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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之考量甚为不错。”罗诏谏待众人重归原位后,开口道,“唐皇室已无能力节制地方,各方节度使已各自为政,不出几年乱世必现。中原历来是征伐最盛之地,谁都想占据以求正统,以你爹,甚至整个浙东道的实力绝对占据不了中原。与其最后败逃,不如先偏安一隅,再图一统。”
吴六点头:“家父正有此意,他言:平原醒目,易攻难守,且常人为求粮草,皆想占据。与其如此,不如退居浙东道,以群山为隘,择山地务农。”
“浙东道之山地,与旁处不同,此去向南,延绵甚广,山势却大都不险,有大片可供开田的山地。不仅如此,浙东道气候温润,雨水丰沛,溪流众多,农田既不会缺水,亦不会长涝成灾。”罗诏谏道。
沈淼听了不住点头,看来罗夫子不仅学问一流,对农事也知道得清楚细致。
吴六也笑说:“家父也正是如此考虑。”
“既如此,那开山辟田一事就十分重要。诚如我方才所言,出钱辟田不可取,你一开头,这种事必然传开,今后他庄也照样要求,你难道还出钱?”罗诏谏问。
“自然不会。”吴六解释,“眼下之举是不得已,急需不得不尽快开田。若让农户自己开,前两年,甚至三年都必须减赋税,这样不利□□速筹集粮草。但出钱开,第一年养田,第二年便可正常收税。”
“那过了这关,后续开田当如何?”罗诏谏问。
吴六答:“后续定不会再延续出钱开这个规矩。”
“百姓已尝到甜头,若不再出钱,何以促使其开田?减赋税鼓励开田在荒年可行,在丰年必不可行。”罗诏谏摇头说。
沈淼暗点头,说的不错,古代农商有天堑之别,农民富裕的同时绝不会像现代人那样选择做生意来成倍增加财富,一旦丰收,确实无太大的动力垦荒地。
吴六却是一笑:“诏谏之言固然不错,但乱世既至,即便年年风调雨顺,也难消*之灾,自有大量流民涌入。在浙东道避难虽比不过巴蜀之地,但只要无战祸,自然会有人。”
“我懂你的意思,你赌的是中原会混战多年,流民数量足够开垦浙东道的山地。可若是不够呢?”罗诏谏又问。
“以目前各方节度使互不相让的现状来看,流民只多不会少。若真出现不够的情况,也无需担心,先期开田的速度本就快,取消出钱开田时,可另择一法做一个短暂的过度。”
“何法?”
“目前出钱开田方式为庄主人出钱,征调庄内所有壮年农户开垦。后续可改成征调一部分人,对这部分人制定出一定的标准,这便会形成一部分人有钱赚,另一部分人没钱赚,没钱赚之人定然会想方设法赚到这笔钱。这时就可再开征调,征调要求必须在工期和质量上高于另一部分人,才给予工钱。如此便可让两方竞争,同时缩短工期。再后来便可只公布开山辟田,及辟田的大致要求和工期。让两方,或者多方竞争,择低价,质优的那伙人录用。如此往复,所耗费的钱越来越少,修田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吴六道。
罗诏谏闻言不语。
沈淼则目瞪口呆的看着吴六,这不是竞争上岗,择优录取,压榨劳动力的资本家思路吗?好吧,他的历史没学好,只会被教科书上的那些,真不清楚古代到底有没有出现过这类事。但不管出没出现,用在处理这件事倒也可以,只是这会引发一个问题。
沈淼道:“要是到后来,修田所赚的钱越来越少,大家不愿开田了,又该如何?”
“这还用问?”罗诏谏扫了沈淼一眼:“到那时百姓已觉得开田赚钱不划算,一旦公布减税鼓励开田的政策,他们会纷纷选择后者。”
沈淼顿时明白了过来。
罗诏谏则赞许的看了眼吴六:“不错,是经深思熟虑过的。”
吴六谦虚一笑,忙说:“此法虽可行,但也有个致命软肋,便是执行时必须有人坐镇,随时按开田数和流民数调整。但董昌有意夺取浙西道,今后战事必不会少,我恐□□乏术。因而想请诏谏出山,坐镇把关。”
罗诏谏闻言指着吴六:“不厚道,这活太吃力,还不讨好,一不小心一世英名就没了,想我都这把年纪了,你忍心看我被百姓唾骂?”
沈淼也跟着看向吴六,吴六竞争的思路是好,但这绝对是个得罪人的活,不能交给一个声誉为重的读书人去做。
吴六却是一笑,拱手作揖:“这世间只有罗夫子唾骂天下的份,天下人哪敢唾骂您?”
罗诏谏闻言狠瞪了眼吴六,完了也是一笑:“也是,这种活也只有我罗隐的这张馋嘴才能胜任。”
吴六闻言忙致谢,罗诏谏不客气接受之余指着沈淼:“先说好,这事少不了他的份,往后跑的地方多了,我一把老骨头吃不消,全得靠年轻人。”
“这是自然,不然您老也不会如此爽快收徒,不是吗?”吴六点明。
罗诏谏哈哈大笑,一脸得意。
沈淼这才发现无意间被罗诏谏给阴了,不!不光罗诏谏,吴六也也有份。便怒指两人抗议,罗诏谏视而不见,吴六则温柔笑看。
沈淼瞬间被击中,抗议的心立刻散了。
顾和尚看不下去了,小声在沈淼身边嘀咕:“三个水,卖掉你真是太容易了。”
“……”沈淼默。
商议至此结束,管事留下安排,其余人皆散去,罗虎扶着罗诏谏回了客房,顾和尚这回因房间不够,重新睡回厢房,他心知吴六和沈淼回去又有一番折腾,十分贴心的闪去厨房整宵夜吃。
吴六扶着沈淼方走出议事厅,就将人打横抱起。
沈淼忙环顾四周,内堂供士兵暂住,人不少,怕被人看到。
吴六笑说:“顾和尚胆子这么大都识趣的走了,哪还有人看?”
“那也等进了内宅再说。”沈淼小声说。
吴六低头凑近沈淼,亦小声说:“你昨夜劳累,方才又坐了那么久,我心疼。”
沈淼顿觉自己的脸又热了,昨夜劳累?心疼?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既让他想抗议是谁昨晚那么样的,又瞬间什么抗议的词都没了的话。
太犯规了!沈淼内牛,双臂搂紧吴六,把头埋进了吴六的怀里。
他、他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包括吴六!
吴六见状十分满意,还故意掂了掂沈淼,将人愈加搂紧,大踏步往内宅走去。
多儿和小花早已得顾和尚的反复叮嘱,在主屋梳洗处放下热水后便离开,不参与任何后续之事。
吴六一直将沈淼抱至浴桶前:“今早只是擦洗,没有水浴来得舒服,我帮你除了衣服,下去洗一洗。”
沈淼自从来到古代就极少水浴,先前在黄尖坳庄是没有这个条件,后来来别庄是因为胸口有伤,暂时不能水浴。因而一见满桶的温水就十分欢喜,只是……他看了眼吴六,犹豫了下开口:“我自己洗就行了。”
吴六一听忍不住笑了,指着沈淼心脏处道:“你几番在心里嘀咕我总挑逗你,却原来你比我想得要多。”
“……”沈淼愣,什么意思?
吴六指自己的腰:“这伤不能沾水,我又怎么可能与你共浴?”
我去……沈淼抱头,经历昨夜,他完全了忘了吴六腰间的伤其实挺妨碍日常生活的。
吴六无奈摇头,动手为沈淼除去衣物。待沈淼回神,吴六已尽数帮他除尽,打横将其抱起,正要放入水中。
感知到吴六粗糙的手掌贴着自己的皮肤,沈淼顿时又想起了昨晚,浑身开始发热,尤其是某处。
吴六故意视而不见,看向沈淼。
沈淼被撩之极,索性什么都不顾了,双手捧住吴六的脸,主动亲吻。
吴六自然爽快收下大礼,热情如火的回应,弄得沈淼节节败退,任其索|取。
“欸……要不先不洗了?”沈淼勉强找回声音说。
“嗯……等会完了,你尽管睡,我会帮你处理的。”吴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