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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文说到沈老派了男女仆从、车马来接齐悦瓷去住几日,齐家虽然忙碌,倒也不好拦着人家外祖母接外孙女儿去散闷。
往常老要接她去住,都会事先遣了人来知会她一声,好收拾些家常用品。这次事出突然,只怕是有要紧事。
齐悦瓷顾不得别的,只带了几件贴身衣物,向二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坐上马车,向乐善侯府疾驰而去。
入了二门,她被直接领到了安庆堂。
明晃晃的日头照在青色的石砖上,白花花得耀眼,地上细微的裂缝凹凸显得特别突兀。
院子里安静异常,能听得见风吹过树叶的荜拨声。
婆子引齐悦瓷进了正屋,往床上让表先坐坐,容老奴进去回禀老一声。”
“妈妈辛苦了。”她含笑低语,只在下首的椅子上斜签着身子坐了。
方才出来得急,身上依然穿着家常的象牙色莲花纹袖口绣湘妃竹叶的交领短衫,下边是一条天青色的细折儿长裙,腰间系着豆绿的丝绦。近来忙于家事,她瞧着比冬日里清减了不少,那纤腰显得盈盈不足一握。
没几句话功夫,婆子已经笑眯眯出来了,快走几步道老请到里屋坐呢,那里凉快。”
这个婆子之前是安庆堂里专管洒扫的头儿,夫家姓路,也不知几时升了上去。
东次间的窗上糊得雨过天青的薄纱,最是轻薄透气,远远望,倒有些烟雨朦胧的幽暗意境。尤其外头光线正亮,乍一进去,感觉浑身一凉,彷佛置身冰窖般。
门口、炕沿下、屏风后头、博古架下,四处摆着粉彩白瓷的大缸,缸里是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块。冰块融化的声音和水滴的声音混到一起,冰凌凌的,竟叫人生出炎夏不该有的天凉好个秋之叹。
老歪在炕上,身后枕着秋香色的如意纹大迎枕,抬头向她招手道快坐。大热天的,让你巴巴走一趟……”
伏在脚踏上拿美人拳与她捶腿的大丫鬟见状,慌忙起身让开。
外间伺候的小丫鬟端了黑漆填花的牡丹小茶盘进来,她亲自捧着茶盅放到了炕桌上。
“外祖母,才两月不见,你如何瘦了这么多?”一适应了屋中的光线,齐悦瓷便几步走到炕前,一把握住老的手,眼圈登时红了。
的确,比起上次老祝寿那阵,整个人看起来瘦削了许多,而且精神大不如前。眼窝陷下去了,眼角的皱纹越发地深了,两鬓的白发也多了。
还有一双眼睛,失了果敢坚毅的逼人目光,似有几分浑浊。
齐悦瓷的心又酸又疼,轻轻搂着老的肩,把头埋在她胸前。
除了纯儿,老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舅舅、舅母、叔伯,各人有各人的审量,又有几个,能全心全意为她们打算一番?
论起来,也唯有老时时放不下他们姐弟了。
老活了这大半辈子,没经过没见过,福也享了,苦也过了,早觉活够了本,只是放不下诺大一个家和后世子孙而已。
其实,比起其他权贵来,沈家的子孙算是出息了的。
可老依然不放心,侯爷为人忠正少变通,长孙聪明可惜太温雅了些,重孙尚在襁褓中……或许,再过十年,才是侯府最最艰难的时候啊。
而她,定然是看不到了。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但老终究是看不透。
她略显苍老的手轻轻抚摸着外孙女儿柔顺的青丝,口里笑道几日不见,越会撒娇粘人了。你们家正忙着,你二伯娘舍得放你出来走动?”
她齐悦瓷现在跟着二管家,家里许多事离不开她,心下也替她高兴。
毕竟是齐家的族长亲自带着学过管家的,日后对亲时,亦是她的好处。
“……外祖母取笑悦儿悦儿懂,不过是顶了个管家的名义,在二伯娘跟前瞎晃悠罢了,究竟都由二伯娘拿主意呢。”老不忍看她伤心,她自然不好一味地难过起来,忙偷偷擦了擦眼角,娇笑道。
“虽说如此,好歹有你二伯娘指点着,不是个不识柴米油盐的千金,将来出了阁,招人笑话。”老一面说,一面又看向丫鬟吩咐道早起命你们掰在冰上的新鲜果子呢,取来给尝尝。”
齐悦瓷扶着老躺好,嘴里嗔道外祖母只管留着慢慢吃,何苦事事念着我们。”
老就着她的手吃了口茶润润喉,摆手笑道你不知,那是西疆进贡来的甜瓜,又甜又脆。
奈何今年雨水多,产量少,路上更是不便运送。宫里赏了些下来,我给他们分了几个,余下的,也吃不完。何况那性凉,贪多了反而不好……叫他们留出几个,回头你带,纯儿一向爱吃这些。”
“每了,吃且不算,还要往回拿。舅母们倒是无妨,叫下边的人看了,只当我们轻狂。”她嘻嘻笑着,一派童言无忌。
“胡说,谁敢嚼舌根,立时拉出去打死。”老捏着她的嘴角,笑骂了一句。
竹帘揭起,一个丫鬟双手捧着荔枝授鸟图的大盆,举得高高的。洁白的瓷盘里是切得整整齐齐的嫩橘黄色果肉,果肉里好似有汁水在溢出来,看着清淡爽口,食欲大增。
齐悦瓷拈着铁签子签了一小块,先敬老。
看着老吃了,才吃。
“果如外祖母说得,甜而不腻,脆爽可口……”
祖孙俩各自吃了几块,老挥退了下人,才正色说道今儿叫你,是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齐悦瓷忙忙摇头道外祖母有事只管吩咐,孙女儿万万当不起商议二字。”
即便老有事,也该找侯爷等人商议;与她商议,不过是说得好听些而已,她自然不肯当真。
“……你切莫急着推辞。”老按住她的肩,蹙眉道斐哥儿搬去了那边,你是清楚的。伺候的俱是从前身边的旧人,应该不妨事。
只是我这几日琢磨着,论理,斐哥儿年岁也不小了,若是现今开始启蒙,也不算早。你和纯儿不都是三岁启蒙的吗?
咱们是武将世家,不求他金榜题名,但也不能被人笑话是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
显然,老已经猜到了苏家的心思,想到了应对之策。
即使斐哥儿不在她身边长大,可该管的不该管的,她一样都不会落下。恬蕴好不容易留下这点血脉,她绝对不能眼看着被人白白糟蹋了去。
就算苏家没有安坏心眼,她也不会完全他们能够真心实意教导斐哥儿成才。毕竟,苏绮这么年轻,将来还会再有孩子的。
做了几十年侯府当家主母,从一个小一步步熬上来,有谁能比老更清楚那些后宅的阴私手段呢。当年,她可没少防备那些妾室与庶出子女,常常是夜不能眠啊。
杀人是最最简单也最不可取的,真正聪慧的主母,断不会用此等招数。
最好的办法无非是把庶出子女养在膝下,尽量隔绝他们与生母的联系。表面上看着一切待遇与嫡出无异,实际上,纵着他们、宠着她们、放任他们,才是一劳永逸的法子,而且还不会得罪于的夫君,甚至能轻轻浅浅博得一个贤良的好名儿。
老的担心,齐悦瓷之前就为此烦恼过了。
她原准备过了年,再委婉地与老提一下,想不到,老比她更着急。
这样,也好
不过,她并不表露出分毫,惊讶地睁大眼睛。半晌,又笑道到底是外祖母,事儿都考虑得周周全全。换了我,过个三两年不定能想到此呢。
眼下给斐哥儿启蒙,看着似乎早了些。不过……要找个好的启蒙师傅就不太容易,既不能太拘着孩子了,又不能当他小,凡事由着他去。
而且,既要启蒙,少不得要找两个伴读。
斐哥儿身子骨弱,假使有年纪相仿的男孩儿陪着他玩玩闹闹,一同读书……说不定,能健旺不少。再过两年,请个师傅练些粗浅的功夫,不为光宗耀祖,只望他能不负了外祖母一片疼爱之心。”
老越听越喜,原来,外孙女儿怕是已经想透了里边的关隘吧。
启蒙固然重要,但斐哥儿的身体更重要。再者,斐哥儿在内院长大,身边见的、服侍的,多是女子,时日一长,多少会沾染些女子的阴柔脾性。若能有一二年纪相仿的男孩子陪他玩耍,想必长大后,也能多一丝男子汉的英勇气概。
“对,对……便依你说的办。这个,咱们不能急,慢慢寻着合适的人,比都要紧。”当年老养育子女时,因那一辈的多,不用担心他们整日在丫鬟堆里闹,学些下流来。
而斐哥儿这一辈的,至今只有他一个。总不能常与堂叔堂姑一处,毕竟有身份长幼之别。
当晚,齐悦瓷也不去沈家为她准备的房间歇息,直接歇在了老院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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