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太久,谢绮罗的记忆里西苍一成不变热闹喧嚣,有生之年她再次踏足。
还有呢?
她想起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不笑冷的吓人,一旦眼角弯下,邪肆孟/浪,坏到家的好看。他这个人也坏到家的让人喜欢的牙痒痒。
他压根不用做任何事,自然有姑娘前仆后继。
不拒绝,不动心,更不曾为谁驻足崾。
这样一个男人,最终为得不到的女人,留在这座城。
**躏*
谢绮罗此行特为嘱咐斯兰寻了一处立于闹市,却搁置了几十年的宅院,老物雕栏玉砌犹在,少了活人气,陈旧之味扑面而来。只有门前一对雕刻逼真目眦尽裂的石狮子,仿佛无声诉说这座宅院曾经的辉煌。
斯兰不知晓这里过往的主人是谁,她随谢绮罗到宅子。
“大妃。”
谢绮罗收敛心神,回头笑说,“还叫大妃?”
“我和苏赫哥哥还没成亲。”
“迟早的事。”谢绮罗意味深长看看斯兰,她眉眼的淡漠,与贺兰擎如出一辙,淡淡的笑,冷而艳且不俗。
有些人天生被人瞩目,被人喜欢。
谢绮罗就是,嫁过四个男人,最后成为汗王正妻,稳坐大妃之位,宠爱不减。
她在门前停住,对斯兰说:“好了,你先回去。”
“一路辛苦,大妃好生休息。”
斯兰行事得体,家世背景、相貌,族里数一数二出众,却并不是谢绮罗最中意的。女人看女子目光锐利入骨,斯兰内里并非如外表谦顺听话,不好掌控。
唯一可取之处,斯兰爱慕贺兰擎。
男女之间,最先动心的那个,永远是输家。
***
南生与谢绮罗的见面,瞒着贺兰擎。
贺兰擎拒绝南生提出见大妃的要求后,南生打定主意不告诉他自己做了决定。
女人之间的挑衅显然最有效,南生稍微摆出从前骄纵任性的态度故意激怒斯兰,要她传话大妃,很快就如愿以偿。
只是,谢绮罗为什么选择住在这儿?
南生对这里有印象,母亲曾借口带她出来玩,来过这里。府邸曾经的主人身份尊贵,帝君宋齐正的兄长宋齐善的住处。
宋齐善英年早逝,似乎生前与宋齐正不和,宫闱旧事几十年,人都去了,再没人提及,府邸便这么空置下来。
南生印象最深,府中有一处叠起的石梯,梯身凿成联排小孔,一旦风吹过小孔,会发出类似乐曲的美妙声。
南生听得出乐声跳跃奇妙,有一种说不出的欢乐,听闻宋齐善精通音律,这般巧心思的人实属不多见。
此时,谢绮罗在石梯上方很早注意到进来的女子。
南生不经意仰头,谢绮罗微微惊愕。
南生看见了她,无须多问,她稍稍福了福身子行礼:“见过大妃。”
逆光,谢绮罗神情模糊,只是双唇紧抿的有些厉害,她慢慢开口:“傅南生?”
“是。”
“锦荣郡主宋长葶的女儿?”
“是。”
谢绮罗自言自语低低说了什么,她走过来,一路上目光一直打量南生,而后她笑的那一刹,南生不由一怔。
这一笑后,谢绮罗先前的失态统统不见,雍容华贵,美得冷淡拒人千里之外。
她缓缓又漫不经心的扫了南生一眼:“认识苏赫多久了?”说完见南生露出那么一丝疑惑,她抱歉笑笑说,“他原本的名字,一直没告诉过你吗?”
南生第一次听到贺兰擎另外的名字,不过她不以为然:“没。”
“他也没说过你。”谢绮罗漫不经心掸掸衣袖,眼光没看南生。
女人是最敏锐的,谢绮罗客气中的冷漠,不但只对南生。
南生笑容淡淡:“之前擎哥哥没提过大妃您,没遵礼节拜见,请见谅我的冒昧打扰。”
“这话严重了,他一向不在我面前提无关紧要的人,拜见不拜见就更没必要。”
“一定要的。”南生直视谢绮罗轻轻笑道,“我和擎哥哥在一起了。”
谢绮罗总算正眼瞧来,冷哼,“你们西苍的女人,都喜欢抢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她比南生足足高出不少,原本娇娇小小的南生更觉纤弱,巴掌大的小脸,乌溜溜的眼眸格外亮,虽带笑容却寒意逼人。
没谁,哪怕是汗王,也没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谢绮罗。
小小的猫,久久藏起的爪子一旦亮出仍旧锐利会伤人。
“斯兰才是配得上他的女人。”谢绮罗浑身的凌厉不经意被南生激发。
“贺兰擎是我男人。”南生语气平和,并不是胜者的高姿态,她像再对谢绮罗陈述一个事实,末了轻言慢语加一句,“斯兰有本事就来抢呀。”
对话不用再继续。
南生对谢绮罗福了个礼离开,她脊背挺直,每一步走的端庄优雅,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气。
谢绮罗眼底被扎了根刺般的不舒服。
这张脸,原来伶牙俐齿示威是这般叫人觉得咬牙切齿。
谢绮罗五官扭曲:“贱/人!”
***
走出宅子,南生深深吸口气,她只想赶紧离开。
路过药铺,她停下脚步,赶在伙计关店铺前转身进去。
过一会儿出来,南生手里提着几个药包回去满庭芳,路上飘起细密雨丝,蒙住眼眸化为水珠,温温的带着咸味落在南生唇上。
贺兰擎已经等候好一会,见下雨正欲出去寻她。
见南生回来,到嘴边的问话咽下,只忙绞了热帕子直接盖住她整张脸,南生仰头,帕子朝下滑,贺兰擎手掌盖住,动作有点笨拙却轻柔仔细。
贺兰擎注意到她手里药包,动作一止担心问:“哪里不舒服?”
“没。”
南生小小面孔,白的像块玉石,她浅浅呼吸,低垂眼帘不看他。
“阿生——”他才开口,南生将手里药包放下,贺兰擎经常受伤,嗅嗅味道是些治愈伤口的药材。
“伤到哪里了?我看看!”
南生推他一下,低声说:“没伤着。”
贺兰擎表情紧张不减,南生情绪低落又不肯说。他大手垂在身侧,握紧松开,反复好些次。
“坐下。”南生开口。
她出声,贺兰擎如蒙大赦,照着她说的老实坐下。
“早晚喝一次,药粉擦伤口。”
贺兰擎脸颊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他接过南生递来的药。
“记住没有!”南生斜他一眼。
“嗯。”
半夏姑姑那里各种伤药齐全,南生却想自己为贺兰擎做些什么。
“不要忘记,不然伤口长不好。”
“嗯。”
“长不好伤口变丑,我不要你了。”
贺兰擎摸摸脸颊,他已经麻木被鞭打出的伤口,反而南生特意送药令他非常高兴,她再说什么,他也只是笑笑点头,“嗯。”
“嗯什么?”
“嗯......啊?”
南生瞪着他,贺兰擎乐高兴才醒悟南生到底问什么,“没......我会按你说的......”话没说完,南生一根手指头戳过来。
没戳他额头,指腹划过他有伤的一侧。
一道、两道——
“衣服脱下。”南生说话间动手去拽他衣服。
贺兰擎按住她的手说:“没事的。”
“鞭子是吗?”南生记得谢绮罗腰间盘着条精巧的小鞭子。
贺兰擎一愣,慢慢眉头拧紧。
“我见到大妃了。”南生迎着他目光,黑漆漆的眼眸深沉,她顿了顿,“我找的斯兰。”
贺兰擎站起来,冷冷气息在南生头顶盘旋。
他真生起气来绷紧脸不说话,一个字不说!
南生抬起头,盯着贺兰擎脸颊鞭子留下的伤痕。
从头到尾,大妃只说过一次苏赫,之后只用‘他’来代替贺兰擎。南生不管贺兰擎原本叫什么,他是她的擎哥哥,别人伤害他、羞辱他、漠视他,都是与她傅南生为敌!
她低头朝贺兰擎怀里一靠,她很气,所以眼眶发红,默默不语,可不愿意叫他看见。
好一会儿贺兰擎都没动,南生吸吸鼻子,让自己与他分开。
触及到他的底线,南生也不没后悔之前所做。
她听见贺兰擎没任何温度的说:“天晚了,你早点休息。”
他离开,始终没停顿回头,反手带上门。
***
日子照旧过去几天,南生亲自登门造访侯爷府邸。
她是侯府贵客没谁阻拦,一路顺顺当当走到贺兰擎书房。
书房门敞开,贺兰擎在,斯兰也在。
斯兰手臂勾住贺兰擎脖颈,她头仰着,脸颊绯红喘息急促,双唇潋滟泛着水光。贺兰擎侧着身体,唇角沾染一抹浅浅红痕。
南生脚步轻,整个人驻足门外,与斯兰目光对上的一瞬间,贺兰擎也察觉到转过头。
斯兰已经平复如常,她轻声说:“苏赫哥哥,瞒不住的,我去和南生说。”
斯兰走过来,她抿抿双唇,柔软的嫣红的唇,似不忍却又必须要说,“南生,你也看见了。”
“嗯,看见了。”南生目光自她唇上掠过,她的样子太过平静。
斯兰轻叹一口气,“我知道苏赫哥哥从前和你在一起过,但那已是过去,别再勉强他接受你,放手吧南生。”
贺兰擎眉头拧到快断,南生没说话,静静地听斯兰苦口婆心的劝说,静静地看着一言不
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