,又问道:“小子,哪人?”
“秦西洛中,任松。”对面傍上大款的怂货急忙开口答道。
“秦西……”那郭判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一脸怨气的扭头对两个鬼差说道:“我听说阳间曾搞过一个‘学雷锋’的运动,你们两个倒真称的上是活雷锋,自己的勾魂任务都搞不定,还义务帮着秦西的城隍庙干活儿,更是自掏腰包交转运费……真是难得如此热心肠……”一通报怨,说的二鬼苦笑连连。
那郭判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的用大笔在电脑上比比划划,突然一顿道:“有了,任松,秦西洛中人,生于一九八零年四月十五,卒于二零六五年……啊?”念到这一句,郭判官顿时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